秦之顏睡到了傍晚才醒,撐著身體爬起來的時候,感覺四肢都要散架了。
特別是後腰和雙腿,抖的幾乎撐不住。
「小姐。」
一直守在屏風後的秋月聽見動靜著急忙慌的走了進來,趕緊伸手扶了一把。
「您不舒服嗎?我去叫李太醫進來。」
秦之顏愣了一下。
「你說誰?」
「李肅李太醫啊,他已經在院子裡等了好一會兒了,只是王爺吩咐過不准任何人打擾小姐,再加上小姐一直沒醒,奴婢讓他先回去,他說受人所託,不見到小姐不能走,奴婢沒辦法,便只能請他去石亭喝茶。」
秋月一邊說著一邊拿了軟枕放在了秦之顏身後讓她靠著。
「再墊一個。」
秦之顏皺了下眉,聲音依舊很啞。
活動時腰間的衣服被撩起了一角,秋月看到了她雪白的肌膚上青紫的掌印,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又忍不住替秦之顏開心,快速幫她整理好,又加了一個軟墊。
「奴婢讓李太醫回去吧,您這樣怕是不能見他。」
秦之顏卻擺了擺手,「讓他進來吧,我有話問他。」
秋月聞言又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秦之顏,確定沒露出什麼這才福了福身。
不多時便將帶著李肅走了進來。
李肅久在宮城內伺候,對如何給嬪妃診脈看病異常嫻熟,躬著身一眼都沒看秦之顏。
「范公子讓我來給郡王妃請個平安脈。」
昨天皇宮內的事情,怕是已經傳遍。
范易恆知道,並不奇怪。
「有勞。」
秦之顏將手腕伸出,李肅躬著身半跪在床邊,墊了絹布抬手搭脈,片刻後眉心卻皺了起來。
「紅妖!何人如此歹毒?」
秋月就在身側,聞言大吃一驚。
「李太醫您在說什麼啊?」
昨夜小姐是被王爺抱回府的,而且還親自洗了澡,定然是一夜甜蜜,可這怎麼聽著不是這麼回事啊?
秦之顏神色淡淡。
臉上的倦色讓她的小臉比平日還要白。
「李太醫見多識廣,知道此毒?」
「毒?」
秋月驚得捂住了嘴巴,被秦之顏看了一眼後再不敢插嘴。
李肅也看了秋月一眼,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秦之顏知他意思。
「秋月,我餓了,要喝粥。」
秋月心中擔憂,可也幫不上忙,聞言福了福身,「奴婢去熬血燕粥。」
說著又沖李肅行了個禮。
「李太醫醫術高明,求您多費心。」
李肅回了半禮,等秋月離開後才道,「王妃知道是何人所為嗎?」
秦之顏搖搖頭,「不知,李太醫只管說結果便可。」
如果真的是古月兒所為,這紅妖怕不僅僅是催情。
「紅妖源自於合歡散,想必王妃聽說過。其功效便是促進男歡女愛,藥量加重,可讓人神志不清,亦有爆體而亡的危險。」
「這些,我知道。」秦之顏昨天雖然神志不清後來的事情記不得了,但是被墨寒炫抱走之前的事,她記得。
「看李太醫的神情,顯然還有其二。」
李肅嘆了口氣,「王妃猜的沒錯,的確有其二。您的紅妖之毒並沒有完全解。」
秦之顏愣了愣,腦袋裡滾過模糊而又瘋狂的畫面,蒼白的小臉略有些不自在。
「那還要幾天?」
若日夜那般,她這身體怕是真的會吃不消。
李肅搖頭。
「王妃,您理解錯了。源自於合歡散的紅妖之毒已經解了,剩下的……」
他看著秦之顏仍有些稚嫩的臉,心中越發惋惜。
雲國女子及笄之後便可成婚生子,而雲國境內,無論是平民百姓還是皇親國戚,最在意的就是子嗣綿延。
如此年齡,實在可惜。
「李太醫有話盡可直說。」
秦之顏淡淡提醒。
李肅雖覺不忍,卻還是據實相告。
「紅妖若從口鼻而入,看似兇猛,其實效果最差,你所中紅妖是直接滲入了皮膚進了血液之中,為解紅妖之中合歡散的毒性,必然要與男子歡好,如此會加速毒性在血液中的流通,等合歡散之毒解了,紅妖之毒便再難拔除。」
「我會如何?」秦之顏皺了皺眉,「會死?」
「不!」李肅抬眸看向她,「你會終生不孕。」
秦之顏的小臉猛地僵住。
終生不孕?!
李肅見她神情,斟酌後道,「我可以調配些藥方給你溫養身體,但是……你別報太大的希望。」
他這條命是秦之顏給的,他不想欺騙,也不想盲目的給予希望。
秦之顏回神,衝著他有些艱澀地笑了一下。
「不必了,沒有死,已經是很好的結果,是我自己大意了。」
她稍作停頓,「勞煩李太醫回去復命時不要說後半段。我知你不願撒謊,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李肅起身行禮。
「王妃言重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他不是傻子,也曾與妻子琴瑟和鳴,自然看得出范易恆對秦之顏似有不同。
只是秦之顏並非未出閣的女子,身份更是貴為郡王妃,稍有差池,誰的下場都不會好。
而且,秦之顏說的對,沒死,已經是極好的結果。
他沒有留藥方,行過禮之後便走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遇到了匆匆而來的秋月。
「李太醫,我家小姐……」
「已無大礙。」
李肅回了一句並未多言。
「可你說的毒……」
秋月追著想問,李肅卻沒給機會,大步流星的出了院門。
躲在外面的紅珠立刻折返回側院,將事情全說了。
古月兒面露疑惑。
太醫?秦之顏到底委身給了誰?竟然能勞動太醫過來給她診脈?總不能是皇上吧?
她眼中神色轉了又轉,「取我藥箱過來,我去給王妃請脈。」
血燕粥還沒有燉好,秋月端了些粥菜進來,秦之顏卻是一口也吃不下。
她心裡很亂。
跟墨寒炫突破了那層關係之後,她實在無法將他當做陌生人看待。
若是可以,她想試著跟那個男人攜手,在這危機重重的京城闖出一條自由的路。
如他說的,只她一人,她願意讓自己再信一次。
可老天似乎總愛開玩笑。
墨寒炫是獨子,是皇親,子嗣何其重要。
先不說男丁世子傳家,就算是生育一個女子,都過不了太妃這一關,更何況她無法生育。
她和墨寒炫之間,似乎還沒開始,便註定會分道揚鑣。
心情正煩悶,忽聽秋月怒喝。
「王爺交代,誰也不准打擾我家小姐休息,請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