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易恆跟顧彥昭把酒言歡,聊得暢快,整個包間裡還圍了不少京城有名的才子書生,個個將顧彥昭誇得只應天上有。
有人提議顧彥昭和青陽公子一起舉辦一場書友會,邀請名家舉人共襄盛舉。
顧彥昭想起之前因為男奴的事引來的嘲諷,當即答應下來。
時間定在三天後,地點就在翰林書院後山的書齋之中,屆時翰林書院的夫子們也會受邀。
此事很快就從酒樓傳了出去,熱鬧了半個京城。
秦之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在埋頭寫東西,珠兒和翠兒時不時進來一趟匯報著錦和苑的消息。
柳娥砸了不少東西,還拿鞭子抽了胡慶和,連墨振南也被從溫柔鄉里拽了回來。
本來胡慶和只想偷偷摸摸將孩子和蘇歡歡養在外面,大家小家都顧著,誰也不妨礙誰。
可現在事情鬧得這麼難看,而且蘇歡歡還突然冒出來一個定了親的莽夫漢子,隨時都會拉蘇歡歡走。
他索性破罐子摔到底,鐵了心納妾,還要把孩子一起接進來。
柳娥什麼時候受過這麼大的氣,府里的大夫已經去了三趟,參湯銀針吊著才沒讓她暈過去。
珠兒說話跟算盤子似的噼里啪啦,又脆又快。
「活該,看她以後還有沒有臉來欺負小姐。」
翠兒提議。
「小姐,不如趁著現在稟明太妃和王爺,把中饋握在手裡。」
秦之顏停了筆,「不急。」
柳娥掌管王府這麼多年,留下的隱患可不止生鐵這一樣。
也不知太妃是真的一心向佛還是有什麼把柄握在柳娥手裡,竟然裝糊塗裝了這麼多年。
若不是內宅被鑽了空子,奪嫡之事爆發的時候,墨寒炫也不會被逼的一退再退。
她將手裡的幾頁紙折進信封遞給了翠兒。
「去外面找個跑腿的漢子,將這個送去清雅居,交給青陽公子。」
清雅居是范家的產業,范易恆來了京城之後便一直住在那裡,這一世應該也會如此。
翠兒接過揣進了袖口,「小姐放心,奴婢知道怎麼做。」
說完躬身離開。
珠兒忍不住又想往外走。
秦之顏好笑地叫住她,「好了,左右不過是這些吵鬧的事情,不必去聽了。」
「小姐,你覺得大姑奶奶會同意嗎?」珠兒一臉好奇。
秦之顏活動了一下仍有些酸脹的手臂,並未回答這個問題。
「備車,你陪我去一趟梧桐街。」
珠兒一聽滿臉牴觸。
「又去梧桐街啊?初九不在,咱們要不要叫幾個小廝跟著?那地方實在不安全。」
秦之顏想了想,最終還是搖頭拒絕。
東城的確人流混亂,可她要去辦生鐵的事情,府中小廝信不過。
出府的時候,她遇到了陳蕊。
女人不似先前的哀怨自棄,眉宇之間都多了幾分志得意滿,正在指揮小廝和丫鬟做事。
顯然,柳娥已經沒有精力去處理內務,她順勢接了過來。
見到秦之顏,陳蕊虛虛福了福身。
「王妃要出門?」
秦之顏淡笑著點頭,並未多問錦和苑的事。
這讓陳蕊的心裡鬆了口氣。
聽雨閣是聽雨閣,錦和苑是錦和苑,若她當家做主,定不會和柳娥那般自找沒趣。
馬車離開郡王府朝著東城而去,路上依舊能聽見不少人熱議青陽公子和顧彥昭三天後開書友會的事情。
她掀起側面的帘子往外看了看。
穿梭的人流,如過往的記憶,一遍一遍在腦海中滾動。
威遠候府的別院內,顧彥昭親自幫秦玉婉上了藥,眼眸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可還疼?」
秦玉婉知道他是信了她有預知未來的能力,頗有一種苦盡甘來的得意。
「夫君,書友會的時候,能否帶我一起參加?」
她必須要所有將來能成為顧彥昭左膀右臂的人都知道,是她在跟顧彥昭並肩。
顧彥昭盯著她看了片刻,笑得意味不明。
「娘子還沒入睡,莫不是又夢到了什麼?」
秦玉婉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自在。
「我也不是每次做夢才能看到一些事,偶爾見到某些人某些物,也會產生刺激。」
她的躲閃全落在顧彥昭的眼中。
他根本不信什麼預知未來,但是,如果秦玉婉能助他,那麼無論她背後的人是誰,他都可以利用之後反殺,何樂而不為。
「娘子既然想去,那便去吧。」
秦玉婉大喜,撲進他懷裡抱住了他的腰,自然看不到顧彥昭眼底的冷。
溫香軟玉在懷,顧彥昭的腦海中卻浮現出秦之顏面若桃花的小臉。
那封情詩還有那片紅色的楓葉,一定會在墨寒炫的心裡釘入一根刺。
人的懷疑,會扼殺一切理智。
他揉捏著秦玉婉的腰,想著秦之顏,只覺興奮燥熱,翻身將人壓在了床上。
只隔了兩天,掌柜的看著再次登門的秦之顏有些不耐。
「王妃又要看帳本嗎?」
秦之顏坐在內室的主位,蔥白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不急不緩地開口。
「我剛剛去了庫房。」
掌柜的面色一沉卻又很快壓下,還未接話,秦之顏又道,「無意中觸動了暗門。」
掌柜的額頭瞬間冒了汗。
那群該死的廢物,怎麼這麼點事都辦不好!
若是壞了東家的大事,他們幾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他緊張地搓著手指,腦袋快速思考著如何應對。
秦之顏淡淡道,「可是王爺的意思?」
掌柜的表情一滯,立刻順杆爬。
「王妃所言極是,此事王爺特意叮囑,萬不可泄露,王妃只當沒有見過吧。」
左右明日買家就會來,只要坐實了售賣的帳目,東家交代的事情便也成了。
秦之顏似是信了,幽幽嘆了口氣。
「我初入王府,王爺自然不會與我說這些事情,是我多心了。」
她扶著珠兒的手站了起來。
「李掌柜,此事雖是王爺交代,但國法不可違,還是早些處理掉吧,免得節外生枝。」
她叮囑完便走了。
掌柜的看著馬車離開,心還是有些慌,思前想後找來心腹小廝低語了幾句。
小廝是騎著馬走的。
繞了一圈停在街角的秦之顏看著奔馳而去的馬匹勾了勾唇角。
打草驚了蛇,可養蛇的主子現在還在被外室和外室的孩子擾得頭暈眼花。
最好的方式,一定是即刻行動以免夜長夢多。
她放下帘子拿起了手邊沒看完的帳本悠然翻著。
「算算時間,王爺的人,應該已經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