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外人在,柳娥的脾氣根本壓不住。
「秦之顏,這裡是錦和苑,是老王爺親口賜給我的院子,你敢在這裡耀武揚威!」
秦之顏徑直走進去尋了把椅子坐下,還悠然地理了理裙子。
「姑母是長輩,之顏怎會放肆。不請自來,是要跟姑母好好說說鋪子的事情。」
柳娥剛剛升起的氣焰再次弱了幾分。
「生鐵之事,我並不知情。你莫要想著拿此事威脅我,就算告到王爺面前,他也絕不會聽你一面之詞而責難於我。」
貴人說了,生鐵的事,就算是墨寒炫拿到了確鑿的證據,也絕對不會聲張。
只要她不認,墨寒炫一個做晚輩的,也絕對不能對她如何。
秦之顏淡淡笑道,「姑母所說之事,之顏並不關心,那是王爺該操心的事情。」
「那你還要說什麼?」柳娥頓時瞪圓了眼睛。
「帳目!」秦之顏從袖中拿出幾頁紙,是她在回府的馬車中靠著記憶列出來的。
「那三間鋪子既然姑母交給了我,我自然要認真對待,有人中飽私囊做了壞帳,這件事,姑母理應負責。」
柳娥冷笑一聲。
她還以為這女人有多大本事,說來說去還是要錢。
當真是小門小戶,眼界窄。
她頓覺之前是自己操之過急了,神經鬆弛下來,人便往椅子上靠了靠,姿態再次端了起來。
「既然將鋪子交給你搭理,帳目自然有你說了算。那幾個掌柜的也是我讓下面的人去找來的,定然是做事出了紕漏,才會接連鬧出這麼多事端。此事怪我,那就查明欠缺,從我的私庫出吧。」
她很是大氣地揮了下手。
秦之顏笑道,「姑母果然是明事理的人,既如此……珠兒,請姑老爺過來一趟。」
珠兒應了一聲,立刻轉身離開。
柳娥愣住。
「此事與他何干?」
秦之顏笑而不語。
胡慶和一聽柳娥叫他,還以為他破罐子破摔的堅持終於有了轉機,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
「夫人,等歡歡進門,我一定……」
他話沒說完,就看到了端坐在一旁的秦之顏。
婚宴當日,他雖是長輩,卻沒有資格受禮,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而那時秦之顏蓋著蓋頭,他並沒有見到她的容貌。
成婚之後,他更不可能去聽雨閣晃悠,說起來,這算是兩個人第一次正式見面。
秦之顏起身淺淺福了福身。
「姑丈安。」
這是晚輩的禮,行完她便重新坐了下來。
胡慶和慌忙收了下衣袖,規規矩矩行了禮。
「見過王妃。」
「姑丈不必多禮。」秦之顏抬手示意他起身,隨後將手裡的幾頁紙遞給了珠兒。
「交給姑丈看看,可有錯處。」
胡慶和不明所以,接過來一看,臉色頓時大變。
柳娥忽然意識到什麼,氣的臉都綠了。
「把東西拿上來。」
她身邊的丫鬟趕緊走上前,胡慶和卻慌得將紙往袖子裡塞。
「這是哪個不長眼的在這裡挑唆,夫人萬不可信啊。」
他越是藏,越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拿上來!」
柳娥啪啪拍著桌子。
秦之顏依舊笑的溫和。
「姑母姑丈莫要爭吵,姑丈若不願給,我給姑母詳述一遍也可,畢竟我就是那個不長眼的人。」
胡慶和瞬間軟了腿,乖乖將東西交了出去。
柳娥一看肺都要氣炸了。
每月定時支出一大筆銀子,有些銀票的票據能追蹤到,買的全都是女人孩子要用的東西,給誰花的銀子,不言而喻
她氣得將紙撕得粉碎。
「胡慶和,你怎麼對得起我!你怎麼有這個狗膽用我的銀子去養那個賤人,你……」
她實在受不了接連的刺激,人歪倒在太師椅上,眼看著要翻白眼。
好在丫鬟眼疾手快塞了參片進去,這才緩了過來。
胡慶和臊得臉通紅,又不想在秦之顏這個晚輩面前落了面子,索性梗著脖子喊了回去。
「我是個大男人,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嗎?再說了,我沒為這個家付出嗎?憑什麼說銀子都是你的。」
「我今天還把話撂在這裡了,歡歡和孩子,我是一定要接進門的。」
他吼完拂袖而去。
柳娥快瘋了。
秦之顏卻淡然的開始火上澆油。
「姑母著實辛苦,一邊操持府中內務,還要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是之顏不懂事了,已經進門還讓姑母如此勞累。自今日起,內務中饋就交給之顏,姑母還是好好處理姑丈的事吧,之顏告辭!」
她起身離開,走到門口又笑盈盈地回頭道,「鑰匙,印章,我會請示王爺,讓他派人來取。姑母若有異議,也可告知王爺,不過王爺還在外面為生鐵之事奔走,姑母也應體諒。」
警告、威脅!
柳娥忍到秦之顏走出院門,猛地抓起桌上的茶盞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一個個地都不讓我省心,你去,派人把蘇歡歡還有那個賤種一起趕出京城。」
丫鬟面露難色。
「大姑奶奶,萬一姑老爺……」
「是不是連你我也指使不動了。」柳娥厲聲訓斥,丫鬟不敢再說,正要離開,一身錦衣華服的墨振南滿臉不耐地闊步走了進來。
「娘,你又在發什麼脾氣。」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讓丫鬟過來斟茶。
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柳娥的心情頓時好了一些。
「還不是因為你那個不爭氣的爹,南兒,你是為娘這輩子最大的指望,該鋪的路子,娘都給你鋪好了,只要你能進翰林書院,到時候自有貴人舉薦,無需科考也可……」
「娘!」墨振南煩躁地打斷了柳娥的話。
「那群老夫子很難搞,除了給銀子,還要有真才實學的考核機制,通不過根本就進不去。」
柳娥急道,「我聽說秦家那個不學無術的都進去了,難不成他還比你學問高?」
「你說的是秦玉斌吧?」墨振南想到這個人就更加不爽,「那個狗東西不知道從誰手裡弄了幾首詩送給了院長,他老爹又動用了關係,這才得了名單。」
「都怪陳蕊,一點用都沒有。」柳娥再次開罵。
站在門外始終沒有進來的陳蕊臉色又冷了幾分,對這個婆母早就失望透頂。
她無法保證肚子裡的孩子是男是女,在生產之前,她必須要在這個家站穩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