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吧嗒……
「呼……總算是結束了。」我長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然後在地上摸起了那把斷成兩節的手術刀。
要知道我現在還是個赤膊的狀態……天氣可是很冷的啊！所以，用重組把衣服給復原好了……
結果我剛把刀對準了自己的脖子，庫洛突然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啊……我只是想重組自己的衣服而已。」我抬頭望向庫洛解釋道……
怎麼回事?
她好像，很難受的樣子啊。她的手，死死的攥著自己胸前的衣服……表情也顯得有些痛苦。
她的臉色一直都是這樣蒼白的嗎?
「你……流鼻血了。」
吧嗒……吧嗒……
「哦?」
我低頭朝著自己的身體望去。對哦，怎麼回事呢?怎麼莫名其妙就流鼻血了啊。
要知道剛剛那波，我可是幾乎做到了全程無傷的啊。
「我沒事的。倒是你怎麼回事?」我皺著眉頭望向了庫洛的臉。
她的額頭已經滲出了一絲絲冷汗，把她的劉海都給打濕了。胸前的衣服早已被她的手攥得皺巴巴的了。剛剛跟我說話時的語氣也是，完全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好多血……這個出血量，不對勁……」庫洛捂著自己的胸口蹲了下來。即便是自己很痛苦，卻還是對我露出了有些焦急的眼神。
哈?還在擔心我?！
「你怎麼回事?身體不舒服嗎！」我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胡亂的抹了一把臉，然後輕輕拍了拍庫洛的背。
「你快……把自己的鼻子堵住呀！」
「反正我死不了，怕什麼……倒是你，怎麼回事啊你！」
「我們現在都還不知道……」庫洛的聲音幾乎是從自己的喉嚨里擠出來的一般，聲音極小，也沒有絲毫的氣力。「死亡模塊和劍域模塊……在你身上是不是能夠同時生效的啊……」
「哈?」
「換句話說……你剛剛已經切換出了劍域模塊……那重組的能力對現在的你是否還有效……我完全搞不清楚……」庫洛說完就側臥在了地上，將自己的身體蜷縮在了一起，不斷壓抑著自己痛苦的喘息聲……「哈……哈……總之你現在……不准自殺……」
我想起來了。之前在方舟里初次見到庫洛的時候，她的面龐似乎就沒有什麼血色……
「你不是神嗎?！你也會生病的嗎！樓下就是醫院，你撐住了啊！」
對啊！她是凡人篡位才成為了神明！鬼知道她和憨寶，萊昂那種神體質會不會有所不同……
我連忙抱起庫洛，然後推開了消防通道。
她為什麼這麼輕?
該死該死……得趕緊坐上電梯，然後把這傢伙送到急診室去才行。
「我的……鐵王冠和翅膀……」庫洛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抓住了我的肩膀，發出了哀求的聲音。「不可以……求求你了，不能讓人類看到……」
「現在別管這些！」我咬著牙吼道。
她現在痛苦成這個樣子，狀態差到簡直下一刻就要從我的懷裡昏迷過去一般……居然還有空擔心自己的王冠和翅膀是不是會引起人類的騷動?！
命不要了?
結果跑了沒兩步，我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搞什麼啊！
下一刻我控制不住自己，險些栽倒在了樓梯上。
好多血……都把庫洛的衣服給染紅了。
失血過多嗎?只要重組就好了吧……
我從口袋裡摸出了手術刀，然後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可以！」庫洛卻突然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奪過了我手裡的刀片……
刀片被她緊攥在手中，那白得快要發青的手，也溢出了鮮紅的液體……
「那怎麼辦啊！你該不會死在這裡吧！」
我抱著庫洛一屁股坐在了樓梯間……然後扯著嗓子大喊了起來：「有人嗎！有人嗎！這裡有病人！」
我滴媽，消防通道隔音做得這麼好做什麼啊！我超啊！
「我……沒事的，只要再忍一下下……」
「啊靠……」我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走了一般。很快就連大喊大叫都辦不到了。
庫洛……難道會死嗎?
我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即使被萬人唾棄也要露出蔑視一切的笑容……但這是真正的你嗎?
不是早就對自己說過了，即使不被理解也要獨自前進嗎?
既然選擇了前進，那又怎麼能停在這種地方?
回答我啊，你難道要捨棄自己的驕傲嗎?
我的心臟……又開始抽痛了起來。該死，我還以為重組……早就把我身上所有的病症都給清零了呢。
不過好在痛苦讓我稍稍恢復了一些精神，至少不像剛才那般暈眩了。
我靠著牆吃力的站了起來，接著用手抓住了那條枷鎖。
又企圖攔住我嗎?
嘖……該死啊。
但……還有我能夠辦到的事，還有懦夫能夠辦到的事情啊。
至少眼前這個驕傲的女孩，我不能放棄……
我再次用盡全力抓住了那纏在我心臟上的枷鎖。
扯斷就好了吧！
「夠了。」
只見一根纖細白嫩的手指輕點了一下我的額頭……下一刻，我就失去了意識。
……
我感到自己的手裡似乎正抓著什麼東西……
是枷鎖吧……又要攔住我嗎?，扯斷了第一次，我自然也能扯斷它第二次！
「呲啦——」
「喔。」
「嗯?」好像，手感有些不對。
我連忙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這是什麼地方……啊?！我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啊我超啊啊啊啊！
這不賓館嗎！還是我常去的那家！
看著眼前熟悉的大床房的場景，我還沒緩過神來，就再次聽到了庫洛的聲音。
「喔。楊某醬，你餓了?」
「沒有沒有沒有！」我連忙鬆開了自己手裡的黑色布條……
啊靠，居然把人家修女服的裙擺當枷鎖了……
「我還以為你餓壞了呢。」庫洛叼著根煙，望著自己因為被撕壞裙子而露出的雪白的大腿根若有所思道。
「怎麼……我們怎麼會在這裡啊！為什麼你要抽菸啊！很容易讓人想歪的好不好！」
真的，這樣叼著根煙坐在床前……就很有那種事後煙的感覺啊！
「啊，本來想帶你到這個地方來治一下你，順帶的搞清楚你流鼻血的原因。但沒想到你居然在半路中就死掉了耶。」庫洛一拍腦門，閉上一隻眼睛吐出舌頭道。
「……逆天。」
「看來你可以在使用鎖鏈的同時重組，是我瞎操心了。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你重組完了後卻還是沒有醒來。」庫洛深吸了一口煙，然後緩緩吐出。用輕柔的語氣繼續道。「所以呀……我就覺得你可能是累了，就開了間房讓你好好休息一下。」
「重組會刷新我的狀態的，再累重組過後都會精神煥發。」
「但重組只會刷新你肉體的狀態。」庫洛戳著我的腦門笑了笑。「靈魂的疲憊是沒法緩解的。換句話說，你要是一直不睡覺，再怎麼重組那也還是會有黑眼圈。」
對哦……白靜……那個時候也是啊。
「好吧，我流鼻血的原因搞清楚了嗎?」
「應該是你第一次用那個鎖鏈，用得太狠了。」庫洛露出了戲謔的笑容。「你用那玩意的時候太拼命了。換句話說，你藍條空了。」
「好抽象……意思就是用那玩意還要消耗我的精神值，結果我一點沒節制把自己榨乾了是吧。」
「是這樣沒錯。不過別擔心，有了這次的經驗，下次你應該能做得更好。」庫洛伸出手拍拍我的腦袋。「真棒，真棒。」
「咳咳……你又是怎麼回事?」我拍開庫洛的手。
「我?」
「你……身體不太好，對嗎?」我看著庫洛蒼白的臉道。
「啊，我沒事啊。我可是神吶。」庫洛叼著煙露出了笑容。總覺得她的臉剛剛似乎是有了些血色，小翅膀也撲棱了兩下。
「你的心臟是怎麼回事?那個時候很痛嗎?」我朝著庫洛的位置湊近了一點。
「別這麼關心我。」庫洛不動聲色的朝著床根挪了下屁股。
「我也有心臟病，你的症狀可能和我差不多。」我再次朝她貼近了一點。
「神是不會生病的。」庫洛還是和剛才一樣，笑眯眯的悄悄挪著自己的屁股。
嘖……躲什麼啊。還怕我個人類會對她圖謀不軌是嗎?
而且我喜歡的是白靜，對庫洛大人抱有的只是尊敬和虔誠的感情罷了。萬福庫洛，阿門。
我突然一把撲了過去，把庫洛按在了床上。
「誒——楊某醬！惡劣！差勁！最差勁了——」庫洛眼神都懵了，身後的小翅膀都被擠到肩膀的兩側了……
「要不還是跟我去醫院看下吧。我那個醫生朋友也是略懂一些心臟的學問。」我仔細盯著庫洛沒有一點血色的嘴唇說道。
怎麼會這麼虛弱啊……身為神明，怎麼就被我個凡人一把推翻了?
「差勁！差勁！我要叫人來了！」
「你有注意過補血嗎?多吃些枸杞紅棗之類的，有試過嗎?」
「別再說這種話了！」
「我家還有挺多的。要不等會你跟我回趟家吧。」我看著庫洛沒有什麼血色的面龐，不由得一陣心疼。
她掙扎時也是一點力氣也沒有。
好瘦……我才發現啊。她其實很瘦。並不像白靜，白靜雖然看上去瘦，但身體抱起來可是很有肉的。而庫洛……總覺得像是某種易碎品一樣脆弱，纖細。
像這樣嬌弱的女孩子，居然成為了神……
「你……別再說這樣的話了。」庫洛此時也是知道自己的力氣小，怎麼掙扎也沒有用，索性扭過頭，把視線偏到了一邊。
「嗯?但你不是神嗎……你的責任，恐怕比我想像得還要沉重吧。那既然如此，就要更加珍惜自己的身體才行了。」
「你再說這樣的話，我可是會當真的……」
「啊，太好了。我總覺得你白得有些過分了，但你看，你的耳朵現在粉紅粉紅的。」我有些高興道。「不過你也看不到哈……這樣就好。看上去挺健康的。」
結果我突然就被一股斥力給彈開，倒在了床上。
空力矢嗎……不過力道也沒有多大就是了。
「真差勁——桂男楊某醬真下頭！」庫洛一邊說一邊再次從我的煙盒裡摸出根煙，然後叼住。
「不不不，不能再抽菸了！」我連忙從她的嘴裡把煙給搶了下來。
「哎呦，真討厭！你到底想要幹嘛呀！」
我看著庫洛這副生氣的表情好半天才張口道：
「你現在的臉看上去紅撲撲的，比剛剛那副樣子氣色要好多了呢。」
「……」
「你現在這樣，真漂亮。」我咧嘴笑道。
庫洛突然就板著臉，面無表情的又一次摸出根煙，然後躲開我老遠後才點上。
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她身後的小翅膀可是連殘影都要撲騰出來了啊……什麼意思?想離開這了嗎?
「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你的企圖是什麼……」
「我不想……再看到你剛剛那副樣子了。」我回想起了庫洛在我懷裡痛苦得快要暈厥過去的臉龐……咬牙道。
「你只要離我遠遠的，就再也看不到了吧。」
「但你明明是個好女孩，我為什麼要離你遠遠的呢。」我有些不解道。「我們還要一起參加課題的吧。明明都是隊友呢。」
「哈絲塔和萊昂沒跟你說過我的事情嗎?」庫洛還是面無表情的抽著煙，小翅膀也不再撲棱了。
但我總覺得，她的心情肉眼可見的變差了。
「但你不是那樣的傢伙。既然沒人願意去了解你的話，那就由我來了解你。」我想了想後說道。
今天我又一次在自己的腦海里看到了不屬於自己記憶的畫面……那才是真正的庫洛吧。
「你來了解我?你又知道我的什麼……」
「一直在其他人面前露出那副驕傲又玩世不恭的樣子，是不是很累?」我苦笑著點起了剛剛從庫洛手上搶來的煙。
「你……知道了些什麼?」庫洛張大了嘴巴，嘴裡叼著的煙就這樣掉在了地板上。
「你也很想和大家的關係變好一些，對吧。那不如就從我開始吧，我願意當你的朋友。」
「哈?我怎麼可能有這種……」
「只要你願意乖乖聽我的話，好好調理自己的身體的話，那我願意隨時陪你玩。」
「哈?！你在胡說些什麼啊！」
「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天文館嗎?」我回憶起了腦子裡剛剛看到過的畫面。「但是自己一個人又沒膽子進去……我可以陪你去的啊。」
「唔啊啊啊……唔啊啊啊啊啊啊！」
「話說，你對宇宙很感興趣嗎……果然很喜歡星星對吧。」
「閉嘴，閉嘴！」庫洛突然一個箭步沖了過來，捂住了我的嘴巴。
力氣不錯啊。而且氣色也好多了。皮膚看上去也是白裡透紅的。
「……好吧，是你求著要跟我一起玩的。」庫洛捂著我的嘴巴，露出惡狠狠的表情。
「嗚嗚……（是是是。）」
「……我也可以，勉為其難聽從你的意見，調理一下自己的身體……之類的。」
「嗯嗯。」
「但我有個條件。」庫洛話鋒一轉，然後鬆開了我的嘴。
「條件?」
「……你，必須要簽訂這個東西。」庫洛不知從哪裡突然抽出了一張羊皮捲軸，然後攤開展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完全看不懂上面的字……不過我大概能夠猜到她是什麼意思。
她是擊敗了萬人敬仰的神明，在人們鄙視的眼神中成為了無上的存在。
但換句話說，也成為了萬人唾棄的上位者。
即便已經成為了神，卻也從未感受過簇擁與愛戴……被責罵，唾棄，是她在人類的口中聽到過最多的話。
所以身為最不被抱有希望的神明，她從未擁有過任何一個契約者。
「簽了這個，從此以後你就和個社畜沒什麼兩樣了。我用力量下達的指令你將無法違反，而且我將能夠隨時定位到你的位置……就連你洗澡的時候，我都能隨時出現在浴室里。你將失去自由和……」
「這裡簽字嗎。」我拿起了懸浮在捲軸旁邊的一支羽毛筆，然後沒有猶豫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唔啊啊。」話還沒說完的庫洛嚇了一跳。
捲軸在下一刻就燃起了青色的火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這樣消失在了空氣中，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這下，無限模塊楊某，就成為了庫洛的神使契約者了。
感覺好像也沒有什麼變化……
「……真的假的?」庫洛過了好半天才開口，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聲音。
「現在，要我陪你去玩嗎?」
「不不不……真的假的啊，為什麼啊……你是無限啊，你明明是最強的模塊……你是希望啊。你明明是皇后位都要求著你去參加課題的那種……」庫洛徹底慌了，眼睛裡出現了一個看上去讓人頭暈目眩的旋渦……
「不好嗎?以後你能隨時叫我去參加課題了。」
「你到底……有什麼企圖?」庫洛突然倒吸一口冷氣，然後眉頭緊皺的望著我。「是不是想腳踏兩隻船?神你都想泡?！」
「契約的力量，可是不能違背的。所以今天就要開始調理身體了。晚上來我外婆家吃個飯，我會讓我外婆給你燉只雞。」
「你傻啊！你搞不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嗎！就像是上個輪迴的死亡模塊一樣……」庫洛捧著自己的臉，喋喋不休了起來。「你明明可以掛個名不幹事的啊，誰也沒資格管你的……你的條件很好的，真的很好的！」
但是她在笑呢。嘴角比AK都難壓，小翅膀也和小蜜蜂一樣在極速的扇動。明明就很開心我和她簽訂了契約吧。
我笑著拿起了自己的手機，然後打開一看。
我超，現在四點多了！二毛打了超多的電話來啊！
完了完了，給人送醫院後把她晾那了……
就連我媽也打了好多電話來……什麼鬼啊！不會是白靜打的吧！
「壞了壞了，怎麼有這麼多未接來電?你為什麼沒有叫醒我啊！」我連忙著急忙慌的給二毛回了個消息。
「手機，吵死人嘞。所以就調了個靜音。」庫洛回過了神來，然後叉著腰一臉驕傲道。「打擾到你休息就不好了。怎麼樣，我是不是一位慈愛的神明?」
「啊靠，這我休集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