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肅起來的雷震自帶一股上位的氣息，所考慮的問題也不是他這個年齡段的人能想到的。
為什麼非要做家天下？
多方面的原因，最重要的還是不能完全受制於名門望族。
只要給他一個機會，就有跟對方坐下來談判的資格了，也就能做到不會完全受制。
「唉，你啊……」
面對如此認真的雷震，袁三才深嘆口氣。
他清楚無法阻擋這傢伙的決心，畢竟從開始到現在就沒有被誰壓制過，也從沒有認別人為主的習慣。
「雷震，你也說了，下面的人對他們來說全是螻蟻，如果你被他們殺掉的話，有沒有想過你那麼的老婆孩子？」
「你樹敵太多，很多很多人都想要你的命，就算要不了你的命，也得找你老婆孩子復仇。」
這是袁三才的關係，因為這個事非同小可。
下面的人跑到上面談判，估摸著還沒見面就得被人幹掉，原因就不用說了，螻蟻沒有跟人叫板的資格。
殺了個雷震，名門望族還能再扶持個聽話的先生，如果下一個還不聽話，那就殺掉再換。
有的是人願意做狗，聽從他們的擺布。
「如果這個事做不成，我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去。」雷震吐口煙霧高聲道：「因為已經暴露出野心，就算退出去，他們也不會放過我。」
這是實話，誰也沒法反駁。
上面的人不會因為你掀了桌子又把桌子扶起來當成沒發生過，也不會因為你打過人之後道歉而選擇原諒。
家天下的野心沒有遮掩，想對抗的決心也暴露出來了。
甚至還讓人提親，讓龍姝嫁給他。
如果大家處於同一個位面，這種事都能商量，可問題是不處於一個位面，就好比人跟家狗一樣。
當然了，這是名門望族看待下面的目光。
提親，是挑釁，從來都沒有過的挑釁！
「唉……」
「你唉個屁，給我算一卦能不能死，如果是必死之局，咱就不去了，因為我怕死，如果不是必死之局，去一趟又能怎樣？」
有道理！
袁三才點點頭，覺得可以算一卦。
必死，那就不去；不死，去一趟也沒啥。
「有香嗎？」
「奇楠沉香行嗎？」
「太奢侈了吧，一克好幾萬呢。」
「別在意小事，茶桌上有好幾盒呢，不一定是真的……」
雷震隨手拿起一盒香遞過來，裡面全是奇楠沉香。
但他不認識這玩意，就是看盒子上雕著字，更不知道多少錢買的，但凡老袁早點說一克好幾萬，也不至於這麼大方。
「需要用幾根？」
「一盒。」
「這麼費？」
「開玩笑呢，生死卦象，得請六丁六甲、八方神明、二十四星宿，入宮紫薇、上至天罡，下至地煞……」
又開始神棍了，天上地下一陣扯。
反正這些玩意別人也聽不懂，雷震也懶得聽。
「南抵觀世音菩薩，西至鬥戰勝佛……」
「別扯了，趕緊的吧，都他媽鬥戰勝佛了，一會是不是還有淨壇使者？」
「沒有，淨壇使者地位不夠。」
「……」
又扯半天，袁神棍這才取出一根香，折成三半，點燃之後朝東方拜了拜。
接著把香插進香爐，從外套的內兜里掏出個黑黝黝的烏龜殼，又摸出三枚銅錢丟進龜殼裡。
這手法，好熟悉。
雷震記得清清楚楚，當初袁三才得師兄，也就是阿賓的爺爺也是用烏龜卜卦，不過用的是白玉烏龜。
事後他研究了一下，這種卜卦方式叫龜卜，屬於最古老的，伏羲八卦用的就是龜殼，包括後面的文王八卦等等。
卜卦用龜殼，不行也得行！
「嘩！嘩！嘩！」
袁三才抱著龜殼晃了三下，把銅錢倒出來。
「嗯？！」
瞬間，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怎麼了？」
「死卦！」
「有什麼說法？」
「沒說法，就是死卦！」
不是沒說法，而是袁三才懶得跟雷震說。
因為這玩意比較複雜，一旦開始說就得跟著普及基礎知識，比如每一種卦象代表的含義，銅錢不同的朝向又代表什麼卦象。
這玩意太複雜了，只適合跟同行探討，不適合跟小白說。
「再算一次唄？」
「嗯，再來一次。」
袁三才把銅錢塞進龜殼，又晃了三下倒出來。
「哎？生卦！」
「沒見過這麼奇怪的卦象，先死後生……」
第一卦死，第二卦生，非常極端。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種卦象，感覺很是不可思議。
「我再算一卦！」
「三局兩勝唄？」
「閉嘴！」
「……」
雖然雷震閉嘴了，可就是感覺在玩三局兩勝，偏偏弄得這麼複雜，還不如石頭剪刀布來的快。
「嘩！嘩！嘩……」
「咔吧！」
異變發生，黑黝黝的龜殼突然從中裂開，變成兩半。
「怎麼會這樣？！」袁三才大驚失色道：「這可是師傅傳給我的，是我們卦門的……」
「很正常，這有什麼了不起的？」雷震見怪不怪道：「你師兄的玉烏龜也裂開了，為此還吐了一口血。」
「你說什麼？我師兄靈寶也壞了？！」
「對，給我算卦的時候裂開的，把我差點嚇死，萬一訛我可咋整，畢竟那時候手頭的錢不多，黃金有價玉無價。」
「你、你……」
袁三才捂著胸口慢慢坐下，一張臉紅色跟血似的，喘了好一會才算緩過來。
而即便緩過來了，看起來也很虛弱，好在沒跟他師兄一樣吐血，應該是年輕點，或者功力更強點？
「一生一死，去！」雷震掐滅想要笑道：「這才符合我的風格，置之死地而後生，想要立必須先破。」
說相信，他不太相信；說不信，又有點相信。
但不管生還是死，都得去一趟，不然怎麼定坐標？
俗話說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無論如何都要走這一趟，然後把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行吧，我陪你走一趟。」
袁三才輕嘆口氣，眼中全是疑惑。
「我算了一輩子，多大的人物都給算過，但唯獨算不出你的命……雷震，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別人的命最多是條曲線，一眼就能看到底，但你的命卻是一團迷霧。」
「你們師兄倆說的都一樣，我信了行不行？」
「雷震，你別以為我是騙子，其實這玩意也是科學。」
「是是是，我承認，風水啥玩意的本就是自然科學，趕緊收拾下，咱們現在就出發。」
「不是說學外語嗎？」
「回來再說，老師一個都跑不掉。」
「……」
說走就走，但第一站不是名門望族，而是東北家族派會議。
因為會面臨刺殺，好像袁三才特受人敬重，既然如此拿來做擋箭牌應該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