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淺默了默。
這個意思，就是讓他在最後關頭餵所有人一坨屎唄？
那麼多觀眾們真心實意地追了一個夏天，這樣一來不刻苦銘心才怪呢，罵他都要罵的昏天暗地。
而有人罵就代表有人關注，就意味著話題量，流量當然就起來了。
這招有效是有效，但也是真的損啊！
只考慮利益，一點都不考慮他的死活，沈淺服了。
電話對面的人察覺到沈淺的沉默，立刻解釋道：「別誤會，我們不會太干涉藝人的戀愛自由，只是考慮到這樣才能使你個人的熱度最大化。」
「沈淺，相信你也知道這波熱度有多難得，你現在的粉絲基礎還不太穩固，戀綜結束後想要再維持目前這樣的熱度，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才只能出此下策。」
「雖然是下策，但是不僅能維持你當前的熱度，甚至還能再掀起一波更高的熱度，這樣一來，後續不管你是選擇參加綜藝還是拍攝電影，會讓製作方更滿意，能談的片酬和通告費也會更高。」
「而且只要你能做到，我們的分成比例還可以再聊。」
電話另一邊的經紀人很會拿捏人心，拋出的這些好處都打在人的心眼裡。
說完好處後，他也沒有給沈淺仔細思考的空餘，而是接著說道：「畢竟你好像並沒有喜歡的人不是嗎？」
……
這句話像是一盆冷水，從沈淺的頭上狠狠澆下。
沈淺下意識想反駁，卻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反駁。
他問自己，難道他真的沒有喜歡的人嗎？
又問自己，如果按照這個要求去做，他最後確實獲得了更高的熱度，但他真的會高興嗎？
這兩個問題沈淺回答不上來，或者說，他沒辦法輕易地說出肯定的答案。
對於想紅的人來說，這是一個不需要考慮就能做出決定，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要求。
但對沈淺來說，卻一點都不簡單。
「沒關係，你可以考慮看看，我等你的回信。」經紀人似乎早就料到了沈淺的猶豫，但他依然對自己的判斷表示篤定。
「沈淺，你也不是第一天混娛樂圈了，肯定也知道什麼情況。」
「這個圈子裡不管老人還是新人都太多，一批批人往裡擠，一批批人退圈，一個再火的人都不可能有太長的花期，不抓住就錯過了，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掛掉電話後，沈淺有些頹然。
混娛樂圈的人說不想紅都是假的，但是他不想以這樣的方式紅，可是如果他想繼續在這個圈子裡做出一番成績，一個好的經紀公司和合約又至關重要。
所以當高灼回來時，看見的就是把頭埋在枕頭裡，眉頭裡寫滿苦惱的沈淺。
「你回來了。」聽到開門的聲音，沈淺才抬起昏昏沉沉的腦袋。
高灼把手裡提著的東西放在客廳的桌上，沈淺就聞到了食物的香味。
沈淺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他這才想起來自己沒吃晚飯。
一看手機，現在已經是晚上9點了。
高灼一邊脫下西裝外套，一邊對沈淺說道：「吃吧，給你帶的。」
沈淺知道自己這樣不好，但他還是感動極了，立刻從床上彈跳起步，打開五層的高級飯盒的時候，眼淚差點下來了。
「我以後不會再喊你高總了。」他捂著嘴，儘量不讓自己的口水流下來，「以後你就是我尊貴的義父！」
高灼：「……」倒也不必。
情緒價值給的有點過於足了。
「你吃了嗎？」沈淺在動筷子之前禮貌地問道，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向高灼。
高灼是吃過晚飯的，前段時間堆積的工作太多，所以今天回來時間比較晚。
他讓助理準備這些，本來是想給沈淺當宵夜，看沈淺期待的眼神，他下意識說：「還沒有。」
沈淺立刻眼睛彎彎地笑了，說道：「一起吃。」
沈淺大多時候都習慣了一個人吃飯，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他忽然想要一點陪伴。
可能有時候，他也不想一直一個人吧。
燈光下，兩人的身影重疊，在胃和孤獨感都得到慰藉後，沈淺又滿血復活了。
果然只要肚子填的夠飽，人就沒有煩惱！
高灼見沈淺又恢復成平時沒心沒肺的樣子，撐著下巴，微挑了一下眉毛，神情忽然多了一絲不悅。
「聽說你這幾天在聯繫經紀公司是嗎？」
「……」聽見這個問題，剛滿血復活的沈淺又蔫巴了。
他當然記得高總收購了一個娛樂公司的事。
「義父，你聽我解釋。」沈淺小心翼翼道，「我知道你很欣賞我，但是吧……」
沈淺想說他們參加的是一個戀綜節目，盤桓在他們面前的是不成功便成仁的結果。
但凡再扯上商業合作，不管他們在節目最後是不是選擇彼此，都只會讓他們原本簡單的關係變得複雜。
假設他們沒有在一起，兩人再繼續存在於彼此的世界裡並不是件好事。
假設他們在一起了，如果他們有一天分開了，那麼兩人之間面臨的是更多的變數和尷尬。
沈淺沒有說出但是後面的內容，但高灼不可能不懂。
高灼當然知道沈淺的所有顧慮。
他不會因為沈淺有這些正常考慮而感到不悅，他不悅的是，沈淺從來都是以悲觀的態度，去看待與他有關的未來。
也因為悲觀，所以連開始都不願意。
高灼抿唇，直勾勾地盯著沈淺：「沈淺，你知道的，我有能力解決你所有的但是。」
「所以告訴我，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告訴他，他究竟應該怎麼做，才能讓他不再這麼悲觀下去？
高灼的熾誠的愛意像是燎原的星火，哪怕是瞻前顧後的沈淺，也沒辦法逃脫被席捲進了火中的命運。
可沈淺重來的這一生太過來之不易，他不能再踏錯任何一步，又回到萬劫不復的過去。
因為他再也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沈淺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害怕我還不起。」
哪怕高灼並不需要他還任何東西，對他來說，給他的一切只是九牛一毛，但對沈淺來說，如果他習慣了接受，習慣了無法償還，那他和籠中鳥、金絲雀又有什麼區別？
沈淺受夠了被控制，受夠了被束縛。
這是他奮不顧身才擁有的新生，他不希望自己這輩子還繼續活在籠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