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專門給信徒懺悔的小房間,布置極其簡陋,地上只放置了一塊專門給信徒跪著的暗紅色軟墊。小房間的門上安置了一塊長方形的玻璃小窗,是專門給外人看的,讓外面的人知道這個懺悔室里是否在被人使用。
禹喬正盯著那塊玻璃小窗,忽而看見透亮的小窗暗了下來。
有人進來了。
禹喬拉開了與鏤空花窗的距離,讓黑暗去填補上去。
好了,英語六級考試聽力來了。
來者是一個普通婦人。
禹喬隱約聽明白了。
她在為她未出世的孩子懺悔。
禹喬想了想,用自己蹩腳的英語發音說道:「She became a little angel。」
不愧是她,雖是第一次當天使,就成功地完成了兩項業務。
等等,不對,她的直系上司是至高神,她為什麼要為光明女神打工?
而且,她上司都沉睡了,工資都沒有給她發,她那麼認真對待這份工作幹什麼?
開擺開擺。
後續,也有陸陸續續的人進入了懺悔室,開始懺悔。
打定主意繼續擺爛的某人開始敷衍工作了。
聽都不聽,直接用三個詞,超標準完成了任務。
人一進來,她就先扔出個「why」。
等人先說完一段,她就繼續說了個「how」。
完全結束懺悔後,她就用一個「good」的收尾。
有的時候,她還是會認真聽一些信徒的懺悔。
原因無他,那些人講的內容實在是太過勁爆了!
但凡是個會吃瓜的,都不會錯過。
有懺悔自己錯殺老牛的,說自己的妻子只是摸了摸牛卻懷孕了,他疑心是黑暗魔氣侵入了牛的身體,便痛心殺了那頭老牛,可到了後面他才發現自己的妻子懷孕是因為和隔壁的寡婦偷情之時,被寡婦已經成年的兒子撞見了,順便也跟他偷了一下,結果這一下就懷孕了。
禹喬兩眼放光:咦——
有懺悔自己不該偷菜的,說他為了偷鄰居家種的萵苣,天天晚上不睡覺去偷菜,甚至為了白天更好偷菜,還專門偽裝成馬,結果被鄰居家的馬看上了,把他給撞出去二里地。
禹喬無語至極:嘖——
還有人懺悔,說自己沒有遵循光明女神教教義。因為她的丈夫在結婚之時許下諾言,會給她最堅貞的愛情。可她後面卻發現自己的丈夫卻和別人在一起了。
那個人還是他小姑的表妹的大姨的外甥女的鄰居的姐姐,是一位有錢貴族的遺孀。他們的家,她身上穿的衣服及首飾都是那位與她丈夫偷情的夫人送的。
被發現後,那位夫人為了安撫她,還願意每個月給她支付100個金幣,給她重新換一個更大的房子,甚至主動幫她找英俊帥氣的騎士情人。
她的丈夫也安慰她,說雖然他和那位夫人偷情了,但他的心還是屬於她的,願意把那位夫人每個月給他的錢全部交給她,也願意再幫她找一個情人服侍她。
她現在就很難過,因為她還是選擇原諒了自己的丈夫,搬進一座豪華的城堡,擁有了兩個身體強壯的情人,每天都被鬧得睡不好覺。
擠在昏暗小室的禹喬:……好難懂的英文啊!
禹喬甚至還被這位懺悔者戒指上的巨大寶石給閃到了眼睛。
連續幾個人聽下來,禹喬也感覺自己似乎對英語這門語言的掌握程度又加深了一點,至少聽八卦那是能全部就能聽明白的,不像之前那樣一知半解,還要去猜。
果然,興趣是學習最好的老師。
但是,禹喬是真沒有想明白啊!
這裡是光明女神的教堂,裡面還放著光明女神像,外面還有教堂騎士在巡邏。
居然真的會有人色膽包天,敢對懺悔室里的使女下手。
在那位被不幸婚姻困住的可憐女人走後,懺悔室來了一個奇怪的人。
禹喬還在回味前一位懺悔者的故事,跟前幾次一樣隨便扔了個「why」過去。
她還在等著這位懺悔者開口懺悔,卻半天沒有聽見他出聲。
要不是那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禹喬都以為沒有人進來。
「嗯?」禹喬又扔了個氣音過去。
對面的人終於開始說話了:「美麗仁慈的光明女神在上,我在這裡向您懺悔。」
出乎禹喬的意料之外,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孩的聲音,估計也就恰好摸到了成年的邊緣。
之前的懺悔者大多都是中老年人,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見那麼年輕的聲音。
少年的聲音青澀中帶著些許喑啞:「我敬愛的光明女神,在向您懺悔之前,請允許我講述一個故事。」
禹喬偷偷打了個哈欠,在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還是比成年人要更單純的,她估計是吃不到什麼大瓜。
事實證明,她還是放話早了。
這位單純的男孩只用一句話直接硬控了她。
「我愛上了一條魚。」
原本還在發呆的禹喬瞬間瞪大了眼睛。
不是,這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怎麼突然就聽不懂英語了呢?
她沒有穿錯吧,這是西幻文嗎?
怎麼這孩子跟某國阿三哥一個鬼樣?
不會是這孩子少說了幾個詞吧?
隔板里的禹喬還一頭霧水,隔板外的「單純」男孩已經開始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們一家人都信奉著偉大而無私的光明女神,我的父親更是一位虔誠的教徒,對我管控極其森嚴。我的童年過得極其無趣,沒有玩伴。」
「今年的雨季格外長,潮濕且沉悶的空氣讓我感覺有點窒息。爸爸沒有外出工作,一直呆在家裡。一天晚上,我看到他欺負媽媽。」
「他們的表情很痛苦,但這痛苦中好像又帶有愉悅。我明明該憤怒,可我卻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了些變化。」
「也是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了不遠處的水桶。看到了水桶里的那尾魚,我突然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飢餓感。」
「……那尾魚跟空氣一樣潮濕,摸起來很光滑,這種手感真的很奇妙。帶著一種水淋淋的冰冷,包容了我的脆弱……這我感覺到很快樂……(以上省略五百個單詞)」
禹喬的表情也變得痛苦了起來。
爹的!
真沒有必要描述得那麼詳細!
等那位年輕的懺悔者說完話,禹喬已經變得麻木了。
她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說到底,這就是一個青少年X教育缺失的問題。很多家長都會因為覺得尷尬而自動忽略這個問題。原來西幻世界的家長也會這樣啊!
禹喬以為講到這,估計差不多就結束了。
她想了想,這麼炸裂的行為說一個「good」不太合適,她決定說一個「OK」。
只是她以為結束了,那位年輕的懺悔者卻不是這麼認為的。
「我原本以為我愛上了那尾魚,但今天我來到了這裡,聽見了隔板後的聲音。」他咽了一口唾沫,聲音逐漸狂熱了起來,「使女大人,您的聲音太過美妙了!啊!使女大人,我好像深深地愛上了您!」
「使女大人,瞧啊,我已經渾身顫慄了。」
「能不能讓我摸摸您的手指?我想它一定和您的聲音一樣可愛。」
「求您了,使女大人,您不是女神的追隨者嗎?為什麼不能像女神一樣奉獻自己?」
禹喬一頭黑線,正想出言好好罵罵他,但她還沒有張嘴就聽見「嘭——」的一聲,一個黑影直接撞到了隔板上。
一根細長的手指正摳著鏤空花窗的菱形格子,試圖從這摸到裡面的人,急促的鼻息聲仿佛都要打在禹喬面前。
他似乎把整張臉都貼了進來,想要看見隔板後的禹喬。
爹的,原來不是迷茫少年,是變態!
禹喬冷笑一聲。
找不到動手武器的她不顧系統514的阻止,直接從身後拔了根透明冰晶羽毛,用尖端直接對著那根摳著鏤空窗戶的手指狠狠扎了下去。
冒犯我,扎死你哦!
禹喬聽著隔板外的慘叫聲,露出了個死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