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喬倒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這肯定是西莉斯蒂亞搞出來的。
不知道西莉斯蒂亞這一茬的其他人卻都震驚得快把眼珠子蹦出來。
主教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他拿著那封函上下左右、仔仔細細地看了又看,揉了無數次的眼睛,才終於相信自己沒有看錯。
中央神殿函件邀請的不是光明魔法運用精湛的他,也不是信仰堅定的管教使女,而是一個平凡到經常被遺忘的普通使女喬?
主教的目光很複雜。
要知道,中央神殿可不是那麼容易進的,他窮盡一生,也不過是一個富裕小鎮的教堂主教。
在收到中央神殿邀請函的那一瞬間,主教的心臟一直瘋狂跳動,他還以為是他這些年的打點生效了,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結果是這個。
怎麼喬卻可以那麼輕鬆地進入中央神殿?
難道當初是他判斷失誤了,喬並不是一個毫無背景的普通女孩?
她的背後一定有人在給她撐腰。
雖然很失落,但按照主教的猜想,他忌憚於禹喬的背後的強大不明勢力,也沒敢對禹喬使什麼臉色。
特別是與函件一同過來的,還有一小隊來自中央神殿的光明騎士,他們還特意帶了一輛馬車。
不用猜就知道馬車是給喬用的。
能讓中央神殿那麼費心,喬真的不是一般人。
主教有些後悔了,早知喬的背景那麼厲害,他平時就應該再多多關照一下喬,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他只能儘量讓禹喬對他擁有一個好印象。
主教在連續五次呼喚禹喬的名字,終於發現披著羽翼的禹喬後,他寬厚一笑,笑著把函件遞給禹喬:「真是幸運的孩子啊!快收拾一下東西,來迎接你的騎士們還在門口等著。」
「安娜,」他在叫一個管教使女,「你也過去幫喬整理一下行李吧!」
禹喬想了想,她好像也沒有什麼可以帶的,就出言拒絕了管教使女的幫忙。
她隨便挑了幾件換洗的衣服,拿著函件走到了那一小隊來接禹喬的光明騎士前。
為首的光明騎士穿著銀色質地的盔甲,他將頭盔摘下,露出了一張極其俊美的西方式面孔,戰士獨有的堅毅與貴族獨有的疏離完美融合,栗色的發梢帶著點微微的汗濕。
和主教等人一樣,他一開始也沒有發現禹喬,還是要禹喬連叫三遍,這才恍然發現禹喬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抱歉。」他將右手放在左胸的盔甲之上,微微頷首屈身,「我是中央神殿光明騎士團第一支隊隊長凱蘭,奉命前來迎接大使女喬。」
使女的職級是這樣的,分為四級,普通使女是最底層的,稍好一點的是管教使女,負責管教普通使女,再好一點的是副長使女,主要負責照顧聖女起居,而大使女的權利又比副長使女更高一階。
大使女在某種程度上是可以與地方主教權力抗衡的,但卻還是要比大主教要稍次一些。
凌駕大主教之上的就是聖女。
禹喬關是看著那輛馬車,腦袋就已經開始暈乎了。
「我能不坐馬車嗎?」她深深嘆氣,「我暈馬車。」
凱蘭面色不改,實則心裡卻有些奇怪。
女王不是說這位名「喬」的新任大使女擁有極其精湛的光明魔法嗎?
那這位大使女為何連簡單的抗眩暈魔法也不知道?
雖有疑惑,但凱蘭還是遵照女王和中央神殿的命令,儘量去滿足禹喬的要求:「請您稍等,也請您允許我給您施一個防止眩暈的光明魔法。」
有人出手幫忙,禹喬當然是果斷答應了。
這凱蘭還真有兩把刷子,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了一個小布袋,閉著眼睛在那低聲念叨著什麼後,才把那個小布袋給禹喬。
禹喬接過,打開一看,只是一枚看上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青梅。
這能有用嗎?
畢竟凱蘭還在旁邊盯著,禹喬也就很給他面子地將那枚青梅吃下。
口感酸澀,但神奇的是禹喬吃完這顆青梅再去坐馬車還真沒有感到眩暈過。
小鎮離王都的距離雖不算遠,但要是按馬車的速度走,還是要花費較長一段的時間。
但凱蘭似乎也對馬車施展了光明魔法,馬車速度加快,禹喬只是睡了兩次覺,就到達了王都。
當她被凱蘭叫醒的時候,禹喬還在做著吃火鍋的美夢,正在往自己的鍋底里加貢菜。
結果,還沒有吃上貢菜,夢就這樣醒了。
禹喬剛剛還一直上揚的嘴角就這樣耷拉下去了。
中央神殿與諾爾迦帝國王室城堡左右對立,而它們之間矗立著一座巨大的光明女神雕像,美麗,純潔,是手捧百合花的十八歲少女。
光明女神雕像下是一群穿著乾淨小白衣的孩子,一張張稚氣十足的小臉上都洋溢著一模一樣的笑容。
馬車從女神雕像經過,禹喬從窗戶處看到了他們,也聽見了他們的歌聲。
他們在唱一首讚美詩。
「在星辰之光交織的夜幕下,
您帶著無私的愛悄然而至,
腳步輕盈,驅散了無盡的黑暗,
笑容溫暖,趕了無限的寒冷
……
啊,光明女神,你是希望之光!
啊,光明女神,你是智慧之源!
……」
禹喬在他們的歌聲中抬眼看向雕像,光明女神雕像的雙手高高地將純白的百合花舉向天際,像是在放飛一隻象徵和平的白鴿。
白日光芒將女神雕像完全籠罩,但雕像抬起的手卻遮住了些許的光芒。
陽光沒有落在雕像的眼睛上。
在收回視線的時候,禹喬的餘光還注意到了女神雕像的不遠處,一個盔甲在身的光明騎士拎起了一隻想要靠近的女神雕像的小貓,直接將它甩在了布滿尖刺的圍欄上,圍欄外是一群畏畏縮縮的普通民眾。
小貓的慘叫聲,平民的非議聲,都被孩童們純淨的歌聲所淹沒,能進入耳畔的只有讚美。
禹喬將馬車的窗簾放下,在與她相隔七百米開外的地方、圍欄外交頭接耳的人群中,一個衣衫襤褸的青年將罩在自己頭之上的連帽摘下。
與那些不敢抬頭看的民眾不同,在幾乎可以刺破眼球的強烈光線下,他仰起了頭,直視著那尊巨大的女神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