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她今日起得晚,還沒有來得及吃早餐,又走了那麼久的路。
等她吃了個半飽後,她才終於將伸向糕點的魔爪收回,準備留著點肚子去找禹芷。
也不知道謝晦讓她進宮做什麼,但來都來了,中午去姐姐宮殿裡蹭個飯也是可以的吧!
畢竟禹芷手裡的金葉子也不少,至少不會像她那樣到處打秋風。
妃位以上的待遇應該不錯。
只是殿中太過安靜了,她想著突然插足打擾人家辦公不太好,等著等著,又喝了幾口熱茶,全身都暖洋洋的,就這樣頭一點一點地睡了過去。
謝晦剛批完一個奏摺,才突然發覺殿中似乎過於安靜了,之前的悉悉索索聲都沒了。
他抬眼看去,就看見禹喬正單手支著腦袋,像是在閉目休息。
殿外陽光灑進,在她身上鑲上了一圈朦朧的金邊,刺灼的美像針一樣扎進了他的眼。
謝晦注意到,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在暗中欣賞。
他揮了揮手,就讓其他人先下去了。
等其他人都離開了,他才猶豫著走近了那個人。
走近後,看的細節也多了。
那人的側臉迎著光,睫毛像金色的蝴蝶,投射的影子靜靜地歇落在她的面頰上。
臉頰比初見的時候更豐盈了。
也是了,到京後一直出去參加各種宴席,不胖點才怪。
她也是大膽,明知自己身份特殊,還這般光明正大地出入大周官員們的家中,也不怕他忌憚。
謝晦用指節敲了敲桌面,想要把她叫起。
敲了三下,卻見禹喬仍是雙目緊閉的模樣。
他沉默了。
真的會有人心大成這樣嗎?
居然會在皇帝眼皮下睡得那麼死。
他不死心地又用敲了幾聲,禹喬仍是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回應。
謝晦:……
他將禹喬支著腦袋的手拍掉,本以為這下終於可以把她叫醒,結果禹喬順勢倒在了桌上,眼皮動了動,但人還是沒醒的。
謝晦:……
最後,他黑著臉,右手掐著禹喬的下巴,又在禹喬腦門上重重彈了一下,這才終於把禹喬叫醒了。
禹喬迷迷糊糊著,一醒來就看見了謝晦凶神惡煞地掐著她,還重重彈了她的腦門,睡意全消。
太可怕了!
她就知道,這謝晦看她不順眼。
見禹喬醒後,謝晦忽然發現這舉動似乎太過親近,猛然鬆手,又面露嫌惡地甩了甩右手。
此刻,半跪在地上的禹喬很懂事地雙手獻上了自己乾淨的帕子。
謝晦目光掃過那方繡著青竹的手帕,拿起了那方帕子,擦拭自己的手,就好像禹喬的臉是什麼髒東西。
「靈王殿下倒是心大,」謝晦只盯著自己被帕子擦拭的手,漫不經心地說著話,「御前睡覺,你是第一人。」
「感謝殿下誇獎。」
謝晦一哽。
他這是誇獎嗎?
謝晦不語,只是將拍子扔在了地上。
禹喬揣摩他這是在暗示什麼,揣測不出,又記掛著禹芷宮裡的飯,就直接說了:「不知陛下叫罪臣入宮所謂何事。如果陛下沒有什麼事情要交代的,罪臣斗膽求個恩典,良妃入宮已有些時日了,罪臣想……」
她話還沒有說完,卻見殿外進來了兩行端著菜餚的宮人。
在謝晦的頷首示意中,行完禮的宮人們垂著頭,端著菜餚,有序地進入了偏殿。
禹喬立馬改變了想要說的話:「罪臣想,先伺候陛下用餐完後,再前去拜見良妃。」
對不起,阿姊。
她真的很想嘗嘗皇帝吃的山珍海味。
謝晦挑眉:「准。」
禹喬喜笑顏開,從地上站了起來。
謝晦平時在偏殿用餐。
禹喬跟在他身後,進了偏殿。
看謝晦坐下後,她想著反正這邊上有宮女太監在,就溜到了一個座位上。
還沒落座,就見謝晦讓所有宮人都下去了,斜眼看她:「靈王殿下不是說要伺候朕用餐嗎?」
真要她伺候啊?
他都這麼說了,禹喬也只能應了句,接過一個宮女手上的金盆,將盆先端到謝晦面前。
金盆里裝著清水,邊上還搭著一條乾淨的帕子。
畢竟是要在人家地盤上混,禹喬心中不爽,但面上還是做了低眉順眼的樣子。
謝晦的手挺好看的,但舉著這金盆可真費力啊!
比起看人洗手,她更願意看浸泡在湯汁里的無骨鳳爪。
等他洗完手後,禹喬以為可以開飯了。
結果,還要伺候謝晦漱口。
死男人。
她在心裡咒罵著,發誓要是謝晦把漱口水吐到了她的手上,她立馬甩他一耳光。
等一系列事情搞完後,禹喬揉了揉手腕。
見她面露不虞,謝晦才終於讓她落座,傳了太監過來伺候。
她就知道,這謝晦就是故意在整她。
有點生氣的禹喬一落座,就開始頭也不抬地狂吃。
用狸子肉做的青涼臛、用肉糜打入雞蛋做成的湯浴繡丸肉、羊心尖肉為主料的消靈炙、蓮花鴨簽……
謝晦吃了塊消靈炙覺得不錯,想讓身邊侍奉的太監去夾點過來,卻發現那盤消靈炙都被禹喬吃掉了。
除了消靈炙,其他的菜也被禹喬吃了個七七八八,就剩下幾個湯浴繡丸肉。
伺候謝晦吃飯的小太監都覺得禹喬大膽。
這位漂亮的靈王殿下這是在做什麼啊?
把菜都吃得差不多了,讓陛下吃什麼?
這位新帝的脾氣可是出了名的陰晴不定。
謝晦讓小太監夾了個湯浴繡丸肉到他碗裡,只嘗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
有些膩了,也難怪禹喬會留著不吃。
「尚食宮做的菜如何?好吃嗎?」菜都沒了,謝晦也沒了繼續吃飯的心思,揮手讓人把菜都收走。
心滿意足的禹喬點頭:「好吃,就是有點冷了。」
真是的,要不是謝晦拖拖拉拉地硬要她來伺候,那道消靈炙會更加美味。
「那比起蘇大人家中的燒尾宴呢?」謝晦往後一看,冷眼看她,「還有武成侯府的家宴,哪樣好?」
「自然是陛下這裡的飯菜口味最好。」
說完,禹喬偷看了謝晦一眼,見他冷笑,心中明白這人是在警告她不要私下與其他臣子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