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問話，傻柱也是一臉的無奈，雙手一攤，解釋道：「唉，衛國，這也不能怪我們後廚啊。」
「前幾天後廚庫存的食用油就用得差不多了，本來昨天后勤採購科那邊就該給我們補充的，可是後勤那邊說最近各類物資供應比較緊張，沒辦法像以前那樣補充得這麼快，讓我們先省著點用」
「我們是省著點用了，可是沒油下鍋我們也沒轍啊，只能暫時先這麼將就著做了」
在場的職工們一聽居然是這麼個結果，頓時就不樂意了，一個個交頭接耳，抱怨不已。
「哎呦，你們說後勤處他們這幫大老爺都是幹什麼吃的？廠里萬把人吃飯的事情也能掉鏈子，真是」
「誰說不是呢，前幾年鬧饑荒的時候都沒出過問題，怎麼日子好了，這後勤處反而掉鏈子了呢，這不是瞎扯淡麼這是？」
「唉，你們不知道，今時不同往日了，以後的伙食說不定還不如今天的呢。」
「嗯？哥們，怎麼說？」
「嗐還能怎麼說，我聽說昨天廠委開會，分管後勤處的李副書記不再分管後勤了，以後後勤的工作由新上任的廠委辦公室的劉主任接手，咱哪，這苦日子可有得熬咯」
「不是吧？就算後勤處的分管領導換人了，也不能影響我們大家吃飯吧？」
「就是啊，這不是鬧麼」
聽見這番議論，現場不明真相的職工們開始紛紛吐槽了，而且，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食堂大廳，在場的數百位職工都在議論紛紛。
看著愈發嘈雜的食堂大廳，李衛國眼睛一掃，很快就在人群中發現了那幾個挑事的職工。
不用想，這裡面肯定也是李懷德的手筆，不然他們幾個小小的車間職工知道個屁的人事變動。
不到一定的級別，他們連哪個科室、處室歸哪個領導分管都未必知道，能像現在這樣在這裡扇陰風點鬼火？
想了想，雖然他不想摻和李懷德的謀劃，但他是保衛處長，這種事遇上了也不能不管，不然非得出亂子不可。
於是李衛國當即大聲制止了現場的議論：「好了，大家都不要吵了，飯菜的事情稍後食堂和後勤那邊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跟大家都沒關係，現在所有人都回去排隊吧！」
鏗鏘有力的聲音，讓現場為之一靜。
在場的職工們聽到李衛國的命令後雖然心裡不太滿意，但也不敢在他這個保衛處長面前造次，只是嘴上小聲嘟囔了幾句就紛紛轉身回隊伍里排起了隊。
打發了現場一眾鬧事的職工，李衛國轉頭朝打菜窗口裡的傻柱招了招手，示意他到後門說話。
傻柱意會，將手裡的菜勺交給徒弟馬華後，脫下圍裙便走了出來。
「衛國，咋了，還有事兒啊？」
李衛國沒有著急回復他，而是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人之後才將他拉到一邊小聲說道：「柱哥，最近分管後勤處的領導換人，是李副書記和楊書記在鬥法的緣故，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後勤處的各類計劃外物資可能都會有一定程度的短缺，你在食堂後廚這邊自己注意著點兒，有什麼問題要及時跟職工們溝通解釋，收斂著點脾氣，別輕易和職工們起衝突了，明白嗎？」
「什麼？居然是這樣？」
傻柱乍一聽這個消息頓時就懵逼了，這還是他頭一回接觸這種層次的信息。
勁爆呀
緊接著，傻柱的八卦之心就燃燒起來了，腆著一張猥瑣的笑臉就湊了上來：「誒，衛國，楊書記和李副書記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啊，給我仔細講講唄」
李衛國一看他這德性，立馬就給了他一記白眼，你說楞大個大老爺們兒怎麼就這麼八婆呢，真是沒誰了。
索性也不想多說，揮手就打斷了他：「講個屁呀，該你們知道的會讓你們知道，不該你們知道的就別瞎問了，好了，我就是給你提個醒，趕緊去忙你的去吧。」
「哦，對了，我剛給你說的事情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別到處瞎傳，不然傳到兩位書記耳朵里可有你好果子吃。」
「.呃.好吧」
傻柱這廝雖然八卦，但也不是腦殘，見李衛國說得這麼嚴肅，立馬就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八卦的，於是連忙點頭應了下來。
提醒了傻柱一番後，李衛國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提著飯盒走了，繼續回隊伍里排隊。
與此同時，廠里其他十幾個食堂也都不同程度的出現了職工對伙食不滿的情況。
而這些情況，很快就傳到了軋鋼廠一把手楊書記的耳朵里。
廠辦大樓，四樓。
廠高官辦公室。
此時，新上任的廠委辦公室劉主任正在向楊書記一五一十地匯報著新接手後勤處後所面臨的一些特殊情況。
「什麼？廠里所有食堂的伙食檔次都下降了？什麼原因？」
楊書記在聽到食堂的後勤工作出問題後，一下子就震驚了，他是完全沒想到他的人才從李懷德手裡接手後勤處就出這麼大的狀況。
劉主任的臉色同樣也不太好看，鐵青著臉回復道：「據下面的食堂主任說是食堂庫存的食用油沒了，而後勤採購科給出的說法是最近各類物資供應緊張，沒辦法像以前那樣補充得這麼快」
楊書記一聽這說法，心裡頓時就罵娘了。
物資供應早不緊張晚不緊張，偏偏他的人一接手後勤處就緊張。
哪有這麼巧的事情，這不是明擺著是在給他上眼藥麼？
不過想了想，他卻是沒說什麼，這種情況早在他們開會投票謀算李懷德的基本盤的時候就已經有所預料了。
李懷德吃了個悶虧搞點小動作也正常，一聲不吭的就讓出後勤處那才是真的出了鬼了。
但眼下也不是跟李懷德算帳的時候，現在最緊要的事情還是得先把食堂物資的事情搞定，免得出什麼亂子。
不然廠里上萬職工幹部因為一張嘴吃不好鬧起來，那可真不是開玩笑的。
想到這裡，楊書記索性也不糾結了，直接問道：「後勤處現在的工作你都接手熟悉了嗎？目前下面各個食堂急需的物資有哪些？」
劉主任沉吟著回憶了一下，回答道：「額咱廠一直以來都有既定的採購供應章程，計劃內的物資倒是沒什麼問題，糧食和各類蔬菜、調料都能保證最基礎的供應，就是計劃外物資的採購上出了問題。」
「像計劃外的鮮肉、下水、肉骨頭、食用油等等緊俏的物資後勤處每個月都有不小的採購量，只是昨天我一接手後勤處，這一部分的採購業務就都被李副書記給掐了，咱在這方面沒有相應的關係和渠道，想要把這部分計劃外的採購撿起來恐怕沒那麼容易。」
聽到這裡，楊書記不是太滿意，點起一支香菸，繼續問道：「後勤處這麼多採購幹部難道全部都撂挑子了？就沒幾個能頂用的？」
劉主任無奈解釋道：「頂用的倒是有一些，目前我接手了後勤處，下面採購科的幹部們也都還算配合，但是就算他們全都動起來一時半會兒的也沒法解決根本問題。」
「因為咱廠里超過五分之四的計劃外物資都是李副書記親自聯繫的，李副書記把這部分的業務一掐，短時間內咱恐怕沒辦法把這部分物資的供應恢復到正常水平」
說到這裡，劉主任沒話了，言下之意就是保障基礎的計劃內供應不出亂子沒問題，但是計劃外的供應就沒辦法了。
短時間內，廠里職工伙食的檔次肯定是要下降的。
而且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過慣了好日子，再讓廠里的職工吃清湯寡水，恐怕免不了要挨罵。
聽劉主任說完，一時間楊書記也是有點頭疼了。
他能想到李懷德的難纏，但是沒想到這廝這麼厲害，居然一個人就掌握了廠里五分之四的計劃外物資渠道。
如今他通過正治手段從李懷德的手裡搶過了後勤處的分管權，再想要從李懷德手裡要到這一部分物資的渠道和關係，恐怕不付出相應的代價是不用想的。
但關鍵是他現在拿不出能讓李懷德心平氣和的籌碼來，這就蛋疼了。
一想到這裡，饒是楊書記對事態有所預料也是隱隱有幾分後悔，看來還是草率了呀
但事已至此，再後悔也沒用了，出了問題還是得解決的，不然他費勁巴拉地搶過後勤處豈不就成笑話了麼。
想了想，楊書記覺得也不能坐以待斃，於是當即吩咐道：「這樣，老劉，咱廠里計劃外物資的採購都跟哪些單位有合作應該都有記錄吧，你幫我把那些個物資單位的領導都約一下，請他們賞光到廠里來吃個飯。」
「我還就不信了，這後勤處缺了他老李還能玩不轉了不成！」
說罷，楊書記冷哼了一聲，準備從供應單位那邊開始下手。
既然李懷德能拉攏得了那些供應單位的領導，那他們肯定也能行。
左右不過是資源互換罷了，只要他們願意來，生意總有談成的時候。
更何況他現在是讜政、行政一把抓，掌握著比李懷德更多的資源和權力，李懷德給得起的價碼他也照樣給得起，沒道理李懷德能行他們不行。
劉主任也是正有此意，眼睛一亮，立馬便點頭應了下來：「好的，書記，那您看約在什麼時候合適？」
楊書記想了想，隨後拍板道：「就明天下午吧，明天下午咱廠里不是放露天電影嗎，正好請他們來一起看個電影，完事了再讓一食堂後廚準備一頓好的。」
「一食堂的傻柱是譚家菜的傳人，就讓傻柱給他們整一頓譚家菜，物資我來出，我就不信把他們都招待舒服了還弄不來他們手裡的計劃外的物資。」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他這回可算是出大血了，一桌子的官府菜，少說也得花費一二百塊的錢票。
而且譚家菜用材用料極其講究，有些食材有錢都是輕易買不到的，非得花大力氣不可。
劉主任一看他這麼捨得下血本，一時間也是信心大增。
「好的，書記，我這就去安排。」
「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