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宗宗主緩緩搖頭:「本座試過了。」
為防飛升機緣落入不忠於宗門的人手裡,他方才親自用精血凝練過木劍,沒有任何效果。
倒是得出結論——此物的確是虞宣劍尊的手筆。
否則不可能承受住如此多合體期修士的攻擊。
「我說的是,用她的精血。」
順著玄度仙尊的視線望過去,虞晚坐在地上的小小身影映入眼帘。
天玄宗主雙眼一亮,握著木劍走了過去,也不問虞晚是否同意,隨手在木劍上覆上靈力,狠狠劃破她的手心,讓鮮血滋潤劍刃。
虞晚疼得淚眼汪汪,甚至來不及擔憂機緣被奪,心裡止不住暗罵這個老匹夫。
她從沒受過這麼重的傷!
在眾人的灼灼注視中,鮮血緩緩掉到地上,未浸入木劍中。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玄度仙尊冷淡的表情有了幾分波動。
虞晚也驚呆了。
前世明明是靠她的血開啟的秘境,怎麼可能沒有動靜?
玄度仙尊思量片刻,玉白的手輕輕一揮,大乘期的法力盡出,狠狠擊在木劍上。
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凌空漂浮的木劍一陣顫抖。
片刻後,木劍「啪嗒」一聲,斷裂成三塊,掉落在地。
天玄宗側堂瞬間安靜下來,眾人視線複雜地看向冷著臉的玄度仙尊,半晌沒有反應。
天玄宗主頭一個收回視線,上前拾起碎片,翻來覆去端詳良久,長長嘆了口氣:「錯了。」
這就是柄普通的木劍。
唯一的優點就是耐打!
有什麼用?!
現在都被打碎了!
失望地隨手將木劍碎片丟在地上,天玄宗主剛準備對虞晚發難,餘光就瞧見一個身影朝木劍碎片撲了過去。
「爹啊!女兒對不起你!女兒無能,護不住你唯一留下的遺物!現在木劍碎了,我活著還有何意義?」
「親爹!你等著,女兒馬上帶著木劍來找你!只盼著你九泉之下,不要怪我!」
虞晚淚汪汪捧著木劍,直愣愣就往牆上撞,臨到牆前面,身體忽然僵住無法動彈。
天玄宗人也沒經歷過這麼尷尬的場面。
幸虧玄度仙尊將人救了下來!
為難一個從未修煉過的凡人,外人還不知道怎麼說天玄宗的閒話。
再一看,十來歲的小女孩定在牆角捧著木劍碎片默默流淚,孱弱的身子一聳一聳的,好不可憐。
過了激動上頭奪機緣那一茬,眾人總算想起自己身為修真界第一宗門長老的矜傲,乾咳兩聲後,自顧自回了座位,留天玄宗主一人收拾殘局。
堂上幾人交換了一下視線,半晌後,天玄宗主和藹開口:「這...是徐長老不察,出了岔子,本座這就扣他十年靈石。」
「至於你...若是願意拜入天玄宗...」
虞晚的資質的確不錯,但天玄宗內天才無數,沒必要耗費大量資源在一個註定過不去心魔坎的凡塵界中人身上。
「我...不敢攀附宗門,只盼著帶爹爹遺物回家,還...還請宗主應允。」虞晚抽抽搭搭道,又似忽然想起什麼:「嗚嗚嗚,爹爹留下的遺物碎了,我的小木劍...嗚嗚嗚。」
天玄宗主顧及宗門的顏面,以及不敢當眾違反修士不得傷害凡人的規定,強忍下煩躁,掏出一個簡陋的乾坤袋:
「是本座的不是,這個乾坤袋你拿著,就當是本座的賠罪。」
虞晚蹲在原地繼續哭:「不是宗主的錯...嗚嗚嗚,爹爹的遺物於你們而言,什麼都不是,可於我而言,卻是無價之寶,如何能用錢來衡量。」
被自己的茶言茶語噁心到,虞晚邊哭邊乾嘔,繼續暗戳戳噁心人。
反正她如今的身體才十三歲,不怕丟臉。
再說了,面子算什麼?
既不能當飯吃,又不能讓她在修真界立於不敗之地,狠狠打臉天玄宗。
她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孩,手頭上乾乾淨淨,兜里沒有半個銅板,不從天玄宗里摳出點靈石上路,如何在修真界活下來?
就當是上輩子原主被天玄宗剖靈根挖雪骨奪機緣搶本命劍收的利息好了。
天玄宗主皺眉,強行耐下性子,剛準備再掏出一個簡陋的乾坤袋,卻被玄度仙尊冷著臉攔下。
他取出一枚下品乾坤戒,慢吞吞走到虞晚面前:
「裡面有一千下品靈石,以及百兩金子,足夠你在凡塵界或修真界安穩度過一世。上面覆蓋一層禁制,滴血認主後,除你之外,無人能動。」
天玄宗主眸光一閃,沒有阻止。
來了來了,最後的試探。
虞晚沒有再拒絕,眼含熱淚地收下乾坤戒後,輕輕摳破手心尚未結痂的傷口,滴血在乾坤戒上,隨即她望著懷裡的木劍碎片,心神一動,將之收了進去。
虞晚淚痕未乾,彆扭地朝玄度仙尊行了一禮,猶帶著哭腔:「多謝仙尊...」
玄度仙尊面無表情,瞬息間反手從虛空抽出一柄染著寒霜的長劍,身形一閃,轉眼就到了虞晚跟前。
不等她反應過來,一劍刺入虞晚的心臟。
虞晚呼吸一滯,瞳孔震顫,腦子不停刷屏『快跑』,身體卻被大乘期修士的威壓所攝,渾身癱軟無力躲開。
劇烈的疼痛感傳來,幾滴心頭血沿著長劍緩緩滴落在地。
天玄宗主早有預料,端坐在上首,半眯著眸子,似在度量是否可行。
幾位長老面面相覷,到底沒有出手阻攔。
虞晚眼看著玄度仙尊隨手召出她收在乾坤戒中的木劍碎片,操控靈力將每一塊碎片浸染上心頭血。
似是擔心心頭血不夠用,長劍上的寒氣越發刺骨,仿佛連靈魂都被凍住。
劍氣不停破壞傷口,使之傷得更深,無法自愈。
虞晚胸口撕裂般疼痛,兩眼發花即將痛死過去時,迷迷糊糊見到玄度仙尊用力捏開她緊咬的牙關,隨意塞了粒不入品的丹藥。
而後他一把抽出插在她胸口的長劍,用木劍碎片接住飈飛而出的血液。
溫熱的靈力從口中散開,虞晚蒼白的臉色逐漸恢復血色,傷口勉強止住流血但疼痛不減。
虞晚疼得齜牙咧嘴,癱在地上奄奄一息時不忘暗罵:
不是說這乾坤戒認主後,除她之外,無人能動?!
大屁眼子!
等到最後一塊木劍碎片染上心頭血,玄度仙尊慢條斯理擦拭清理好長劍上的血跡並收回,揮出靈力試圖粘連所有碎片。
一個呼吸過去,兩個呼吸過去......一個時辰過去,碎片毫無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