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改錐猛地刺入眼眶。
拔出時鮮血飆射,還帶著破碎眼球組織。
哧!!!
緊接著又是利器入肉的聲音。
在慘叫聲響起之前,另一隻眼睛也遭遇厄運。
被沾滿粘稠液體的鐵釺直刺而入。
咣當一聲悶響。
剛剛進入房間,還未完全適應屋內黑暗的身影倒了下去。
連帶著背上那具屍體,齊齊摔倒在骯髒污濁的地面。
「你,小岳!?」
「你不是已經死了麼,為什麼還能站起來?」
「我明明……」
儘管受了如此重的外傷,那人還在拼命掙扎,就要扶住門框從濕滑地面起身。
衛韜保持沉默,不發一言。
抬手又是一錐向下刺出。
直奔那人要害而去。
雖然他有很多疑惑,想要弄明白小岳到底是誰,如今自己面臨的又是怎樣一個情況。
雖然身前雙眼盡盲的傢伙,很有可能知道許多秘密,可以從其口中獲取到詳細信息。
但他還是沒有絲毫猶豫遲疑,出手便是衝著對方要害而去。
兩錐刺目,一錐補傷。
不管對方到底是好是壞。
就是要在最短時間內致人死亡。
哧!!!
沙啞說話聲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則是漏氣的嘶嘶聲。
與一道血箭同時從咽喉向外噴出。
噗通!
那道身影再次撲倒在地。
這一次便沒有了之前的動靜。
只剩下無意識的微微抽搐,明顯已經到了咽下最後一口氣的生死邊緣。
數個呼吸後。
他終於不再動彈。
身體僵硬而又扭曲,一動不動趴伏在冰冷地面。
看起來就像是粗製濫造的蠟像。
甚至還不如門前的屍體姿態自然。
衛韜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連退幾步坐在床上。
耳邊傳來陣陣轟鳴迴響。
仿佛海浪般層層迭迭,無休無止。
似乎他現在坐的並不是床沿,而是呼嘯旋轉的過山車。
整個人忽然被拋向雲端,緊接著卻又向下墜落深淵。
這種極度暈眩的感覺,再加上幾欲炸裂的頭痛,讓他差點兒就要吐了出來。
衛韜艱難平復呼吸,緩緩從床上起身,準備將兩具屍體拖進房間隱藏起來。
他現在一頭霧水,眼前一片漆黑,在連續劇烈運動後,身體幾乎已經脫離了意識的控制。
但不管怎樣,殺人後的屍體還是要儘快隱藏,以免惹來其他人的注意。
啪嗒!
啪嗒啪嗒!
衛韜腳踩粘稠鮮血,很快來到兩具屍體近旁。
他剛準備彎腰拖拽,卻在最後一刻猛地停了下來。
「你本來已經死了,是我將伱的屍體帶回來,還要給你尋找合適的夥伴。」
陰森怨毒的聲音就在此時響起。
那具屍體竟然抬起頭,兩隻血肉模糊的眼眶猶如黑洞,死死盯著前方的身影。
「我詛咒你,厄運降臨,纏繞……」
咔嚓!!!
屍體嘴裡被塞進一隻玻璃杯。
將接下來的話完全封堵在了口中。
只剩下猶如鬼哭的嗚咽,在黑暗寂靜中悄然迴蕩。
下一刻,錐尖從左側面頰捅入,又從右側面頰鑽出。
擊碎了含在口中的玻璃杯,也將最後的一絲嗚咽消除殆盡。
「沒完了是吧,安安靜靜去死難道不好嗎?」
衛韜抬手拭去口鼻間溢出的血跡,又上去補了幾刀,確定對方再無任何生命氣息,才將兩具屍體拖進屋內,然後緊緊關上了房門。
悄無聲息間,一縷冷風從窗縫鑽入。
帶來陣陣涼意,整個屋子的溫度瞬間降低。
就像是飯店的冷藏室。
亦或是醫院太平間停屍房。
充斥著令人瑟瑟發抖的寒氣。
衛韜坐在床鋪中間,左右兩側則是剛剛拖入的屍體。
三人剛好占滿整個床沿,甚至還稍稍有些擁擠的感覺。
隨著時間的推移,炸裂般的頭痛緩解了一些。
也讓衛韜能夠更加深入思考,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了此次穿梭降臨的異常情況出現。
時間一點點過去。
天色卻一直不見光亮。
冷風不時灌入屋內,給這個滿是鮮血屍體的屋子,更增添了幾分詭異恐怖的氣氛。
「按照這人的說法,在我降臨過來之前,名叫小岳的年輕人便已經死了。」
「真靈分神進入到了屍體之中,或許便是沒有記憶碎片留存,又讓我感覺到身體難以掌控,外加頭痛欲裂的主要原因。」
「這就是相當典型的靈肉不融,比當初我修行時更加嚴重的情況,沒想到竟然會在一道分神降臨後發生。」
衛韜暗暗嘆了口氣,慢慢按壓揉捏著眉心,一點點收斂思緒,從休息了片刻的床上起身。
雖然對外界情況兩眼一抹黑,出去後還不知道會面臨怎樣的情況,但這裡絕對不是久留之地。
不說別的,單看這急劇死狀各異的屍體,如果還有著沒有完全崩潰的社會秩序,被人發現了就是一件相當難辦的事情。
呼……
又是一陣冷風鑽進房間。
帶來愈發濃郁的水氣,將地板變得更加濕漉滑膩。
衛韜將所有屍體用被單裹好,統一塞進最裡面的床底,穿戴整齊朝著外面走去。
吱呀一聲輕響。
他推開房門,來到同樣陰森晦暗的長廊之中。
左右兩側都漆黑一片,很難分清楚到底往哪邊走才能真正離開。
衛韜沉默片刻,對照之前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的方向,很快在地面找到相應的腳印。
他深吸口氣,將鮮血浸潤過的改錐隱入袖中,貼住牆壁一步步沒入黑暗深處。
不久後,他從一棟破舊寢室樓內走出,來到陰沉晦暗、風雨交加的外面。
周圍堆積著大量建築垃圾,被雨水淋濕後泥水橫流,幾乎看不到一片平整地面。
不遠處還有幾棟建築。
看上去同樣斑駁腐朽,和身後的寢室樓一樣,都處於被廢棄的狀態。
這裡曾經是一座校園。
也不知道是由於什麼原因,才變成了如今這幅衰敗模樣。
雨越來越大了。
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
就連視線都受到很大影響,幾乎看不清楚稍遠一些地方的景象。
衛韜淌著沒過腳面的泥水,來到距離最近的建築近旁。
它似乎是一棟綜合辦公樓。
正門前矗立著一塊牌子,上面的圖案與字跡雖然已經模糊不清,卻也能隱約辨認出諸如各個辦公室的分部格局。
衛韜沉默思索片刻,還是決定進去一探。
如果說剛開始他的計劃是儘快離開,那麼在發現這裡就是廢棄無人的校園後,便又隨之改變了主意,準備在離開前儘量尋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他很快進到樓內,打開最近的一間辦公室,進入其中翻找起來。
桌面空空蕩蕩,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卻有幾個柜子靠牆擺放,裡面似乎整整齊齊擺放著幾排書籍。
衛韜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當即朝著書櫃走去。
他對這些文字載體很有興趣。
更希望這裡是歷史辦公室,便可以從教輔材料中得到最想要的信息。
片刻後,衛韜不由得微微皺眉,面色也在這一刻變得有些難看。
因為就在拉開櫃門的那一刻,或許是有氣流擾動的出現,裡面所有書籍竟然全部化作飛灰散去,竟然沒有一張完整的紙片留存。
「這地方很不正常。」
「給我的感覺無比趨近於虛幻,但這些桌椅板凳卻又擁有真實的觸感,兩相迭加之下便有種自相矛盾的古怪體驗。」
衛韜默默想著,從這間辦公室出來,又返回到陰鬱晦暗的走廊之中。
他準備換一個屋子試試運氣。
不久後,衛韜從第四間辦公室出來,已經對探查這棟樓沒有了任何想法。
畢竟所有屋子都是一模一樣的情況,簡直就和複製粘貼一般,除了破舊到近乎腐朽的桌椅,便再也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甚至還比不上最開始的那間寢室,至少在那個房間的抽屜里,還能找到一把順手的改錐作為兇器。
咔嚓一聲輕響。
衛韜關上第四間辦公室的房門,正準備沿著原路返回,卻又將剛剛邁出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眉頭微皺,目光越過木門上鑲嵌的玻璃,又透過辦公室的落地窗,看向外面陰沉晦暗的雨幕。
啪!!!
就在此時,窗上多出一隻漆黑手印。
緊接著是第二隻。
就像是有人將雙手都按在上面一樣。
下一刻,一道灰黑色的虛影映入眼帘。
乍看上去,這是一個穿著灰色雨衣的人。
但仔細觀察之後才發現,對方並不是一個人。
或者換一種說法,那張緊貼在窗戶上的面孔,及其後面的模糊身影,絕對不是一個人那麼簡單。
衛韜屏息凝神,握緊了袖筒內的改錐。
他也是沒有想到,竟然能在這座廢棄校園內竟然發現了陰神。
仔細觀察之下,他又有了新的發現。
那便是對方的面孔一直都在不斷變幻。
而其中還有幾張熟悉的臉。
分明就是不久前在寢室內見到的屍體。
他們一會兒挨個輪換。
一會兒卻又擁擠在一起。
相互摩擦涌動著,表情還充滿了似乎無法解脫的痛苦,以及肉眼可見的猙獰與扭曲。
依稀間,忽然有聲音傳入耳畔。
就像是嗚嗚咽咽的低泣,又如同嘩嘩流淌的水聲,不知不覺間還在影響著他的精神,讓本就劇烈的頭痛變得更加難以忍受。
衛韜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
心情瞬間變得有些暴躁。
他直接朝著辦公樓外走去。
今天就算是豁出去這道分神毀滅,他也要出去看看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剛剛出了一樓大廳,他便毫無徵兆停了下來。
視線猶如萬花筒般光怪陸離。
巨大的壓迫排斥力量瞬間襲來。
甚至讓他整個人如遭雷擊。
時間一點點過去。
不知道多久後。
或許只是短暫的一瞬。
衛韜莫名感覺身體一沉,眼前也猛地一花。
各種雜亂無章的色彩開始收束。
久違了的景象重新映入眼帘。
天空碧藍,萬里無雲。
空氣中瀰漫著清新怡人的草木芳香。
明媚陽光直直照射下來,將萬物都塗抹上金燦燦的色彩。
他發現自己正仰躺在地上。
周圍一圈儘是驚慌失措的呼喊。
還有急匆匆的腳步聲,正在由遠及近迅速趕來。
「這是誰?」
「好像是三班的岳霖。」
「他怎麼就突然暈倒在這裡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剛才他被老師叫到辦公室問話,出來就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讓一下,都讓一下,校醫來了。」
衛韜將眼睛睜開一道縫隙,悄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目光落在幾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身上,尋找關於蒼墨中學的痕跡。
他什麼都沒有找到。
在僅有的兩件校服上面,印刻的都是藍水學院的字樣,和蒼墨中學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聯繫。
直到被抬上擔架,送到校醫診室的病床上,他都沒能真正解開心中的疑惑。
剛剛還是廢棄中學,寢室藏屍,現在卻又毫無徵兆變成了碧空萬里,大學校園。
即便以他的眼界見識,暫時都還無法弄清,自己以真靈分神穿梭降臨後所經歷的一切,到底哪個是真實,哪個又是虛假。
或者兩個都是真實。
當然也有可能盡皆都是幻象。
「醒了啊,要喝點水嗎?」
校醫是個三十來歲的女子,用紙杯接了溫水放到床頭柜上,轉身坐回到了辦公桌後。
「謝謝。」
衛韜開口說話,才發現喉嚨內猶如火燒,將一整杯水喝完才稍稍緩解了一些。
「以前有過這種突然暈倒的情況嗎?」
校醫一邊在病例上做著記錄,一邊開口做著詢問。
「沒有。」
衛韜搖了搖頭,「我能再喝一杯水嗎?」
「看你的情況,有可能是低血糖引起的昏厥。」
她說著從旁邊的柜子里取出一瓶液體,又拿了一塊麵包遞了過來。
「把這瓶葡萄糖喝了,再吃塊麵包墊墊肚子,看看是否能緩解一些。」
衛韜再道聲謝,只將那瓶葡萄糖打開,咕咚咕咚一口氣全部喝完。
「老師還有嗎?」
他沉默片刻,「我並不餓,卻還是感覺有些渴。」
「一點兒都不想吃東西嗎,難道不是低血糖引起的昏迷?」
「那又會是什麼原因?」
校醫自言自語著,又從柜子里取了兩瓶礦泉水,擰開瓶蓋送到了床邊。
衛韜還是一口氣全部喝完,這才呼出一口濁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雖然還是感覺很渴,但他已經不想再要水喝,免得引起校醫的過分關注,進而帶來更多的麻煩問題。
「你就在這裡休息一下,不行了還得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
「看電視嗎,今天好像有雲大歌星的慈善演唱會,你們男生不是都很喜歡她嗎?」
校醫也不管衛韜的意見,便自顧自地按下遙控器,打開了掛在牆上的彩色電視。
衛韜本來並不想看。
但在聽到聲音的剎那,卻不由得猛地睜開了眼。
因為裡面有個女人正在說著,「下面有請雲虹小姐,再給我們帶來一首新歌,名字就叫做漠州玄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