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夜風呼嘯,修羅地獄般的場景中,虎頭寨大廳的廢墟里,隱約有一團火光在閃動,時不時就能聽到有兩人互懟的聲音傳出。
兩人又打坐了片刻,劉方便起身朝一處房子走去。不一會兒,演武場上就傳來「乒里乓啷」瓷器碎裂的聲音,緊接著,熊熊火光沖天而起。
仍在閉目打坐的朱銘,突然藍光一閃,出現在虎頭寨的寨門上。她獨自呢喃道:「哎,這虎頭寨去武樓的緣由,怕是解不開了。」
隨後從包里拿出那本自帶GPS的《寒冰氣勁》丟入熊熊烈火之中,這本書她不打算帶回清風觀,畢竟不管什麼時候,安全第一。
而後輕輕一躍,跳到了寨門前約三十米處,任由山風吹起幾縷髮絲,當初雲騰山莊的神情再度浮現,也不顧背後沖天的大火,開始邁步緩緩朝山下走去。
在下山的路上、走了一會兒後,劉方就出現在身旁,兩人並排慢悠悠地走著。
「劉大俠,你在虎頭寨的收穫是否該分一份給我?」
「什麼收穫?」但見朱銘一臉我不信的表情,立刻挺了挺胸膛:「我是那種撿碎銀子的人?」
朱銘看著、他胸前鼓起的一個包,明顯是因為已經裝不下了,再次刷新了對他臉皮厚度的認知。
「劉大俠,我如今的武功處於何等水平?不是開玩笑,認真一點!」
劉方托著下巴仔細想了一會兒:「你也知曉,一至九品、每三段位為一個大跨度,上三品、中三品、下三品。
但這也僅是朝廷所設的一般分類,萬事無絕對。
就比如一個不會武功的人,用那顆劇毒的丹藥毒死了朝廷所定的二品高手,這該如何算?
有個真實案例:一個盜賊在京城行竊,朝廷竟直接束手無策,最後超品高手出手將其抓獲後發現,他天賦異稟,將紫品步法修煉至圓滿,其它武功則一塌糊塗,連八品都打不過,那這盜賊又算幾品?」
「停!我並非糾結這些,你就按正常來分析我、就行了。」
這些朱銘自然知曉,她就是因為自己很多時候武學跨度太大,一時間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的定位。
但是、她現在問的就是一般情況。
「問題是,你本就不正常啊!真正的高手,誰會閒來無事非要去朝廷定個品。
在江湖上,都是直接用拳頭說話,我們都是天機閣和朝廷聯合起來,根據戰績臆測之後定的。」
劉方仍自顧自地往前走,驀地發現身邊的小姑娘不見了,回身一看,朱銘停在山道上,正直勾勾地看著他。
「我真是佩服,劉大俠你的閱讀理解能力!你能說點人話嗎?」
見小姑娘又要炸毛。
劉方趕忙道:「額~上三品是絕對的!但我看你那孔雀好像就兩招,等你煉體跟上,估計只比我差一點點,處於突破一品的邊緣。」
「那你煉體什麼境界了?」
「玄師九品!」劉方擺出一個自以為很囂張的姿勢,挺起胸膛,用手拍了拍,怎料可能是胸口東西太多,硌到了,疼得「哎呦」一聲。
朱銘實在是受不了這個看似人模狗樣,實則雞鳴狗盜的敗類了,只得又捂著腦門,慢悠悠地走起來。
「那你是不是煉體到宗師境以後,就能突破超品了?」
「你在想屁吃?這樣就突破超品了?那你往茅坑裡丟塊磚,說不定砸中的都是超品。」
「那是靠悟性?」
「靠氣運!你煉體還是太弱了,不然我都想和你組隊去了,我這天資可等不了你。」
「去哪裡?」關鍵信息!朱銘立刻豎起耳朵:煉體要到宗師,然後去一個地方,才能突破超品!這是自己這種小門小戶永遠無法接觸到的信息。
「等你煉體有成,真正成為一品高手,你的護道者自會帶你回道宮,到那時候你就知道去哪裡了。」
還護道者帶自己回道宮……?朱銘聽完一頭黑線,但是也不急,反正自己時間充裕,又有系統,這才是真正的:車到山前必有路。
如今唯一能讓她有點興趣的事:無非就是武功的盡頭。
兩人並肩緩緩而行,一路邊走邊聊,時不時有大笑聲在幽暗深邃的山澗之中來回飄蕩。
只有、山風簌簌,夜鶯鳴囀,發出的聲音仿若在附和著兩人。
路邊一朵藍色的小野花,突然吸引了朱銘的注意:額~好像在哪裡見過,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她喜歡它的樣子。
於是她急忙小跑過去,蹲在地上,仔細研究起來。
劉方看著蹲在山道旁的小姑娘,她認真打量著一朵花,時而看看葉子,時而撥開枯葉看看土壤,活脫脫就是一個充滿好奇心的小孩子。
這時,他又想起在虎頭寨時,她老氣橫秋看月亮的模樣和犀利的言辭。
尚未分出勝負的戰爭,再次打響,他又嘲諷道:「朱銘,你是不是有病?」
這句話朱銘在清風觀聽得太多了,早已產生免疫。
「什麼病?你有藥啊?把你剛才瓷瓶里的藍品丹藥,拿出來給我治治,說不定我馬上就好了。」
「藥不能亂吃,那一顆足以讓你在一天內恢復罡氣。
你一會兒說話做事像個滄桑的漢子,一會兒又變成一個八歲的小姑娘,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朱銘聽後本還想如何回擊,但下一秒猛地一下站起身來,所有的記憶片段就像一個人在快速翻看手機相冊,唰唰唰地在腦海中一張張閃過:
師姐黃芸:你怎麼又說胡話了。
師弟謝遠:師姐,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清風觀的所有同門都覺得自己有病,這是為什麼……?
自己在陽山郡時,這樣也稀奇,那般也古怪,愛吃羊肉串,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竟然喜歡漂亮的衣裙,特別想和小孩子玩,看到糖葫蘆流口水!種種畫面一一浮現。
鄧通一家、李班、舒玉,等等,所有認識自己的人,他們從自己的做事風格上,都覺得我是一個:八歲小孩!
那時的朱銘只覺得他們甚是搞笑,而此刻卻從一個剛認識的人嘴裡聽到這話。
一個精神病人、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有病!
她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