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方努了努嘴,朱銘順著他示意的方向抬頭看去,只見有四面樓梯,蜿蜒通向二樓。
樓梯上也有姑娘,她們或坐或站,手裡拿著花和扇子,微笑著看向樓下的桌子。
文人、書生、江湖客們圍坐在一起,桌上擺滿了吃食和美酒,有的專注地欣賞舞蹈,有的與旁邊的人聊天說笑,十分熱鬧。
「如何?這場景夠壯觀吧?」
前世朱銘確實未曾見過這般場面,這一世更是沒機會了,越想越氣,總不能讓一個美女抱著自己喝酒吧?
「別廢話了,趕緊說流程!」
這時,一個四十多歲、濃妝艷抹的老女人揮舞著手中的紗巾,肥胖的身體左搖右擺,卻靈活地快步走來。
她一見到劉方,便熱情地招呼道:「哎呀~~公子,別站著了,您是想在樓上還是樓下坐呢?」
「樓上,要單間,而且必須正對著舞台。」
老女人一聽,知道來了個有錢的主,愈發熱情起來,對著粉衣姑娘:「杏香,還不趕緊帶客人去天字號房間。」
杏香也是滿臉喜色,靠得更近了,仿佛一灘癱軟的水,隨時能融進劉方的懷裡。
「公子~,往那邊走。」只是她又看了看「老闆」,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便抬頭求助地看著劉方,眼神中滿是憐弱之意。
這場景看得朱銘直搖頭,她其實也想見識見識,畢竟民謠有云:武俠有三寶,鏢局、客棧、青樓好!
她自然要看看這「好」究竟好在哪裡!正應了那句古話:名不虛傳、名不虛傳……只可惜。
草!!!
這一幕,劉方哪還顧得上朱銘,早就摟著杏香往樓上走去,朱銘無奈,只能鬱悶地跟在這對狗男女身後。
來都來了~
朱銘趴在窗沿上,呆呆地看著下方的舞蹈。這裡對她來說太不友好了,簡直就是花錢買罪受。
回頭看向劉方,見他正一臉賤笑地吃著杏香餵到嘴裡的菜,趕忙又轉過頭繼續看舞蹈。
「我說你啊,來都來了,酒也不喝一口?」
「喝不了一點!」
「年紀輕輕的……板著個臉幹嘛,不……就是來找樂子的嘛。」可能是嘴裡的菜還沒咽下去,劉方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
朱銘已經不想回答了。
「我一開始就說了,把錢給我,我自己來,你偏不聽!現在你又板著個臉。額~杏香姑娘,麻煩你去打壺酒。」
朱銘聽到這話,有些詫異地回頭,讓杏香親自去打酒?
杏香也愣了一下,但看劉公子不像是在開玩笑,立刻秒懂!拿起桌上的酒壺,溫柔地說道:「公子,有點遠呢,可能要花點時間,記得等我哦。」
然後她快步跑出單間,輕輕把門合上。
「你看這裡的姑娘多善解人意啊。」
朱銘懶得理他,只是趕緊跑過來,在桌前坐下,伸著脖子問道:「什麼情況?」
「虎頭寨你還記得嗎?你當初還問我有沒有留下能問話的人?」
「當然記得,怎麼了?」
「當初我沒說實話。畢竟我們第一次見面,我不了解你的底細,誰知道你是什麼人。」
「好傢夥,虧我還把你當朋友,你居然跟我玩陰的?」
「你坦誠?那你去虎頭寨幹什麼?你當初還說是清風觀的人呢!」劉方一臉鄙視,然後夾了口菜,邊吃邊說:「那時撿你丟的東西,也只是想看看是什麼,結果惹了個大麻煩。」
虎頭寨的事關係到武樓,朱銘當初就是去找錢猛的,想從他那裡問出點什麼,結果卻被劉方搶先了一步。
但關於清風觀的事,現在已經解釋不清楚了,是個人都當她是「道子」,不然武功又解釋不清楚了。
這個江湖裡、根本就沒有人是單純的「傻白甜」。
見小姑娘答不上來。
劉方把腦袋也往前湊,壓低了聲音:「我當時就在想,你和虎頭寨是什麼關係呢?自然不能對你說實話。經過幾次相處,我覺得你人還不錯,所以現在才告訴你。」
朱銘趕緊坐直身體:「別!千萬別告訴我,我們要有自己的秘密,要保持社交安全舒適距離。當初我確實是上山幫他們做飯的。」
劉方臉色一黑:「我偏要告訴你,就算你把耳朵捅聾了,我也要寫下來給你看!」
「我捅聾耳朵?我都跟你說了,白日夢要少做一點。」
兩人又你一言我一語地掐了起來。半晌之後,劉方滿臉詢問地說:「一筆勾銷?」
「我時間緊,有屁快放。」
「當初我告訴你,虎頭寨像一支軍隊,你還記得吧?」
「記得記得、我還沒到得老年痴呆的年紀。講重點,簡單明了點。」朱銘不耐煩了。
「虎頭寨就是一支私軍,是三皇子林傑的私軍。我有一個好朋友,他的父親與林傑政見不合,被排擠出京城。
本來是要調任陽山郡當督政的,路過虎頭寨時,全家九十三口人,都死在了虎頭寨的刀下。」
朱銘有些呆住了。當初她還在想,立了寨門的虎頭寨沒被圍剿,其背後的 BOSS 會是誰呢?原來是三皇子林傑!
但她不知道的是,當初田博馬上就要調走了,來接班的人就是劉方朋友的父親。
「這就是你來青樓的原因?這個理由不成立啊。」
「我朋友和他父親都是三品,全家上下竟然沒有一個人逃出來,這說明有幫凶。我在虎頭寨大當家那裡發現,他和陽山郡、這醉香樓的一個叫喬葉的人、有書信往來,所以我就跟過來調查了。」
「那你查到什麼了嗎?」
朱銘非常好奇,虎頭寨與自己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當初還感慨武樓的秘密恐怕解不開了。
「我也是第一次來,能查到什麼?」
這次朱銘是真的吃驚了,對著劉方豎起了大拇指。
「你第一次來?那你怎麼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你的演技我是真是佩服,放浪形骸的模樣,迷離的小眼神,都讓我分不清真假了。」
劉方有些反應不過來:「你在說什麼啊?我是說我第一次來這醉香樓,別的青樓我去得多了,當然熟門熟路。」
朱銘剛把他的形象、在心裏面往正面的方向挪,結果還沒放穩三秒,「啪」的一下摔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