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少俠,早上好啊!」只見顧然趕忙站起身來,然後隔著老遠的距離就對著朱銘行了一個禮。
朱銘不緊不慢地走下樓梯,落座之後,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顧大人,你找我是有什麼事情?」
「我是對少俠高強的武功欽佩至極,而且昨天那些邪教之人原本就是我們此次的任務目標,所以特意前來對少俠表示感謝。」
朱銘回想起昨天,自己其實也想著那幾個天魔宮的人能給自己換來不少的貢獻點呢,只是可惜現在自己是個黑戶,朝廷的賞銀肯定是無緣拿到了。
「不用客氣,我身為天刀府的人,這些都是我應做的。」
「天刀府?」顧然心中暗自詫異,接著便仔細地打量起了這個小姑娘:她也沒使用刀啊!天刀府還有使用別的兵器的人?名字、門派都是假的!不過她既然把天魔宮的人殺了,想來應該只是想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
顧然心裡這般思索,臉上卻是堆滿了笑意:「少俠來這宣化縣,是有事還是…?」
「額~我就是簡單的遊歷至此。」
顧然不再繼續多說什麼:這么小的年紀,卻有著如此厲害的身手,若不是為了寶物而來,那在這大過年的時候,孤身一人在這小小的縣城裡遊歷?
朱銘見顧然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喝著茶,便知曉他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於是也不再言語,一時間眾人都默默喝著茶,氣氛顯得有些沉悶。
隔壁桌實在看不下去了,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站起身來,走到兩人桌前,臉上帶著一絲謹慎,拱手道:「雞少俠,我有幾個天刀府的朋友,也不知道你……」
小姑娘直接抬手打斷了他的話:「天刀府劉方是我師兄,我和他關係較好。」
然而,只是話音剛落,那五人先是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流露出驚訝和緊張的神色,接著就都迅速地站了起來。
臉上的表情也變得不自然,略顯緊張地看著她,這讓朱銘一下子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傢伙名氣這麼大?
顧然臉色陰沉,連禮都沒行一個,「告辭」,便轉身離去,腳步有些匆忙,似乎想儘快離開這個地方。
朱銘靜靜地抿著茶,腦子裡思索著剛才幾人的反應,他們來找自己肯定是有事,只是覺得自己不可靠,所以沒說。
而當自己搬出劉方這個人證之後,他們更是對自己敬而遠之,直接就走了!看來他們是知道劉方的。
「貴人!中午飯給您做好了,您看現在給您端上來?」小二的話打斷了朱銘的思緒。
朱銘回過神來,有些慵懶:「你們兩個吃了吧,我沒睡好,接著回房睡一覺,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來打擾我。」
說完,便站起身,緩緩朝著樓上走去。
*
顧然五人匆匆忙忙地離開客棧後,冒雪走在街道上,其中一人皺著眉頭,走到他身邊才要準備開口說話。
顧然就抬手制止了他:「回去再說。」
那人只好閉上嘴,默默跟在顧然身後。五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中前行,雪花不斷飄落,在他們身上積了薄薄一層。
回到縣督政安排的小院後,顧然等人抖落身上的雪花,接著便圍坐在火邊,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顧然身上。
顧然開口道:「我們晚上就啟程,把六人的屍體運過去,其他的我們也管不著。」
有人說道:「隊長,六人身上既然藏著秘密,天魔宮的人肯定會在路上阻攔,要不我們還是在這等支援吧。」
「沒辦法,上面催得急,到時候多調點兵,路上小心一點應該沒問題。」顧然皺了皺眉,有些感慨:「看來那小姑娘還不知道她師兄的死訊。」
就在這時,「轟」的一聲巨響傳來,屋頂出現了一個大洞,朱銘站在被嚇得剛站起身的五人面前,也不顧頭頂和周身還有淅淅瀝瀝掉落的瓦塊碎片。
「你……你……說什麼?」小姑娘的每個字都有千鈞之重,音調也變得極為扭曲怪異。
朱銘的眼前出現了重影,趕忙伸出手扶著額頭,這才讓已經彎著腰踉踉蹌蹌的自己勉強站穩,緊握的拳頭,不停地顫抖著,「我問你說什麼?」再次出聲,聲音中滿是痛苦與急切。
顧然一邊給身邊的人使眼色,一邊急切地勸解道:「雞少俠不要激動,事情是……」
然而、「嘣」的一聲響起,他發現身邊正一點一點後退的阮光,已經被小姑娘掐住脖子,撞在了牆上,整個上半身靠在牆上,癱坐在地,已然毫無反應了。
「前些日子,你……師兄突然出現在總巡檢司的通緝榜上,而且通緝級別很高,最後聽朋友們說他被五隊一起圍殺了。」
「他是天刀府的天才,是武林聖地的人!誰敢下令通緝他?五隊人就能殺了他?」
「雞少俠,不要激動,阮光快不行了,我……我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顧然看著小姑娘的手還掐在阮光脖子上,每一次她說話的時候都會不自覺地加大力度。
朱銘這才反應過來,鬆開了手,眼神變得有些空洞,緩緩地移動著腳步,嘴裡嘟囔著:「不會的、不會的。」
其實她心中已有答案,只是很多時候不願意去接受,劉方要找的是三皇子的麻煩,能調動朝廷力量圍殺「聖子」的還能有誰。
五隊人,那就是二十五個上三品,而且也許還有別的什麼人。
劉方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她真正的朋友,是那種跨越了年齡段,無需任何偽裝的損友。
朱銘的眼神變得黯淡,她的腦海中不斷閃過與劉方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一起在虎頭寨的日子,一起打老頭的場景,一起逛青樓的歡樂,還有彼此互相調侃的時刻。
這時才猛然想起,好多話都還沒問,沒來得及說,甚至都沒能夠好好地揮手作別,那個陽光開朗、風流瀟灑的書生就這般永遠消逝了~
江湖中的別離,是不是真的註定沒有人敢於定下一個再會的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