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鯤鵬一族，尊人族，奉人道
絕雲氣，負青天。
這是對鯤鵬的形容。
而它的模樣也的確對得起那六個字的描述。
只不過，它幹的事情卻有些反差。
鯤鵬垂翼，如一道青氣從天而降，於洪塵身前化作一位青衣老者。
一根不起眼的木簪束著花白凌亂的頭髮。
身上的青色衣衫看起來好似沾滿了油污。
腳下蹬著一雙草鞋。
乍一看，像是不知道從哪裡遊蕩過來的老乞丐。
「小友，老朽神往已久，今日終於得見，實乃幸事。」
鯤鵬滿臉笑容，看起來頗為誠懇。
洪塵收起劍來，拱手一拜：「前輩客氣了，晚輩對前輩才是仰慕已久，今日一會，方知傳言不假。」
莊子的逍遙遊是語文課中的經典。
而在踏上諸天之後，他所學的逍遙派北冥神功等等武學也與鯤鵬有所關聯。
及至今日，親眼看得鯤鵬之龐大與變化，方知那人間武學亦有大道之理。
此外，鯤鵬亦是紫霄宮中三千客，與聖人算是平輩。
洪塵以晚輩之身執禮相見，也是應該。
至少，鯤鵬雖然做了逃兵，可他最起碼沒有想要自降輩分去給聖人做徒弟。
說的就是你：燃燈！
當年燃燈見得聖人接連證道，回頭再看看自己，卻只覺得前路迷惘，毫無方向。
於是，他靈機一動，選擇去崑崙山拜師。
元始天尊接見他的時候本以為這位道友是有什麼事情要與他相商，聽到他要拜師的時候也不由得一驚。
最後，元始還是沒收這個弟子，看在同於紫霄宮中聽講的經歷，將他收入闡教之中，並給了他副教主之位。
該說不說，這般待遇，元始已經十分給他面子了。
畢竟按照元始天尊的理論，燃燈雖然出世早，可根腳卻算不得有多好。
然而，做了闡教副教主的燃燈卻並不滿足，甚至因為十二金仙的崛起，而認為自己在闡教中既沒有權利，也被忽視。
最終，在萬界的預演呈現出的未來畫面出現後，本就心中有異的燃燈拉著那四位金仙便跑了。
這是闡教的恥辱，也是元始的恥辱。
但玉清聖人的恥辱是自認為的。
燃燈的恥辱是洪荒眾所周知的。
所以說，人吶，最怕的就是對比。
和燃燈比起來，鯤鵬雖然逃了，大家也的確不認同，但其實心裡也都可以理解他那時候的惶恐。
妖族什麼的，本身就是一個集合體。
鯤鵬乃天地所生，自成一族也不為過。
當初妖庭為了擴張，不斷吸收洪荒的英才，甚至很多生靈因為不敢得罪妖庭而只能選擇加入，或者為了利用妖庭而加入其中。
從那個時候開始，禍根就已經種下了。
如果無法讓一個人真心認可你的理想，那想要別人為了你的理想而赴死，也的確是痴心妄想。
「小友遠道而來，請入寒舍一敘。」鯤鵬側身相引。
洪塵搖了搖頭：「不瞞前輩，在下尚有諸多雜事在身，不便久留。今日前來，只為問前輩一句話。」
鯤鵬笑了笑，頷首道：「也好，你問吧。」
「不知前輩如今算是妖族呢，還是僅僅是鯤鵬而已？」
聞言，鯤鵬面上不動聲色，笑容絲毫未減。但他也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而是反問道：「是妖族如何，是鯤鵬又如何？」洪塵不假思索地說：「若是妖族，晚輩自然有對待妖族的方式，若只是鯤鵬，那晚輩也有對待鯤鵬的禮節。」
此言一出，鯤鵬不由得沉默。
顯然，他此時正在揣測洪塵言語中可能含有的機鋒。
可事實是，洪塵的話里根本就不存在什麼暗示。
或者說，他知道自己這麼說一定會讓鯤鵬胡思亂想。
因為不論是妖族還是鯤鵬，洪塵都要定了。
之所以詢問鯤鵬，甚至看起來給他一個選擇，只不過是為了營造一些壓力而已，順便還能看看現在的鯤鵬與當年相比是否有了一些變化。
良久。
鯤鵬微微一嘆，口中噴出的白霧被冰原上的狂風一吹便散了。
「即使我還說自己是妖族，恐怕也沒有妖族願意接納了吧？況且，這麼多年以來，做一個純粹的鯤鵬，於我而言也未有半點損失。」
「好！」洪塵笑著點頭，「世事如潮人如水。前輩如此豁達，令人佩服。」
鯤鵬自哂地搖搖頭，直言道：「我知你來意，就是不知你對我的答案可算滿意？」
「不敢如此，前輩自己的事情，自然有你自己的看法，豈是旁人所能扭轉？」洪塵並不接招。
鯤鵬看了他兩眼，乾脆道：「我是洪荒第一隻鯤鵬，但如今的洪荒卻不止我一隻鯤鵬，諸天萬界之中，我也有一些布置。所以，如今我也不算是一人成族了。
若是你不嫌棄，那從今往後，鯤鵬一族，便是人道生靈，尊人族，奉人道！」
轟隆！
人間驚雷驟起。
盤桓在洪塵身上的人道氣息頓時有些迫不及待。
它實在是旱得太久了，而且一個擁有準聖的種族，足以將它的復甦進度條拉長一大截。
「好！」
洪塵點頭的瞬間，人道氣息陡然暴漲。
遍布洪荒的人族突然莫名地感覺心神一暢。
鯤鵬也跟著鬆了口氣，面對洪塵拱手一拜。
面對老牌准聖，該有的尊重還是要的，於是洪塵上前將他扶起，溫聲道：「人道之變，不在一時。前輩還可在此靜修，若有需要，儘管傳訊與我。」
「多謝！」
洪塵笑了笑，當即轉身離去。
鯤鵬靜靜站立許久，宛如一尊佇立在冰原上的雕塑。
他的選擇當然不是為了什麼鯤鵬一族，更不是為了人道，根本原因還是為了他自己。
他想成聖。
很早以前就想，甚至都快要想瘋了。
但天道不給他機會。
甚至就連落在他手裡的機會也從指間滑落。
為此，他不惜得罪了另一位先天大神，也得罪了整個妖族。
如今機會再一次到來。
他怎麼可能不抓住？
另一邊，洪塵來到了五莊觀。
鎮元大仙的實力不必多言，聖人之下的第一梯隊，甚至比鯤鵬都要高出一截來。
鎮元子與鯤鵬的恩怨因紅雲而起。
紅雲已死，真靈散落，化作不同的幾個生靈。
洪塵此來，一是不希望招攬鯤鵬的事情引得鎮元子誤會，二來，鎮元子本就該是地道的一份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