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決戰之前
「帝辛那廝！恩將仇報！」
聽完洪塵講述，趙公明第一個按捺不住蹦了起來。
「師兄！你莫要攔我，就讓我去給他些厲害瞧瞧！」
洪塵倒也沒有勸他，不過一旁的雲霄卻不會坐視不理。
「大兄。」
輕輕飄飄的一聲呼喚，卻讓趙公明聽得面色一緊，轉過頭來，他小心翼翼笑道：「妹子，我也是為師兄和截教考慮，那帝辛一個凡人，竟然恬不知恥地從師兄手中謀奪崆峒印，甚至和西方教攪合到了一塊兒。師兄胸襟寬廣不與他計較，我卻放不下這些，非要給他一些厲害……」
他越說越來勁，可眼見著雲霄表情越來越不對，他聲音也漸漸小了，直到最後乖乖閉上嘴巴。
殿中一群截教的中流砥柱看得暗暗發笑。
雲霄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知兄長心中所想，然而此時正值大劫之中，哪怕只應師尊吩咐，吾等也當聽從師兄調遣，豈能自作主張？」
聞言，趙公明恍然，連忙對上方的洪塵拱手道：「師兄，是我失禮了。」
洪塵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或者說，他之所以沒攔著，就是希望趙公明和其他人能在這個時候把該發的火都發泄出來，以免後續劫氣入腦，蒙蔽神智，然後做出一些例如三界中那般失去理智、上門送死的事情來。
金靈聖母的臉色也不好看，她此時正好接收到了朝歌城中聞仲的下跪認罪畫面。
截教對大商的支持，在封神正式開啟之前，一大半都是因為她的弟子聞仲是大商太師的原因。
如若不然，截教那麼多的金仙、太乙和大羅難不成是閒得腦袋發昏，非要跟一個人族王朝有所牽扯？
「師弟，此事……」
「金靈師姐無須多言，此事與師姐無關，更怪罪不到聞仲師侄的身上。說到底，都是人皇帝辛一人所思，一人所行。」
洪塵對此看得很開。
關鍵在於，崆峒印也不是真的丟了。
他只是不希望因為自己的行為而打破了人皇果位的含金量。
雖然如今的人皇早就沒有多少含金量了。
再則，洪塵其實也發自內心地理解帝辛的想法。
他是大商的主人，而且沒有做好成為所有人族共主的準備。
這也不完全是帝辛的原因，更多還是因為大商自身的制度。
大商有八百多個諸侯，每一個諸侯基本上都處在高度自治的封建體系之下。
這和未來繼承了大商遺產的大周其實差不多。
唯一的不同就是大商最起碼還延續了夏朝以來「人皇」的名義，而大周卻降了位格，成為「天之子」，由人族共主之皇，變成了代天牧民之人。
這難道不是對三皇五帝的背叛嗎？
金靈蹙眉：「師弟，如今截教從大商之中撤出，那闡教可還在西岐？」
洪塵目光穿越時空，落在西岐城中。
「當然，他們和西岐可都在等著我們呢。」
聞言，眾人紛紛精神一震，皆是從中感應到了莫名翻湧的天地氣機。
那是量劫中令人聞之變色的劫氣，也是天道、地道和人道交織滾動的造化之機。
換言之，這是即將到來的，封神量劫的最終決戰！
洪塵收回目光，眼神掃過截教眾仙。
「諸位，量劫越接近末尾，大家所要面對的局面就越是兇險。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果會是如何。不過所幸如今封神榜上已經沒有多少神位可封了，所以大家死則死矣，卻不用擔心真靈受縛。
上榜之人，將來在我玄靈帝宮聽用，輪迴之人，我也會以六道輪迴盤將你們接引到玄靈城中，若在地府任職，積累功德後也能重鑄仙軀，或是轉世輪迴，我也會在人間開闢仙門，引諸位重新踏上修行路，將來證道金仙，不朽金性引導記憶重回，爾等仍是截教弟子。
當然，我也不排除有些人可能會在戰鬥中真靈泯滅，就此消亡。
所以，若是在座之人有誰不想參與其中，現在便可起身離去，脫離截教。我保證無論是我，還是三位師姐以及外門一風三雲，都不會對任何人有所怨懟。」
話落，大殿中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想來也是，能在現如今被洪塵挑選出來進入大殿的截教仙，不論修為還是品性都是截教中的佼佼者，自然那不會在即將決戰的最終關頭叛教而去。
洪塵見狀一笑，頷首道：「那好，既然如此，諸位且先在山中自選宮殿入住休息，待開戰之日，我與諸位一同前往。」
眾人起身，同聲應道：「遵命！」
大商。
聞仲縱是太師，也終究拗不過帝辛。
一番甘願請罪之後，他摘下冠冕放到地上，看也不看帝辛，轉身便攜弟子遠離朝歌，往玄靈山請罪去了。
帝辛望著地上的冠冕，許久才回過神來，面上哀色轉瞬消退，接著將崆峒印放到桌上。
大商朝臣除聞仲之外，其他人對帝辛的選擇當然是支持的，而且他們也都是帝辛之所以選擇「背叛」的底氣。
此事說不得對錯，只因立場不同罷了。
與享有人皇之名的帝辛不同，他們才更是只有大商臣子這一個頭銜。
他們也更難以看到大商以外的人族。
他們當然知道人族若是能夠大一統，那對大商的好處肯定非同凡響，只是如今的大商並沒有支撐他們一統人族的實力和底蘊。
甚至，大商所占領的土地和收攏的人族越多，對大商原有秩序的衝擊就更大。
這是縱然有截教相助，玄靈大帝幫扶也無法解決的困境。
換言之，帝辛要維持大商之主和人皇之名，朝臣們要保證自己和家族的利益不會受到影響。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帳要算。
這一句，是洪塵自己太過理想化了。
除非此時站在帝辛位置上的人是三皇五帝中的某一位，否則將來還是會遇到相同的問題。
不是所有人都有睥睨天下，一統洪荒的勇氣和膽略。
「諸位愛卿，西岐叛逆當誅，何人願領兵出戰？」
比干站了出來：「臣願往！」
此事早有商量，帝辛面不改色：「有勞王叔。此外大商經歷二十餘年征戰，新增百姓數萬萬等待妥善安置，還望諸位愛卿莫要懈怠。待誅滅西岐叛逆之後，寡人自會論功行賞，絕無虧待！」
眾臣躬身：「多謝大王！」
朝會結束後，帝辛又帶商容、比乾等人私下開了一場小會。
丞相商容嘆息道：「陛下，何至於此啊？」
「商相，非是寡人刻薄，而是大商真的不能再戰了，你與比干王叔負責大軍後勤，也當知曉大商如今已是到了極限。」
比干沉默不言，但眼中也有愧色。
他是聰明人，但也是大商王族。
如果按照洪塵的想法繼續打下去，受益最大的當然是人族，可到時候掌握人族的不一定是大商。
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場艱難的抉擇。
所以說，此事沒有對或錯。
商容嘆氣過後，問道：「大王，如今西岐軍中闡教仙人仍在，吾等如何能勝？」
帝辛搖頭道：「闡教仙人不必擔憂，自有截教仙人應付。」
「截教仙人都已經撤出了……」
「商相不知，此次大商與西岐之戰，既是人間王朝之戰，更是聖人大教之戰，他們……會出手的。」
正議事間，兩個小子突然不告而入，高聲道：「父王，你怎可言而無言，背離盟友？」
來者正是帝辛之子，殷郊和殷洪。
聽得兩子質問，帝辛勃然大怒。
「豎子無知！退下！」
殷郊梗著脖子道：「父王，我已是截教弟子，你背棄截教，可曾想過我和弟弟該如何自處？」殷洪也目光炯炯地看著帝辛。
「放肆！！」帝辛猛地拍案而起，高聲呵斥。
這是，姜王后匆匆趕來，急忙護在兩個孩子面前，跪地向帝辛請罪：「大王，孩子無知，大放厥詞，還望大王寬恕。」
帝辛一下子有了出氣筒，便指著她道：「你看看你教的好兒子！無知，無禮！你該當何罪？！」
然而不等王后回話，殷郊和殷洪便將母親護在身後。
殷郊雄赳赳地道：「父王莫要胡言亂語，這些年我們先隨太師修行，又聽金靈師祖教誨，更有幸得玄靈大帝指點。母親日夜思念，卻也與我兄弟二人少有見面之時！你豈能怪罪於她？」
「就是，就是！」殷洪附和著，又問：「莫非父王也如三界那般，在外面引來了那勞什子狐狸、琵琶和雉雞精，被美色誘惑而昏了頭腦，想要謀害母親不成？那我們兄弟可絕不會答應！」
殷郊眼角一跳，但還是跟著大聲說道：「對！絕不答應！」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堵得帝辛一句話說不出來，直教臉色漲紅，兩眼怒火熾盛。
倏地身軀一晃，帝辛一手扶著身旁的架子，一手捂住心臟，險些跌倒。
見狀，殷郊和殷洪也是一愣，他們本想刺激帝辛一下，可沒想到似乎刺激得有點兒過了頭。
於是兩兄弟對視一眼，轉身扶起姜王后，各自交代幾句後，當即化作遁光遠去。
帝辛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卻也沒有開口阻攔。
好一會兒。
他重新坐下，聲音低沉地道：「扶王后下去休息，商相，王叔，讓你們見笑了。」
在場都是聰明人，雖然剛才兩個王子確實無禮，但大王的態度擺明是要兩頭下注，所以他們自然不會有異議。
況且，即使他們支持帝辛拿回崆峒印，與截教暫且分道揚鑣，但也不想就此惡了截教。
另一頭，殷郊和殷洪追上聞仲，一番代父謝罪後，也加入了前往玄靈山的隊伍。他們都已經有了修為，將來若要繼承王位，就要放棄一身修行，顯然兩兄弟都對王位不是很有興趣。
西岐。
闡教金仙們也都不約而同地找上了廣成子。
「終戰將至，諸位不好好備戰，尋我作甚？」廣成子先前被斬斷的一條手臂已經恢復過來，不過整個人的氣息看起來有些陰鬱難散。
當初被重傷的道行天尊也重新出現，他道：「大師兄，以吾等之力，恐難當截教之盛。」
昔日三教鼎鼎大名的十二金仙，如今叛逃四個，死了一個，只剩下七人了。
其中唯有廣成子和赤精子是准聖，其餘都是大羅金仙。
截教之中，三大聖母准聖，趙公明准聖，隨侍七仙中烏雲仙和金箍仙也是准聖。
光是上述那些力量就夠他們喝一壺的，更別提截教還有三霄、羅宣等大羅金仙，以及一個混元金仙洪塵。
縱然那四個叛徒還在，他們也鬥不過截教。
廣成子對此不言不語，只默默地取出一幡。
此幡呈天道玄黃之色，具撕裂鴻矇混沌之威能，掌控粉碎諸天時空之力，蘊含造化無極之道，統御萬法之奧義，更有開闢天地寰宇之神力。
開天三寶之一，先天至寶「盤古幡」！
因是開天斧刃所化，論攻伐更是開天三寶之首。
有盤古幡相助，廣成子一人便抵得上三位同級別的准聖。
但對上截教的人多勢眾，顯然還不夠。
這時，廣成子左右兩側分別走出一人。
左側為一老者，周身清氣流轉，手持長杖，身旁跟著唯一著白衣的仙鶴童子，童子手中牽著一頭仙鹿。
見得此人，眾闡教金仙眼神一喜，紛紛行禮道：「見過南極師兄！」
南極仙翁拜師元始的時間更在廣成子之前，只不過他一直在玉虛宮中清修，少有外出之時，更不曾參與到後來的「十二金仙」排名之中。不過南極仙翁早在許久之前就已經斬屍突破准聖，如今更是斬卻三屍的准聖后期之境，不弱人教玄都大法師半分。
如今的截教准聖之中，金靈聖母和無當聖母都是斬兩屍的准聖中期，龜靈聖母、趙公明、烏雲仙和金箍仙都只斬了一屍。
有他在，眾金仙心裡頓時安穩了許多。
更何況，廣成子左側還有一人。
雲紋道袍，中年模樣，長髯飄揚，眉目慈善，先身後先嘆一聲，才與大家見禮。
闡教最悲天憫人的福德之仙：雲中子！
此前從未現身闡教戰場，因其本身未染半分殺劫。
雲中子的修為也是斬卻一屍的准聖。
如此一來。
闡教四個准聖，卻有一個斬三屍的准聖后期。
排除洪塵這個混元金仙，截教六個准聖，卻有四個都是斬一屍准聖。
可偏偏就是洪塵這個混元金仙，身懷誅仙劍陣和眾多極品先天靈寶，令闡教難以下手。
還有截教最令人頭疼的陣法，更是不可忽略。
不等闡教金仙發問，便聽四周響起佛號。
「阿彌陀佛。」
來者正是如來，以及跟在他身邊的彌勒、大勢至、懼留孫、觀音、文殊、普賢、毗蘆仙、靈牙仙、虬首仙、金光仙、長耳定光仙等眾多准聖、大羅金仙、太乙金仙紛紛到場。
如此，封神雙方勢均力敵。
西岐城內，氣運金柱沖天而起。
玄靈山中，磅礴氣機滾滾如潮。
七日後。
大商軍隊在比干率領下來到西岐城外。
列陣，擂鼓，氣勢騰騰。
天穹之上。
闡教與佛門匯同一處，以南極仙翁為首，仙氣瑞彩、金光化蓮。
對面，截教早已擺開陣勢，默然迎接。
一場註定震動洪荒的大戰即將上演，無數目光紛紛投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