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蓮心救苦收民心，武王進城嚇玄帝
在離開天宮山前，武王注意到了陰脈附近的一具具屍體。
屍體有著大量的縫合痕跡，大多數的死因都是因為刀斧劈砍所致，是戰死的武卒。
數量上千，原先是玄天教使用東之陰脈試圖復活的這些屍體。
但在陰脈暴動後，這些屍體被狂暴的陰氣力量全部排斥出去，散落一地，復活進程中斷，處於半死半活的狀態。
武王注意到這些人，突然間記憶湧起，他猛然反應過來：
「這些.都是向某生前的同袍！」
武王情緒波動，他蹲下身來，查看起這些「活死人」。
最先的一具，似乎是生前被劈開了腦袋，從額頭至下顎有一道道狹長的縫合線的活死人。
武王抿了抿唇，他記得就是這張面孔，這是陪他走到最後一步的兄弟。
「王先登」
這名兄弟姓王，因為曾經立下的「先登」之大功，助武王攻破堅城難關，武王記憶特別深刻。
哪怕腦袋被劈開了，武王也能認出來。
除此之外，這一千位活死人，武王都能叫出名字，並想起他們曾經的事跡。
大量記憶湧現，武王一時間陷入回憶。
王歌想起了武王生前的評價：
「武王是有人格魅力的，除了身具神魔之力外，他能與底層士卒同吃同住，凡有功者，賞金銀，賜美人，授田地，這獲得絕大多數官兵的擁護。」
王歌想起自己去年從京都回越地時，路過一處遭受武王軍隊屠戮的村莊。
景國軍隊在武王大旗下，能夠對其它國家為所欲為，攫取大量好處，景國人能不擁護他嗎？
所以景國軍隊是諸侯爭霸之中最強的大軍。
但王歌也回想起武王的性格缺點：
「能共患難，也能同享福，武王能得到大多數景國人的擁護，但武王卻喜歡大權獨攬，極其吝嗇於分享自己的權力，真正的好東西，他反而把持在自己手裡。」
「能力有限的普通人會為武王的體恤賞賜而感恩戴德，為其出生入死，但真正有能力的人才不會滿足於武王的小恩小惠，他們要的是功成名就，是加官進爵，而不是享受和普通人一樣的待遇。
真正的人才沒法在武王這裡實現自己抱負。
而在這一方面，玄帝做的比武王好，所以頂尖的人才會投靠玄帝，盟友也會選擇和玄帝合作，因為玄帝會分享權力，也因此有了後來七位異姓諸侯王。」
王歌回憶著武王當年敗亡除後勤以外的另一原因：
太過獨夫了
人才外流，諸侯排斥，
獨木難支，就是形容武王戰敗結局最好的詞語。
「但不到三十歲就成為宗師，親率大軍摧毀大乾帝國，這等傲氣，要想讓武王和玄帝那個七老八十的老狐狸一樣，懂得圓滑變通，互利共享的道理，那大概是不太可能的。」
三十歲不到，成為近乎萬萬人之上的存在，放眼天下，無人可並肩，人會飄是很正常。
王歌倒是沒怎麼飄，主要是他的底子太厚了，作為越王的權力只是占了他基本盤的一小部分罷了。
他自身強大，分身強大，
僅僅只是一頭巨蛇就可以橫掃一國，無堅不摧，更何況那些神魔分身。
因為手頭太富裕了，王歌不會緊緊抓著作為越王的那一點權力不放手。
別人視之為稀世之寶之物，只不過是王歌指縫裡流出去的一點好處罷了。
他能將晉升七境武者的通道分享給趙瑞太尉，獲得越國軍功集團的擁護。
他能拉攏神女山，他能以鎮邪符和新一代教育機會和越國的大地主們進行利益交換，將大地主們手頭上一部分田地收為國有。
王歌作為越王施展權力的時候，下至百姓，上至群臣，絕大多數人都是既得利益者。
大多數人都有向上的機會和動力，都能看得到更美好的生活。
哪怕是外國，哪怕是曾經的宗主國大玄和異族蠻人，都能從王歌這裡獲得好處。
和武王對比，王歌可是「大方」的很啊。
武王在回憶過往，王歌也在復盤自己繼位以來的舉措。
稍後，武王神情複雜，聲音低沉道：
「敢問真君，向某這些兄弟如今是何狀態？」
「這群活死人不同於武王有神魔之氣保全靈智可重生復活，而他們則只是陰氣催活的屍體罷了，或許甦醒後，這些屍體會擁有生前記憶，但終究是兩個人。」王歌以雷鳥分身傳達道。
這群活死人的狀態和王歌的鬼將軍很像，只是繼承死者生前記憶和天賦罷了，他們原有的靈智已經消散了，並不算同一個人。
「你可是想使這群屍身復甦，同你再度征戰嗎？」王歌問道。
這也是玄天教原本的打算，這些屍體生前是武王舊部，都是強兵悍將，不僅實力不俗，他們本身就是百戰老兵。
老兵帶新兵，一千位老兵是能迅速拉起一支戰力不俗的萬人大軍。
更何況，這些死者生前都有各自社會身份，在過去的景國，如今襄國和安陽國地界內，很可能還有殘存的人脈關係網絡。
畢竟武王兵敗可還沒大玄建立可也就才五年左右，影響力並麼有那麼快就清理乾淨。
所以，這些死者復生後，能發揮出作用可絕不簡單。
武王目光閃爍，王歌的雷鳥能感知到武王的情緒波動。
他在取捨。
武王有自己的野心，有要完成未盡事業的衝動，也有不忍利用同袍屍身的道德，但還有復活後迷茫，不清楚外面情況不知所措。
似乎在復活後，武王變得要深思熟慮了很多：
「既然難下決定，不妨先出去走走，你這群下屬的屍身，會由東君保管。」雷鳥給了個建議。
武王的目光看向那占據東之陰脈的黑色華服男子。
武王抱拳：「有勞閣下。」
陰脈之中的東君微微頷首，初步形成冥界之門開啟，將這群屍體全部收入冥土。
這些事情都做完後，雷鳥和武王走出天宮山。
「吾等，該去往何處？」武王問道。
「北上，玄帝和玄天教在北方交戰，去湊湊熱鬧。」雷鳥說道。
王歌檢索先前天宮山內俘獲的玄天教修士念頭
從中搜魂，得知玄天教在天宮山分部的規劃，
是在武王復活後的三日內，
以天宮山為據點，玄天教操控安陽王傀儡，在安陽國內發起暴亂，把控安陽國獲得其氣運和資源，緊接著再推出武王，背靠安陽國南下進攻襄國，重新建立景國。
接著聚兩國之力，直插大玄京都，再斷玄帝南下的退路。
「倒是陰狠毒辣的很，若是叫玄天教得逞，大玄的國祚估計挺不過今年年末了。」
王歌評價。
至於玄天教在北方如何針對玄帝布局，以及正副兩位掌門具體行動，倒是沒有透露。
玄天教每一個據點負責任務內容不同，信息相互之間都是隔離的，做好保密工作
當然，只要有足夠的武力，不管敵人怎麼遮遮掩掩，王歌照樣能一把掀翻棋盤。
「就照真君所言，我等就北上吧。」武王點頭。
提及玄帝和玄天教，這個武王很是在乎，他很期待自己以出乎意料的方式出現在曾經敵人和操控自己的幕後黑手面前，會是什麼情景。
另外一邊
王歌的玉藕分身，蓮心道人，在容國王都內破解厭地道人的血祭陣法，已經過去了三天了。
突然間蓮心嘴角上揚。
厭地見狀便問道：
「真人在笑什麼？」
「想起了高興的事情。」蓮心高深莫測的回應道。
厭地眼帘微垂，莫名有種淡淡不祥預感。
厭地還不知道他們玄天教的一處重要據點已經被端掉了，家被偷了。
玄天教布下的天羅地網，更是被撕出了一個大口子！
厭地對此全然不知，他依舊按照原先計劃，用血祭陣試圖將蓮心拖在這裡。
厭地的底線是將蓮心拖住半個月，實際上厭地的把握是二十五日。
這是源自於他對自己陣法之道自信。
「蓮心固然武力高強，手段眾多，但在陣之一道上，老夫浸淫二百三十載，在這參宿域裡，老夫自信不弱於任何人。」
厭地心中暗道，他撫摸長須，神情中流露出淡淡的自信。
怎麼可能有好處全給伱蓮心占據了？
就你蓮心才華出眾？
帶著這樣的自信，厭地的雙目中浮現細密的、數量千千萬萬的陣法符文。
這些符文與覆蓋整個容國王都的血祭陣呼應，每一個符文都是陣法的節點，共有十萬之數。厭地就是這血祭陣的「陣靈」。
而三天過去了，這十萬節點中，才只有一萬個節點破滅。
這代表著蓮心破解這一部分陣法，使被這一部分陣法所困的百姓得到解救。
容王和他的軍隊就在外頭，蓮心這裡若有進展，容王就會做出對應的舉動。
不過這都在厭地的接受範圍內，畢竟他的目標只是拖住蓮心十五日而已。
這種進度，厭地完成任務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然而，就在剛剛，蓮心嘴角突然上揚，露出笑容。
緊接著，厭地就看到蓮心的雙目爆發出金光。
金色的瞳孔里，居然也如同他一般，映照出血祭大陣上十萬處節點的符文。
「這等神瞳，這是何等神通手段！？」
厭地為蓮心的明靈之眸氣勢而感到意外。
而緊接著，他就猛然發覺，在一剎那間，他就被蓮心破掉了一萬個陣法節點！
明靈之眸的洞悉能力可窺探自然萬物、天地法則的運行動態，在石胎靈猴不斷成長後，石猴本體的神瞳就能覆蓋並不止於整個越國和蠻地。
哪怕只是通過石板共享後天賦，其它分身施展明靈之眸覆蓋整個城市，洞察解析整個血祭陣綽綽有餘。
蓮心通過神瞳的威力，快速破解陣法，掐滅掉萬個陣法節點！
而這樣舉動，也讓厭地驚顫，不復從容自信，差點驚立了起來。
「這這.怎麼回事！？」
出乎意料的情況讓厭地陣腳大亂！
可緊接著，厭地看到蓮心的金色神瞳消散，並且顯露出疲態，陣法破解進度也進入極其緩慢的狀態。
這讓厭地動亂的情緒稍稍安定了些許，意識到蓮心應該是用了什麼不能持續的爆發手段。
「對，蓮心的傷勢還沒痊癒，剛剛那樣招數，他不能一直使用。」
可饒是如此，厭地計算了進度，發現時間突然變得很緊湊了，如果蓮心時不時使用這種手段，那厭地極有可能完不成十五天的任務底線！
「失策了，蓮心居然有這等手段！」厭地暗暗咬牙。
哪怕已經儘可能高估蓮心，可到頭來，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蓮心。
任務的重要，讓厭地倍感壓力。
從容不再，壓力刺激下，厭地拿出十二分的狀態，不竭餘力的來應對蓮心！
然而，厭地的這種態度，反而讓王歌暗暗發笑：
「這厭地確實有不錯的陣道積累，讓他多拿出一點本事來，讓我也學習學習。」
王歌刻意保留自己能力，他有能力持續使用神瞳破解陣法。
但他沒有，他既是想讓這個老東西，多掏出點乾貨來。
而且，厭地想拖住玉藕分身，王歌又何嘗不是在演戲？
「要是玄天教知道在容國針對蓮心的布局失敗，那就可能引起連鎖反應，玄天教在北方的布局就可能因此激化變動。
我想的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怎麼可能提前結束陣道對局呢？」
王歌心中暗道。
玄天教以為時間是站在他們那裡，拖得越久，對他們越有利。
可實則，時間是站在王歌這裡的，拖得越久，他越能給玄天教一個猝不及防的驚喜！
蓮心和厭地在王宮內對局。
而在王宮外的城市
天空陰沉，自從蓮心進城後就一直在飄著稀疏的細雨。
雨點拂面，既不濕衣，也不潤發，雨量很小，並不影響人的行動。
容王抬頭看天，他知道那這細雨是蓮心的手段。
「以雨傳訊，若是將這種手段用於治國和戰事上，該國將強盛數倍。」
信息傳播效率決定統治的效率和戰爭的效率。
容王驚嘆於蓮心布雨傳音的手段。
而在蓮心以神瞳之力破滅王個陣法節點後，在外頭的容王就根據細雨得知相應的進度。
「城東，德旺街，三千戶人家可獲救了.」
細雨中傳來蓮心的聲音，容王即刻安排部下前去對應的區域，將受困的百姓救出來，並組織秩序，安撫人心。
而隨著救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容國王城的百姓就都知道當前城市發生事情：
有邪魔綁架了整座城百姓，而王上從外頭請來得道高人，那位蓮心道長正在與邪魔博弈，救民於水火之中。
王城百姓意識到到這點，既是後怕，又是感激。
對邪魔痛深惡絕，對道長的感恩戴德
因此，隨著時間流逝，救出來的人越來越多，蓮心身上來自容國的氣運在持續增長。
而且通過這樣手段增長氣運不同於諸侯王授予的氣運。
諸侯王是可以隨時收回自己借出去的氣運，但如蓮心這般通過樹立民心而獲得氣運卻是外人收不走的。
前者是他人放貸，後者是私有財產。
王歌預計當他解決容國血祭陣問題後，約莫會有一成金的容國氣運，化作他的私有物。
然而在被救出來的百姓里，就有幾個人在角落裡暗暗嘀咕：
「我教算計的果然沒錯，蓮心果真會因為貪圖容國氣運，選擇和長老博弈，而不是魚死網破。」
群眾之中有壞人！
厭人的幾枚念頭附著在被困百姓身上，占據他們的身體和身份。
她可以隱蔽在城市內，不做任何異常舉動，只是暗中觀察的蓮心和厭地博弈進度，並以更隱秘的手段，將信息傳播出去。
「如今已過去三日，破陣卻已完成五分之一唉，這蓮心可真是叫人頭疼啊。」
厭人一時間也有一些焦慮，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完成任務。
蓮心道人不緊不慢和厭地對局，做明面上掩護。
等到了第八日的時候，
雷鳥和武王已經到了北方——梁國。
梁國首都名為「平奴城」，平奴城以北，修築有長城，專門用於抵禦北狄人南下。
因為北方是荒蕪的大平原，無險可守，只能人工修建關隘，因此就有一道長城和「脊門關」。
這道長城也被稱為「脊牆」。
然而在梁王投靠北狄人後，這道脊門關就被打開了，北狄騎兵長驅而下。
此刻玄帝和他的軍隊則是已經占據「平奴城」，玄帝就坐鎮平奴城，指揮軍隊抗擊北狄騎兵。
雷鳥和武王就已經來到這座城市外了。
二人看著從南方來的大玄輜重隊不斷湧入平奴城。
雷鳥便問道：
「世人都認為武王已死，而現在你是隱姓埋名，還是想向世人宣告自己回歸？」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後者就意味著武王絕對會和大玄起衝突。
若是起衝突，武王要想活著，那就必須彰顯自己的武力和勢力，這才能令大玄忌憚，允許他存活。
武王沉吟片刻，便說道：
「我非鼠輩，何需躲躲藏藏。」
王歌暗道果然如此，武王這是做好了大玄干架的準備了。而這也符合他曾經稱霸天下，諸侯皆避其鋒芒的姿態。
武王的傲氣使他不想當陰溝里見不得光的老鼠！
「好，那我等就進平奴城，找玄帝，要一個說法。」雷鳥笑道。
武王嘴角上揚，他是知道雷鳥有意利用他達成一些目的，還把持著他的性命，但就目前看來，雷鳥的舉措無一不契合武王自身的利益。
雖然有一種被安排明明白白的感覺，但武王還是願意接受。
畢竟他們二者似乎都打算對玄帝和玄天教不利。
反抗不了就接受，敵人的敵人就能當朋友。
而想到面見玄帝後，會發生的有趣事情，武王便嘴角上揚，頷首道：
「嗯，正合我意。」
達成共識，武王施展霸剛之力，體格暴漲，地脈和山脈因神魔之氣的顫動。
而雷鳥更是展開雷鳥之翼，引動風雲變色，雷雲滾滾。
兩尊魔神爆發，造成的天地異象，快速的籠罩了整座平奴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