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山上,寒風呼嘯,天上下著大雪,落在污穢的山上,好像要蓋住污穢的一切。
南風眠倒提著齊淵王的頭顱,腰間配著醒骨真人獨自漫步在這橫山上,
「我便是在此得悟八境純陽,元神孕育八萬道雷霆元氣,跋扈刀魄自此吞吐雷霆元氣,而我的每一個念頭中俱都蘊含著雷霆,每一道刀氣里也自有雷霆涌動。
我能斬去你的頭顱,還要靠這八境純陽雷霆元氣。」
南風眠說話間,他的元神躍然而出飛上天空,旁人若是仔細看去,便能看到那元神似乎滿是雷霆組成,肆意飛馳的雷霆凝聚成為了那道雷霆,其中自有刀魄縱橫,也有種種玄妙的星光蔓延開來。
「真武帝星自有玄妙,當那星辰高照,天下那些真正強悍的八境修行者俱都知曉有人照了真武,他們也隱約看到真武星光自天而降,可是卻從來未曾想過,這照耀而下的真武星光遮掩了橫山,令橫山上十餘萬道冤魂戾氣消散,也遮掩了我度過雷劫的動靜。」
「仔細想來,能夠這般輕易的斬去你的頭顱還要謝過真武帝星。」
南風眠說話間,他的元神飛入眉心化為一道亮光閃爍一番,又徹底消失不見。
齊淵王古元極的頭顱被南風眠拿在手中,那顆頭顱的眉心也有一道亮光若隱若現。
亮光照出光輝也照出一張人臉,隱隱便是齊淵王的元神。
「八境元神修士,元神純陽不滅,哪怕是一絲一縷的元神得遇雷霆,便可頃刻間飽滿、壯大,
繼而再度復甦,這我自然知道。」
南風一路與古元極的頭顱說話,又一路來了橫山山巔上。
此時是夜,夜光清冷,只有一輪彎月照在天空中,月光灑下令橫山山巔更加清冷了。
「我之所以不全然滅殺了你的元神,並非是想要給你復甦的機會,你欠齊國人,天下人一個交代,我仰仗著真武之力,仰仗著重安王錘在你身上的氣血餘威就此殺你,不光是你不服,天下知你惡名者,也不會服氣。」
「所以——-—--早在我盪魔橫山時,便在此立了一座衣冠冢,葬了橫山上十餘萬冤魂。
我準備將你的頭顱與你那殘存的元神,也葬在其中。」
「嘶——--南風眠,你敢!」被南風眠提在手中,卻始終沉默的齊淵王頭顱卻猛然睜開眼晴,他額頭的光頓時亮了,照得他那臉色更加蒼白,面容更加扭曲。
「你要殺便殺,我古元極能從一介賤隸一路走到如今,又豈能怕死?
這天下之事我已經看見了,我做過奴隸,做過尋常百姓,做過士族,做過官吏,也做過將軍,
更做過國君!
殺過百姓、士族、官吏、將軍,也殺過國君!天下大好的榮華富貴我已享受過,美艷的嬌女我已享受過,生殺欲奪的權利我同樣享受過。
今日死在你手中,你便以為我會怕了你這黃口小兒·———
「不必激我。」南風眠終於找到那巨大的衣冠冢,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寸草不生的小山包。
就連天上的雪都不曾落在那山包上,月光也如是。
『我盪魔橫山,刀氣度化了他們的怨氣,可他們終究死於非命,亡魂怨氣太重,於是我便與他們說,讓他們好生在這衣冠冢中等著,我去摘了你的人頭,再將你埋在這裡,任憑他們吞噬懲處。
南風眠說話間伸出兩根手指,朝著虛空一划,剎那間一道雷霆炸響而過,在那衣冠冢前鑿出一個坑來。
「你一路沉默,如今上了這橫山卻這般多話,無非是想要激我斬了你的元神-—-」--這十三萬道冤魂在此等你,我將你的頭顱、元神埋葬於此,只怕比殺了你還要更令你驚恐。」
南風眠臉上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來,他抬頭看了看月亮,輕聲低語:「這便對了,便如你所言,你確實運勢不凡,天下間該享受的你都已享受了,所以你不怕死。
正因如此,我更不會讓你這般輕易死了。」
他將手中的頭顱一扔,古元極的頭顱落在地上,咕嚕嚕滾到衣冠冢前的坑裡。
此時此刻,那古元極的面容更加扭曲了,眼中的瞳孔似乎要爆裂開來。
南風眠彈指自雲霧中照耀下來的星光消失不見,原本溫和的雪此時忽然呼嘯不止,
鵝毛大雪配上呼嘯而來的狂風,就連天上的月亮都被飄來的烏雲遮蔽了!
而天地之間,一股陰冷卻又帶著悲傷的氣息自衣冠冢中騰飛出來。
「南風眠—————小真武!你莫要將我留在此地!「」
古元極在那坑中大喊大叫:「我乃齊國齊淵王,魔下還有十萬齊國禁軍!我那王宮中不知有多少寶物、美人!我還有一身修為神通各有不凡,你若帶我離開我便將這一切,都盡數贈予你!」
「齊國的一切,已經不屬於你了。」南風眠輕聲開口。
眨眼間那陰冷的氣息就化作就融入於大雪,落在古元極的頭顱上。
古元極睜大眼睛,隱約間看到一張張淚流滿面,眼神卻快意非常的面容出現在他眼前,那些面容緩緩飄來,直至遮住他的視線。
「帶我離去——···莫要將我留在其中!」」
古元極還在大喊,南風眠左手捏咒朝前一指。
一道金光在他手中激射而出,落在橫山上的衣冠冢上。
「封!」
一顆金黃色的文字陡然印在其上,然後-—-」-又有狂風呼嘯吹過,飛來橫山上的沙塵,沙塵越積越多,全然蓋住了這衣冠家,也蓋住了齊淵王的頭顱。
至此,橫山上的衣冠冢連同齊淵王的頭顱一同消失不見了,被徹徹底底埋入了塵埃。
大雪停了,狂風也停了。
天上撥雲見月,於是原本清冷的光輝變得溫暖起來。
南風眠臉上露出些笑容,他摸著腰間醒骨真人刀柄,先是看了一眼雲間的彎月,又仔仔細細看了一眼另一處天空。
那裡似乎有人遙遠祝他。
「陸景,我還有要事,還需去見一個人,那人-—」—--比你更重要些,等我見了那人,便將她帶去你太華山做客,你可要準備些好酒才行。」
南風眠搖頭,一陣清風吹過,身上衣袍隨風而動。
他站在山邊眺望驪安府所在」
那裡齊國老家主正帶這三千門客,遊走於府中各個世家門閥,遊走於幾位將軍府中。
「齊國魅我已殺三百,剩下的你這老頭倘若殺不完,也怪不得旁人。
只是——
南風想了想,又緩緩拔刀,從橫山對面的山嶽上斬出一刀!
這一刀帶起龐然的刀意,刀光乍然而至,配上天上的月色,便如若琉璃。
琉璃之間席捲風波,於是下一瞬間,群山中便刀光縱橫!
縱橫的刀光落在那山上,斬去山上的雜草植被,烈烈的元氣滔天而下,帶起縷縷清風。
清風如神,拾起刻刀!
叮叮恍!
清脆的響聲不絕於耳,這刀意綻放於此,就好像天邊留來的晚霞,到現在恆山對面那一座石山上。
不消片刻,遠遠看去那石山上卻多了些字。
「南某斬惡孽古元極於此,一年以後再來齊國,如有惡孽,便再斬惡孽!」
這一行字洋洋灑灑,便如龍蛇起舞。
南風眠得意洋洋的看一下極遠處的雲彩」
「我平日無事,也練了練你這景書,應當是有你幾分神韻的。」
他收刀歸鞘,就站在橫山上仔仔細細看了一眼齊國。
齊國民生凋,山區已無多少人影,偶見村莊,是一片破敗零落之感。
有人騎寶馬匆匆而來,卻是一位少年。
那少年眉清目秀,身穿一襲墨色長衣,頭戴齊國儒士高冠,身上滿是書卷氣。
正是曾去河中道謀奪鹿潭機緣,曾與陸景見過面的齊國少年書聖齊含章。
齊含章騎馬而至來到橫山山腳下,又下得馬來恭恭敬敬向橫山山巔行禮,進而從衣袖中拿出一份書信來。
只見他規規矩矩一拋,那書信便飛將起來,直飛來山巔,落入南風眠手中。
南風眠開封讀信,繼而頜首說道:「齊國之事,我自然知曉沒有這般容易。
可既然齊家老家主答應過我,要妥善料理齊國之事,看在他曾來勸我莫要送命的份上,我便信—信他。」
『驪安府如何動盪我不願去管,是那些萬人坑本不該再那般泥濘下去,還是讓裡面的屍首有個好歸處吧。」
「奪權傾軋,也不可傷及百姓,否則·——」」
南風眠指了指遠處山間那幾行文字。
齊含章轉頭看去,神色越發恭敬,又朝著南風眠行禮。
南風眠滿意點頭,又自山陰處下山,齊含章站在陽山山底下躬身而送,旋即這少年書聖又似乎想起什麽,連忙高聲問道:「小國公,大伏景國公陸景廣邀天下年輕英豪,前去他那太華山上共圖救世之道!含章想要去太華山上再見一番景國公的風采,可否能在那裡與小國公再見?」
這一刻,齊含章終於不再遮掩心中的崇敬,他望著山巔上斬去壓了齊國數十年的惡孽君王的人物,不由出聲詢問是否還能再見。
可出乎他意外的是————·
「什麽小國公、景國公!」南風眠卻跳腳怒罵道:「陸景是景國公,我是小國公—————平白將我叫低了一輩。」
「陸景已不再是景國公了,他是大伏的叛徒,叫什麽景國公?
老子叫南風眠,也不是什麽小國公,國公誰愛當誰當!」
齊含章有些不知所措,神色又有些慌張,幾息時間之後,他才喃喃問道:「那---前輩去還是不去?
「去。」
南風眠去了大伏南邊的真武山,
陸景攜來風雨,悄然漫步在雲中」
風雨遮掩他的情境,雲霧送他歸去。
他前來齊國殺那三位真武山仙人時,駕馭登雲梯而來。
登雲梯是趨吉避凶命格下的寶物,因向崇天帝拔刀而得。
千萬里之遙,由此登雲梯,須臾便至。
那三位真武樓仙人趁著三星動盪下界而來,妄圖以迅雷之勢殺了南風眠,然後再歸於天界,凡間那些強者便是想要援手,只怕也來之不及,
只可惜天上那真武樓謀劃了許多,也有大魄力,膽敢讓兩位府仙、一位仙境之主獨自下界---
可偏偏陸景這登雲梯卻不講道理,幾方里之遙眨眼而至。
三位仙人被陸景所斬,陸景得了三件一品的仙兵,卻也不得不要走回太華城。
他行走於風雨之間,心情倒是十分愉悅。
「兄長殺了惡孽古元極,念頭通達,又照了真武帝星,成了真武行走,甚至還比我更先度過雷劫,成為了真正的純陽修士————」
「如此一來,他那死劫便應當消散了才是。「
想到這裡,陸景的心緒便越發愉悅起來。
他一路獨行,走過齊國,想了想不曾入大伏,反而繞過北天山,入了西域三十六國中的彌國。
「重安王如今應當回了重安三州,太玄京中那些強者應當得出空來,我若大搖大擺穿過大伏,
只怕還有危險」
自這彌國一路穿過西域十二座國度,再入重安三州,又自重安三州再去遠山道,才更安全些,
陸景心中這般打算。
他騰雲駕霧而去,越過彌國王宮時,卻忽然皺起眉頭。
他低頭看向那座黃石打造,頗有些異域風情,只是如今那王宮中卻滿是肅殺之氣。
陸景皺著皺眉頭,頭頂躍出一座太微垣。
太微垣中三公星光高照,化作三顆巨大的三公眼眸,三公眼眸極目而望,便看到兩千里之外,
一陣煙沙滾滾,似有大軍行軍。
隱約間,陸景在那一隻大軍正中,看到一位騎馬的將軍。
那人身著暗色輕甲,腰間配著一把長刀,絕頂的氣血自他身上沖天而起,直衝入天空,照耀天上眾星辰!
「此人是誰?氣血修為如此強橫,而那氣血也夾雜雷劫偉力,只怕是一位八境武夫!」
陸景思緒及此,又仔細看了那道氣血幾眼,搖頭。
「不——-」」-並非是尋常的八境,沖天的氣勢轉動起滾滾波濤,又帶著帝相之影!」陸景深吸一口氣:「這是一位大龍象武夫!」
人間大龍象少而又少,尤其是這股氣血如日中天,醞釀著一往無前的氣魄,來人身份也就不難猜了。
「西域、將軍、大龍象武夫————」
「是中山侯荊無雙!」
荊無雙帶領大軍前來彌國,卻不知彌國究竟生出了何事。
陸景想起在太玄京時,他曾見過彌國舞祀將軍扶雲昭,也見過彌國那少年彌生王。
還記得彌生王十分年輕,性子又有些柔弱,而那舞祀將軍扶雲昭似乎扮演著帝師的角色,在旁輔佐。
轉眼間一年時間逝去,陸景無意前來西域三十六國,沒想到這彌國似乎生出了事端。
「去看一看?」陸景心裡剛剛有了想法,那彌國王宮中忽然傳來一道亮的笑聲。
那笑聲豪邁,洪亮非常,似乎將要震散天上的雲雨!
「陸景先生,既然來了這彌國,便是你我有緣,何不走下雲端來這王宮一敘?」
陸景撥開雲霧又仔細看去,便看到王宮大門轟然開啟,主殿中,一位高大的中年人端坐中王宮正中的大椅上。
那人身著一襲彩甲,甲冑上竟然也纏繞著陣陣雲霧,雲霧化作煙氣在此人身上盤旋流轉,竟如同一條真龍一般。
他身後卻還背著一面一丈見方的大旗,
旗幟底色純白,上面卻書寫著兩個血色的文字。
那兩個文字縱橫恣肆,寫出滾滾膽氣,又有使天地生變的猛烈筆法,令看到這二字的人精神為之震撼。
「平等!」
旗幟上的平等二字,道明了此人的身份!
陸景看到這平等二字,也就不再猶豫,邁步下了雲端,走入彌國王宮中。
那王宮正中央擺放著一個巨大的椅子,那高大的中年人便坐在椅子上,身後巨大的平等旗幟無風而動,獵獵而響!
而王宮玉台上,面色蒼白、仍然年輕的彌生王卻呼吸急促,眼中怒氣醞釀。
彌生王身旁,舞祀將軍扶雲昭一手按住腰間的細刀,目光直視向坐在大椅上的高大中年人身上陸景走入王宮。
彌生王與舞祀將軍神色略有證然,旋即露出些喜意來。
少年彌生王甚至站起身來迎接陸景,他剛要說話,那高大中年人這擺了擺手高聲道:「請陸景先生入座!」
王宮中的侍衛紛紛看向彌生王。
彌生王深吸一口氣,道:「請陸景先生入座!」
立刻有侍衛搬來另一把大椅。
陸景朝著彌生王行禮,入座。
他與那平等鄉來客相對而坐,那高大中年人雙手扶著雙腿,雙腿大開,威勢絕倫,就好像在這王宮裡,他才是真正的君王一般。
「陸景先生,平日裡多番聽聞你的大名,直至今日才與你一,從此世間倒是少了一樣遺憾。
「見人間最天驕,也算是我前來西域的另一件幸事!」
中年人眼神灼灼,落在陸景身上。
陸景看了一眼此人身後的旗子,道:「我曾見過補天大將軍,大將軍身後的旗子黑底白字,頗有些正氣盎然。
至於大天王身後這面旗子,白底紅字,充斥若殺生之氣,只怕這面旗幟下的那桿槍,殺過不少人。
「大天王?」玉台上的彌生王、舞祀將軍神色頓有變化,他們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忌憚之色頭此人匆忙前來,提了些無理要求,偏偏這人修為強橫莫名,便是彌國八千軍伍結成軍陣也根本困他不得。
彌生王和舞祀將軍並非是什麽未曾見過世面的小民,他們自然也看到此人身後那巨大的平等大旗,明白此人必然來自於平等鄉題可他們始終不曾想過,來人竟然是與建立平等鄉的補天大將軍一同治理平等鄉的鈞天大天王!
這樣的人物來了彌國—————-想要送走,就只怕沒那麽容易了。
二人心中極為擔憂,旋極又看到與大天王相對而坐的陸景,心中略有些安定。
「陸景先生在河中道斬龍時,你我就在河中道求取仙藥,陸景先生敕封國公時,你我就在太玄宮,還與陸景先生照面。
他在宮中,那平等鄉的天王也許會收斂些。」
彌生王神識傳音。
一旁的舞祀將軍卻嘆了口氣。
她不過七境修為,卻也知平等鄉鈞天大天王曾經是前裹國天王,他在位時便統領三十餘萬大軍與重安王作戰,若非天柱倒塌,壓倒了崑侖山,崑侖山上的泉流沖入冉河,令冉河決堤,帶了天柱偉力的冉河衝殺了天王二十五萬大軍,只怕重安王滅燕國還要再費一些大氣力。
畢竟那時的囊國天王乃是七國第二強者,論及修為他僅僅弱於當時巔峰時候的魏玄君。
這等人物,若是在靈潮時跌落了境界,他便是大龍象的修為,若他未曾跌落境界那便是如意大天府,是無漏人仙。
陸景先生強則強矣,可他始終太過年輕,不過十八有餘的年歲又如何能夠與這等活了上百年的人物爭鋒?
「不過,陸景先生乃是書樓執劍,書樓的面子在這普天之下也有些分量。「」
舞祀將軍心中這般想著。
鈞天大天王不去看玉台上的二人,只對陸景笑道:「我知道大將軍曾去尋過你,他與我說過此事。」
「依他所言,天下紛亂,平等鄉既然要滅了那萬載奴氣,靠如今區區百萬人只怕還不夠,還需要召陸景先生這般天下強人,許給陸景先生你重拳重勢,來補全這人間的天,等到天下王侯權貴都成了塵埃,天下的權勢都成了雲煙,自然也就能夠迎來真正的平等。」
「所以,大將軍親自前去尋你,他帶了東王寶座,又將那寶座背在身後-———」
「他對我說,要讓你坐上那東王寶座,背負你前來平等鄉!」只是大將軍聲音曦噓,臉上卻笑意濃濃:「只是陸景先生所求甚大,似乎看不上那去去東王之位,
大將軍空負了東王寶座回來,卻不曾背負你歸來。「
「他不願與我明說——·—·-我其實十分好奇此事,陸景先生—--天下廣大,你卻並無多少去處,我平等鄉不大,卻有三百萬甘願赴死的百姓,又有十八萬平等軍。
我與大將軍魔下又各自有一萬補天騎、鈞天騎,這般軍力,不天下豪傑,哪怕是崇天帝想要滅我平等鄉,也要費一些周章,付出一些代價。
現在的陸景先生已經不再是大伏景國公,書樓幾位先生也離散四處,你成了孤家寡人,竟然也不願入我那平等鄉,實在是令我有些不解,還望先生為我解惑。」
陸景神色不改,又撫平身上長袖上的褶皺:「大將軍要召我為東王,曾與我說我為平等鄉之後,自此只在是大將軍與大天王之下。
「可他卻又與我說,平等鄉要掃平天下權勢,要令天下平等,要滅那萬載奴氣。
可令陸景不解的是-—-」-平等鄉不過三百萬人,卻仍有上下高低之分,仍有貴賤之別,平等鄉的天王、將軍也各有權勢。
要掃平天下權勢,令天下平等的平等鄉尚且不平等,我入平等鄉又有何益?」
大天王思索片刻,詢問目前道:「大將軍可曾回答你?「
陸景頜首:「大將軍與我說,想要掃滅不平,還需些醃殺人刀,各級天王、將軍便是這些殺人刀———-所以我就更入不得平等鄉了,我怕我成了東王,掃了天下不平,又被大天王砍去頭顱。」」
「而且—————-我不入平等鄉,豈不是正合大天王之意?」
鈞天大天王直視陸景,臉上笑意盎然:「先生曾殺我魔下明光天王、誅惡天王——-:
我平等鄉兩座大山頭,明光天王、誅惡天王在我這頭,你殺了他們,我若再請你入我平等鄉,
只怕我山頭上那些天王就會趟過兩座山頭中間的那條河,前去拜謁大將軍!」
「所以————」·陸景先生,我只是來西域是有要事,卻不曾想還有意外之喜!」」
陸景嘴角露出些笑容來,側頭問道:「大天王想要殺我?『
大天王點頭,道:「天下想殺你之人實在太多,你如今身在西域,中山侯荊無雙正匆匆前來,
他沖我而來,可若是看到你在這裡,只怕不介意斬了你這大伏的叛臣。
我也曾去見過落龍島上那條老龍,他允諾我若是可以摘來你的頭顱,便給我摘下一萬片鱗片,
再以龍息熬煉,為我座下鈞天騎打造一萬套鱗甲。」
「若是我將你的頭送去太玄京,崇天帝定然也有厚賞於我,大秦大燭王亦是如此。
先生,你實不知——-你這項上人頭,可太過值錢了。
我今日見你,心中幾次三番動了殺機,卻又強行按捺下來,因為你對這人間有功,又是書樓執劍,殺你有愧於天下人,更要忌憚書樓那幾位先生。
可是先生-—----你與我天王一脈還有仇怨,若不殺你只怕我這大天王之名名不符實,我也難以服眾還請先生教我——-我是該殺你?還是敬你?「」
陸景並未猶豫,他大袖一揮,拔出腰間的斬草刀來。
便一如他展露給補天大將軍那般,他將斬草刀平放於大天王眼前。
那斬草刀上,仍然照出幾縷血色的光輝,
「我曾與大將軍說過,我持刀劍而行,有人想要殺我,我便殺他,我也曾與大將軍說過,大天王想要殺我,便要做好人頭落地的準備!
大天王——你何不拔出身後的旗槍———·
「殺我一試,看看我所言究竟是實是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