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前,那位叛出太玄京的景國公真回來了」
他甚至大鬧了大理寺寺卿家的婚宴,帶走了自家表姐,據說是因為他那表姐並不願嫁給王家紈的公子。
民間百姓最喜歡這樣的事,不過二三日時間就已經傳遍了太玄京。
玄都人家又怎會不知陸景是誰?他本身在太玄京便是一個傳奇,自不受待見的豪門庶子一路成長為景國公,並非依靠他人的蔭恩,而是因功勞封為國公。
河中道已然不知有多少個陸景的生祠,甚至有些村落路口都立有陸景佩劍持刀著白衣的雕像。
在陸景身上,本就有很多膾炙人口的故事,再加上搶親一事,又讓陸景更接地氣,不再是那位高懸於天,名聲震動天下的蓋世天驕。
而玄都那些權貴人家卻在紛紛猜測,為何陸景這樣的逆賊進了太玄京,太玄宮中竟然沒有絲毫的動靜。
聖君與那些執掌天下的大人們就好像根本不曾知道這件事,京都中一時之間風平浪靜,大理寺寺卿幾次入宮想要面見聖君都無從得見,又去見了青雲街上府中養病的姜白石姜首輔,卻又漠然歸來,自此之後三五日,也不再眾人前提及此事了。
太玄京中的權貴自然是天下最聰明的一干人,事情進展至此,他們都默契的知曉了聖君似乎改了主意,並不打算再要陸景的命了。
而最為憤怒、懊悔的大約便是長寧街陸家老太君和鍾夫人」
老太君本就身體有恙,聽聞此事,大聲怒罵好幾句逆賊,又因太過惱怒,頭痛欲裂昏了過去,
於是陸家又請民間名醫,又請宮中太醫,這才將老太君救起。
救起之後,鍾夫人與老太君沉默良久,
老太君顫顫巍巍站起來,她拄著鹿頭柺杖走出春澤站,眼神中又藏著一些後悔。
「這二三年時間,太玄京中總有人看我陸家的笑話,說是陸家好不容易養出一個麒麟子,養出一個蓋世的人物,卻硬生生被執家的婦人們推了出去。」」
老太君一陣虛弱的咳嗽之後,又道:「我心中其實知道他們說的並非是閒話,而是事實,你我確確實實將我陸家中興的希望推了出去。」
「後來,他成了逆反的賊人,甚至皇子都死在他的手中,我一邊慶幸,一邊又暗生快意,慶幸於我陸府早已和陸景沒了關係,快意則是來自於陸景這等出身的賊人,又如何能夠站的比陸家更高?活該成為叛賊,受大伏朝廷通緝。!」
鍾夫人默默的聽著,她面色蒼白,大約是因為陸瓊的消失而憂心成疾。
她聽著老太君的話,心中又何嘗不是這般想的。
「據說陸景是那第八境的修士,若是陸景願意相助,也許就能夠找到瓊兒了。」
鍾夫人思緒及此,眼神里又有些列毒惱怒。
以前的陸景生死都在她的手中,如今卻成了這樣的境地,她不由看向陸神遠小院的方向,列毒和惱怒退去,又變做了淒涼。
老太君自然知道鍾夫人在看什麽,她長長嘆了一口氣,心中忽然明白———百年陸家真就要落寞了。
她轉身回了春澤齋,低聲道:「錦葵,準備一些檀香————」」
老太君話還未說完,又似乎想起了什麽,眼中忽然落下淚來,她猛然轉過身來,對鍾夫人說道:「你備上馬車,據說陸景就在他那養鹿街空山巷中的小院裡,我們去同他認罪,老身就向他跪下,求他尋一尋瓊兒!」
此次鍾夫人不曾多說什麽,匆忙轉過身去準備馬車。
二人一路去了空山巷,可那空山巷小院中並無陸景的蹤跡。
一位誥命老夫人,一位執掌一座豪府的大夫人就這般在空山巷口一連等了三日,都不曾見到陸景的蹤跡,無奈只能失望而返。
陸景確實在住在空山巷中,只是不願見二人。
又過一日,蔚花閣的柳大家就傳來訊息,有人在麒麟街上見過錦葵姑娘,她們派人去尋找,錦葵姑娘確實在麒麟街上。
錦葵姑娘能夠在陸府那等所在一路從一個普通的丫鬟,成為照料侍奉老太君的大姑娘。
哪怕跛著腿,也並不曾屈服.
她典當了因她貼身攜帶而不曾被扒去的一枚玉佩,又租了小屋,買了原料製成桃花糕,在顯貴極多的麒麟街售賣。
錦葵姑娘是真的品嚐過桃花酥,老太君時常賞她一兩塊,這位大姑娘自然知道供不應求的桃花酥究竟是何味道,她做成了桃花糕,風味雖無法全然復刻,卻已經有七八成相似。
再加上這桃花糕比起桃花酥而言,確確實實便宜不知多少倍。
麒麟街上的軍戶大府不少,地痞不敢生事,她倒也安穩的靠著桃花糕賺了錢財,已經在太玄京中置辦了一處小院子,生活越發富足起來。
唯一的遺憾,大約便是她的腿殘了,成了麒麟街上跛女西施。
當陸景和寧薔前去見她,她正忙忙碌碌為人裝桃花膏,低頭間見到有兩人站在她面前,還不曾反應過來,只說道:「客官稍候,等我給這兩個客人裝好———」」
「錦葵姐姐。」寧薔忽然開口。
錦葵身體一僵抬起頭來,就看到寧薔就在面前,而寧薔身旁是一位白衣的少年。
錦葵自然識得這位白衣少年,他還在陸府西院那座寒酸破敗的小院時,錦葵時常為他傳信,後來這白衣的少年越發不凡,一路直上,成了天下皆知的人物。
令她意外的是————-這少年竟還記得她,甚至還專門托人找她。
這讓錦葵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她侍奉了老太君十六年,到頭來換了一頓毒打,換了一個殘足,換了一個身無分文,然後被趕出了陸家。
而她也不過給了陸景一些小小的援手,陸景竟然還記得。
「我聽說了薔小姐的事,三少爺何等的人物,想來以後不論是大理寺的王家也好,還是老太君—————·陸府也罷,應當都不敢再追究了。」
錦葵賣完了桃花糕,三人又回了錦葵置辦的小院裡。
那小院不大,卻也是二進的宅子,宅子裡種了許多花草,哪怕是秋日都異香傳來,錦葵為二人準備了晚飯,三人就坐在院中閒談。
錦葵偷眼看著陸景,又小心翼翼說道:「還望三少爺見諒,三少爺身份尊貴,錦葵招待不周
陸景看著錦葵小心的模樣,不由一笑:「大姑娘,我已經不是陸府的三少爺,也不再是大伏的尋:
錦葵固執的搖頭,道:「這半年以來我都在坊間,坊間也有許多——-陸公子的訊息,自然知道公子是天下頂頂尊貴的人物。」
陸景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好。
寧薔適時救場,有些不解的問道:「錦葵,那蘇南道據說是很好的地方,四季如春,風光養人,你與我和陸漪前去有個照應,豈不是很好?何必留在這太玄京里?」
錦葵沉默幾息時間,仍然如同路上那般搖頭:「景少爺和薔小姐還記掛著錦葵,錦葵自然也識得少爺小姐的恩德,只是-—---錦葵之前十餘年時間都在侍奉他人,都在陸府紛紛擾擾的吵鬧中度過。
如今離開了陸府,有了些賺錢的行當,能養活自己,已經很滿足了。
我是太玄京人士,本名趙小妹,自小生活在太玄京,後來家道中落,父母為了還債,將我賣到了陸府,也才有了錦葵這個名字,我一生見識淺薄,卻也不想提高什麽眼界了,只想好生在太玄京這一故鄉活著。
我還有一位妹妹,一位兄長,我被賣到陸府之前,兄長去了水川做生意,現在不知在何處,我那妹妹餓死在了屋中,就埋在東城諸泰河旁。」」
「我留在太玄京有兩個好處,一個是能料理妹妹的墓葬,另外一個好處——-往後若是我那兄長回了鄉,也許還能再見。」
錦葵娓娓道來,臉上並無什麽哀愁憂傷,倒是頗多堅定。
陸景和寧薔對視一眼,寧薔也不再相勸,反而笑著道:「趙家姐姐比我更有本事,你已經在太玄京中扎了根,等你兄長回來,自然能夠相見。」
陸景思一番,忽然拿出紙筆,寫下了兩封信,
第一封信寫給了南國公府。
南國公府上,還欠了他一個大人情。
南停歸將死,是陸景將太沖龍君的龍角贈予他,他才能夠勉強續命。
陸景在信中提及兩件事,第一件事是令南國公府照料錦葵,讓她莫要說那些地痞流氓,又或者官府的欺辱盤剝。
第二件事便是要求南國公府儘快治好錦葵的跛足。
「姑娘不曾修行武道,骨骼軟弱,治療起來卻更加容易,明日你依舊去那麒麟街上做生意,自然會有人前來為你診療。
陸景這般豐富,錦葵喜出望外,還不等他感謝,陸景又折起第二份書信,輕輕往空中一拋,
空中雲氣流轉,卻見一條龍影盤旋而至,轉而化作一位黑衣人。
「你將這封信送到陸府,且看他們如何反應。」
那黑衣人拿了信,陡然消失在了院中。
不過半個時辰,那黑衣人卻又歸來,手中拿了一份奴契。
陸景有些異,詢問敖九疑:「這般輕易?」
敖九疑點頭回答:「我去送信,聽說是你寫的信,那管家恭恭敬敬將我迎了進去,陸府那個誥命夫人和掌家的夫人一同前來看了信,掌家的夫人問及公子在何處,我不曾理會她,她大約是想要在這身契上做些文章,又被那老太君喝止。
那老太君一語不發,便將這契約給了我我便帶回來了。」
「身契?」錦葵一愣,從陸景手中拿過這身契,喜出望外。
陸景知道老太君之所以這般爽快,想來心中也是念著錦葵姑娘的好,陸景寫信來要,她也知道錦葵姑娘尚且活著,也就有心成全她。
錦葵一時間眼中也泛起了霧氣。
一同生活十餘年,她早已將老太君當做自家長輩,即便半載前發生了那等事情,她心裡依然不曾全然放下那位老人~
寧薔大約也想起了老太君平日裡對她的好,眼底也有些悲痛。
陸景自然知道人之一類,有善有惡,善面與惡面同時存在也並不值得驚奇。
正因如此,他並不願見老太君與鍾夫人,對於陸府的厄難他也毫不理會,畢竟在他身上曾經承受著老太君與鍾夫人的惡,看她們凋零,已然是最好的結果。
而那些曾經相助過她的人,錦葵也好,寧薔也好,陸景自然記得。
二人道別錦葵,次日清早,陸景又是召來敖九疑,命他送寧薔與林忍冬、陸漪前往蘇南道。
陸漪本不願去,還想要留在大昭寺中照料陸重山,卻被陸重山笑著以去那江南繁盛的蘇南道逛逛再回來為原由,打發陸漪去了。
陸景也與陸漪、寧薔說過,等她們在蘇南道玩上一陣,立冬之後你他就讓敖九疑接他們前往太華山。
冬日的太華山,自有它的壯麗不凡,再加上現在的太華山上,陸景又開設了神通武道二門學科,寧薔與陸漪學一學神通,也算是一件極好的事。
至於二人往後的道路,陸景並不打算干涉她們,一切看她們所思所想。
盛姿今日也來送別,直至二人在太玄京以外駕龍離開,盛姿這才看了陸景一眼,欲言又止。
陸景看到盛姿這幅模樣,臉上帶出些笑意來,詢問道:「蘇照時與那陳家小姐,不會是藏在你那裡吧?
盛姿知道陸景聰穎,大約是捕捉到了某些蛛絲馬跡倒也並不覺奇怪,她戴上赤紅色披風上的帽子,紅色的絲絨映襯著她白皙的面容,顯得越發嬌貴。
「照時等了陳家小姐八九年的光陰,他不想再等了。」
盛姿道:「二人雖不曾經過千難萬險,可終究彼此掛念這般多時日,陳家家主厚聖公自認為持天下世家的牛耳,恪守儒教正統,大柱國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被河東蘇家除名,他是河東八大家的叛徒,陳家必然不同意這樁婚事。
與其就這般看不到希望的等著,還不如放肆上一回。」
盛姿說到這裡,頓了頓,她臉上飛起兩團紅暈,輕聲道:「最起碼,如今天下人都知道陳家小姐跟著蘇照時跑了,往後盛家只怕並無選擇的餘地了。」」
陸景聽聞此言,並不認同盛姿,他搖了搖頭道:「世家規矩可並無那般簡單,陳家小姐跟著蘇照時跑了,倘若往後被尋回去,為了家門臉面,也許——」」
盛姿嘆了口氣:「我與蘇照時、陳家小姐都已談及此事,他們心中也有所準備,如今太玄京中也有默契,陳家亞聖不曾出關,河東八大家即便聲名在外,卻還無有人敢質問執掌三十六萬玉龍軍的大柱國。
可是-—---靈潮將至,陳家亞聖只怕也要出關了,等到亞聖出關,就是河東八大家真正崛起之時,到了那時又是怎樣的境況,誰也不知。」
二人並肩而行,陸景思索片刻,又笑道:「往後倘若蘇兄與陳家小姐在這天下沒了立足之處,
其實可以來我太華山,
太華山上新建了很多房舍,也有很多年輕人在山上修行,雖然不如陳家小姐的老家北川道,但可不必受人打擾,也算是一個好去處。」
盛姿眼神頓時亮起,她匆匆點頭道:「如此正好,你要回太華山時便知會我一聲,正好帶著二人回去。」
陸景並不推脫,輕輕點頭。
他心中其實也有些私念。
太華山上強者不少,最強者便是慕容垂,乃是大龍象修為,等到靈潮一來,慕容垂極有可能恢復修為,再渡七重雷劫,重歸大天府。
除此之外,還有真武山上的雲龍子,南詔鳳陽公主,這兩人據都是八境純陽天人,修為不凡。
有他們參演武道、神通,簡化星辰功法、神相武道自然極好,可若是蘇照時上了山,也許大柱國蘇厚蒼也會來太華山上逛一逛。
蘇厚蒼乃是真真正正大伏軍中第一人,與冠軍大將軍一般不曾在上一次靈潮中跌落境界。
正因為有這樣強橫的修為,他才能夠硬生生踏入雷劫海,從中撈起呼風喚雨兩把名器,又能夠帶領玉林軍,直去妖、魔、龍橫行的中神海,硬生生劃分出一座封宿海,肅清其中的妖物魔王真龍,讓大伏多出一座不與疆土接壤的海域。
這樣的人物,武道造詣只怕高到了天上,他上太華山,若能指點一番,自然也有其造化。
「這玄都實在無聊,蘇照時既然要去,那我也去你那太華山上逛一逛,你舍了大伏景國公不做偏偏要去e
陸景正要說什麽,突然看到這麒麟街的盡頭,有人正在等他。
那人坐在馬車上,鬚髮皆白,看起來已然十分蒼老,唯有眼神卻極為清亮、深邃,正常的陸景。
盛姿也看到那人,神色恭敬朝那馬車行禮。
陸景看向盛姿,盛姿朝他點點頭,陸景便與盛姿告別,上了馬車。
馬車上的人便是大伏當朝首輔姜白石。
姜白石老了,騎不了他那白牛了,如今只以馬車出行,太玄京中的人不知多久不曾看到過姜白石騎著白牛悠哉悠哉走在路上,老人大約也十分懷念,掀起窗簾,道:「馬車便只有這點不好,無論是騎馬還是騎牛,都能輕易看到沿街的景觀,馬車上卻只能先開帘子,只能看到一小塊天下。」
陸景不知姜白石最後的天下二字蘊含著怎樣的深意。
他這一次前來太玄京,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前來拜訪姜白石。
劍甲商晏請他前往太玄京,尋姜白石取一件寶物,這也是陸景身在太玄京中卻依然這麽從容的原因。
當今大伏天下,下棋的不過二人,除了那端坐帝座的大伏聖君崇天帝之外,就是青雲街上的姜白石。
斬三星的寶貝在姜白石那裡,就意味著崇天帝也知道此事,此事經過了崇天帝同意亦或者預設。
最起碼在斬滅三星之前,陸景不會被大伏朝廷清算。
「崇天帝想要斬滅天關天闕,使天上地下融為一體。
商晏想要斬去三星,令凡間不再受到天上監察,仔細想來商晏的謀劃其實對崇天帝有利。』
陸景心中思索。
姜白石卻又問起慕容垂來:「仔細想來,慕容垂跟隨我已經有六十年光陰,六十年時間他都在為我照料白牛。」」
「他最初來時,我答應他每月二兩銀子的工錢,可這六十年以來,他從來未曾找我要過工錢,
他不來要我就沒給,現在想起來,我還欠他一千四百四十兩銀子。」
「他在你那太華山上,是否也如在我青雲街上的府邸一般消沉?」
陸景搖頭:「太華山上新設了一個蒙學學堂,教授孩子們千字文,慕容前輩主動請纓,又給那些孩子們教授一些養氣健體的圖納之法,這些日子他倒是頗為繁忙,整日哄那些不願吐納的孩童。」
姜白石一愣,繼而大笑起來:「看來他不喜歡我那白牛是有道理的,白牛整日臥在地上,除了吃草就是抬頭看天,沉悶的緊,再加上我已經年老,他在我府上自然要消沉些。」
陸景有些好奇的問道:「商晏前輩讓我前來太玄京,尋姜首輔拿一個寶物,不知是何寶物?」
馬車悠然,姜白石臉上仍然帶著笑:「那寶物還未曾成熟,立冬之後應當差不多了——-其實也不算寶物,只是一個引子、誘餌罷了,商晏、優曇華還有你要做一件大事,那件誘餌,是我唯一能夠相助你們的東西,還望你們莫要嫌棄。」
姜白石不說寶物具體為何物,路徑也就不再多問,他轉而拿出中天要錄來。
姜首輔一見這中天要錄,眼中忽然閃過一縷光輝,他語氣中頗有些可惜:「陸重山是自上一次靈潮之後,太玄京中誕生的唯一一位有望成就八境第十重的人物,我將這中天要錄給他,就是對他寄予厚望,也是以身入棋,不曾想他受了情傷,反而觀想惡佛——這是人間的損失。『
陸景聞言,即便是以他清冷的性子,都大覺驚奇。
姜白石感慨道:「那時,大先生曾告訴我,陸重山乃是神佛轉世,不需干涉,隨緣就可有所成。
神弦公曾與我說,神佛轉世非同小可,全然不加干預只怕走上邪路,於是我給了他這一本中天要錄。
一如百里清風親自教授虞七裹,一如魏玄君親自將安慶郡主送來太玄京。」
姜百石言語中意有所指。
陸景微微挑眉,他心中似乎有些明白虞七裹為何僅僅十五六歲的年紀,卻能夠映照某種獨特的神光,那神光降臨,虞七裹不過先天境界的修為,卻能夠直面第七境巔峰大敵。
也許虞七裹、安慶郡主也是神佛轉世,一如陸重山。
陸景正在思索。
姜白石卻忽然自陸景手中拿過中天要錄,對陸景鄭重說道:「神佛轉世者,一世之後又一世,
可陸景你並非轉世神佛,你死了便是死了,再無下一世。」
「所以-—---這中天要錄你莫要再研究了,所謂探尋真正的第七境,對你而言是一個大殺劫,對這天下更無用處。」
姜白石聲音傳入陸景耳中,與此同時,一道金光從陸景腦海中蔓延開來。
趨吉避凶命格悄然觸發一道道訊息自陸景腦海中悄然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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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微微挑眉:「這又是什麽卦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