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頭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和胡族大動干戈，只被動防守，其中一個原因是要留著胡族制約朝廷。
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大動起來需要的軍餉太多。
朝廷那邊早就想著收回顧老頭手中的兵，所以一直給這邊的軍餉都是能拖就拖。
實在拖不了了，就缺斤少兩地給一點。
好在東南一直和平，顧老頭這個異姓王的食邑每年都收得足足的，才能在朝廷一直忌憚的情況下支撐了這麼久。
但要徹底解決胡族的問題，也不是沒有這個能力。
審問還在繼續。
李子木在一旁，充當著翻譯，給眾人口述這些胡族人說的話。
按照這幾個逃兵的說法，他們從山的那邊翻越過來。
山上雖有獵物，可山上時不時會有東南的士兵巡邏，他們不敢輕易升起柴火。
而且胡族那邊冬天沒有這麼冷，山上氣溫又特別低。
躲了一陣子，這些人實在是餓得受不了了，才想著下山去百姓家裡搶點吃的穿的。
下山後，看到一排排的大棚，幾個人都有些傻眼，不知道東南王在這裡做什麼，便想著偷偷溜進來看看。
結果發現裡面非常暖和，忍不住在裡面待久了一點。
看到有人過來，幾人暗中觀察了一下。
發現來的人衣著富貴，看起來身份不俗。
於是幾人便起了些念頭，想著能不能在這兩個人身上撈點錢財。
卻沒想到外面守著的人這麼多，情急之下，只能挾持人質逃跑。
結果，這穿著富貴的年輕夫妻都有武力在身上，壓根不用幫手就把他們制服了。
李子木轉述完後，便站在一旁等著王爺對這些人的發落。
上次蘇譽讓他招待西域的客人，這事完後，李子木便又回去惡補了一番語言。
西域話他不算精通，相比來說，還是與他們地理位置更近的胡族話他懂得更多一些。
因此這次的翻譯很是順滑，基本沒出什麼差錯。
顧老頭揮了揮手。
「送到鹽山那邊去吧。」
如今正缺勞動力，殺了他們不如直接讓他們去鹽山那邊做苦活。
幾個胡族人一邊叫喊著什麼被拉了下去，其他的將領們此時也收到消息聚了過來。
進門的趙僉事略懂一些胡族人的話，聽到這幾個胡族人的叫喊，忍不住踹了一腳。
「帶著武器過來想搶東西，你們還沒打算做什麼呢？」
「捂嘴拖下去！」
幾人被捂住嘴拉了下去，屋內便安靜了下來。
趙僉事和宋掌印帶著幾個將領走進去，顧老頭便把要對胡族動手的事情給眾人說了。
「要把整個胡族都打下來？」
顧老頭說道：「不錯。」
「雖然我們以山為界，只要好好守著基本不會出什麼大亂子。」
「但始終是個隱患。」
「今日的事情，我不希望以後再發生。」
因為胡族那邊動亂，這兩個月很多胡族人逃離了故鄉，退到山上，等待戰亂平息。
雖然山足夠大，能足夠容納這些人。
可天氣這麼冷，像今日這些受不住凍而越過來犯事的並不在少數。
能早點解決也是好的。
如今朝廷那邊正亂著，估計顧不上他們。
顧老頭覺得現在動手正是時候。
「動手倒是也行......」
宋掌印沉吟道：「胡族那邊亂了好幾個月了，聽聞不少小部落都被兼併。」
「若是等他們完全兼併，屆時我們動手難度會增加一些。」
「只是這糧餉......」
宋掌印有些為難地說道：「咱們東南如今估計沒有足夠的糧餉能支持大軍如此大動干戈了。」
蘇譽平定西南，再加上後續的治理，幾乎把他們東南的備用糧食都消耗殆盡。
在蘇譽他們回來的時候，街上的百姓說的其實沒錯。
若是他們東南今年發生什麼天災人禍，他們恐怕都擠不出太多的糧食和物資來救災。
只不過他們對於蘇譽實在太過信任了。
蘇譽既然說要做，他們王爺也支持，那大家便全都支持著他去做。
現在要再去打仗，在明年秋收之前，他們肯定是沒有足夠糧餉的。
顧老頭剛還氣勢洶洶，想要蕩平胡族。
如今被這現實一打擊，也有些無奈。
「糧餉確實不夠......」
「不過現在先籌備，等秋收之後直接動手也可以。」
顧老頭思考了一下，再次開口說。
「秋收之後恐怕也不行。」
宋掌印再次跟他唱反調。
顧老頭沒生氣，只是看著他，等著他後面的話。
蘇譽和顧長樂，還有屋裡其他人也都看著宋掌印。
宋掌印只能硬著頭皮解釋說：「即便秋收之後，我們的糧食勉強夠把胡族打下來，可後續呢？」
「胡族一直與我們有衝突，胡族的百姓與我們的生活習性、語言也不同。」
「接下來，我們要如何對待那邊的戰俘？」
「當地部落不肯歸化，那我們要把人全部殺了，或者全部變成戰俘，都有難度。」
「若是要留下大部隊以武力鎮壓，那便還要源源不斷往那邊送糧食和物資。」
「這些咱們就算都能堅持下去， 可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
宋掌印說得倒是挺有道理，而且也挺全面的。
其他將領們都聽得頻頻點頭。
顧老頭剛剛滿腔怒氣，暫時也平息下來。
他說道：「你繼續說，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宋掌印說：「最大的問題是，胡族那邊多山地，種糧食的地方太少了。」
「咱們把靠近東南這邊的地方占了還可以，可整個胡族，便沒有太多意義了。」
沒地方種糧食，那就算是打了下來，那邊的百姓也願意接受教化，可他們的糧食也不足以支撐多出來的東南部隊的供給。
所以便需要他們東南繼續往那邊去送糧食。
這是個無底洞，這筆帳怎麼算怎麼不划算。
顧老頭點頭說：「你說得對。」
「這些我們先前都有討論過，先前並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
「但老頭子覺得，我們沒有解決辦法，未必就真的解決不了。」
宋掌印說的這些問題，他們先前都是討論過的。
顧老頭作為主帥，自然不會什麼都不記得。
他今日說要打，自然是有打的準備。
「啊？王爺已經想到解決辦法了？」
將領們都一臉驚喜地看著他。
顧老頭聳聳肩，「沒有。」
「額......」
一群人的臉色變得有點難評。
聽這麼說，還以為他們王爺想到了解決辦法呢。
結果是逗他們玩的？
「不過......」
顧老頭笑了一聲，問蘇譽：「孫女婿，你可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