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州因為蘇譽舉辦紅薯宴，所以縣試推遲了一些舉辦。
而京城，也因為王閣老的事情，推遲了此次的縣試。
過年前才出了這麼大的一件事，所以這個年，京城的眾人都過得不怎麼好。
朝堂上一片沉重的氣氛。
大年初一眾人進宮去給小皇帝請安，只有躺在襁褓中的小皇帝無憂無慮地睡著。
王閣老雖然請辭，卸下了內閣首輔的職務，暫時在朝堂上消失。
但他並沒有真正離開，畢竟大半個朝堂都是他的人。
先前他就打算好了，會從這次縣試中挑選好的苗子做門生。
門生他有不少，聽話的也很多。
但因為他先前的名聲，能入到他名下的門生，並沒有太突出的。
所以他這次便從一開始就選好帶著，培養出一個與他感情深厚，又有能力的門生來。
他親自去找了負責京城縣試的陶大人，讓他幫忙挑選。
陶大人還真的給他選出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趁著縣試開考之前，王閣老特意低調地到了陶大人府上。
他如今身上沒有官職，去哪裡都無所謂。
「王老，此子名為孫明軒，家住在城北，家中還有一個老母親。」
「因為讀書成績好，學堂的夫子把他推進了夏家的族學。」
「今年才十五歲，是第一次下場參加縣試。」
最重要的是，上次京城的讀書人們聚集在一起去登聞鼓前討伐王閣老，這個年輕人並沒有去參加。
王閣老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長相周正，還在長身體，所以身高不算很高，看起來挺瘦得。
眼神清明，看起來確實不錯。
王閣老點頭，頗為滿意。
「既然成績不錯，那老夫考考你的學問。」
王閣老在打量人的同時，孫明軒也在打量他。
不過他不敢這麼明目張胆，只偷偷看了幾眼。
「但憑夫子考量。」
孫明軒收回眼神，微微垂下眼睛，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王閣老簡單考了他幾句書本上的內容，又問了他對一些政令的看法。
孫明軒都對答如流，挑不出什麼差錯。
王閣老見他被吊考學問時，舉止淡定，說話語速不疾不徐，便更是滿意。
確實是個好苗子，值得好好培養一番。
那個趙成書有個連中三元的弟子，他造一個連中六元的，這不過分吧？
王閣老滿意，陶大人便也是笑容滿面。
兩人對視一眼，便決定好了孫明軒接下來縣試的成績。
......
孫明軒從後門離開的陶府。
不同於剛剛的行事自若，一離開陶府後他的臉色立馬就變得凝重起來。
剛剛吊考他學問的那人，雖然他沒見過。
但從陶大人那行為舉止來看，基本已經猜出了那人的身份。
「王閣老......」
孫明軒一臉的灰敗。
剛剛那樣子，明顯自己的入了王閣老的法眼，怎麼看都是要收門生的架勢。
孫明軒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被看中了。
若是因為上次討伐王閣老時他沒去，那實在是冤枉。
他聽說此事後第一時間便想著與眾人一起同去。
但是夏家族學的夫子卻讓人把大門緊閉，說什麼也不讓他學堂的任何一個學生離開去參加這種活動。
所以他這才沒有出現在那個地方。
「被他看上，以後做了他的門生，這輩子都得背上污名......」
孫明軒滿心憤慨。
可他只是一個沒有任何後台的讀書人，這時候若是得罪了王閣老，絕對落不了好。
為了這種還沒發生的事情斷了自己的前途，甚至危及生命，想想都覺得不值當。
「他看中我，估計是聽說了我讀書好。」
孫明軒想了想，決定道：「既然如此，縣試時我故意考差一些。」
「就算過了，成績不過是排在後面，估計到時候他就會把眼光移向排在我前面的人。」
京城不乏出身大家族，又讀書成績好的年輕人。
若是這一類人被王閣老看中，他們背靠家族起碼還有選擇的餘地。
這麼一想，孫明軒頓時輕鬆了不少。
等到縣試開考那日，考棚里坐滿了考生。
孫明軒埋頭苦寫，心無旁騖地作答。
期間不少人提前交了卷，坐在上首的陶大人基本都會事先看一眼提前交的答卷。
看完後，眼神偶爾會落到孫明軒身上。
孫明軒愣是磨跡到集體收答卷的時候，再把自己寫好的卷子交上去。
縣試題目不難，孫明軒覺得自己的度把握得應當還不錯。
文章不會太出挑，但應當也能被取中。
第二場第三場不重要，但穩重起見，他還是不敢答得太好。
全都是答得中規中矩。
果然在統一閱卷時，排在上面的一堆卷子中，陶大人並沒有看出哪一份是他的。
「這些文章都不太像......」
在考生作答時，陶大人巡了幾次場，知道孫明軒的文章開頭是怎麼樣的。
至於具體內容，他也不好做得太過，並沒有細看。
如今看排在前面的這些文章，沒有一份是那樣的開頭。
「難不成這小子寫得不好？」
再往後翻了翻，從中間往上一點的位置上，終於找到了這份文章。
「排得這般後？」
陶大人微微皺眉。
這就不好辦了。
在他和王閣老的約定中，這該是個小三元的考生。
也就是說，這一場縣試，孫明軒該排在第一才對。
他的文章要過縣試可以，可比他寫得好的有不少，要排在第一實在有些勉強。
陶大人一臉的糾結。
這排名要是硬放出去，自己少不了要被人質疑。
陶大人冥思苦想，最終還是狠下心來。
「就排在第一！」
「這人平時素有美名，大家都知道他成績好，問題不大。」
「只要他的答卷不張貼出去，就沒有人會質疑。」
至於答卷怎麼才不張貼出去，這個也有操作的辦法。
天乾物燥，不小心失個小火，燒了幾份答卷，這種事也不是說不過去。
陶大人安排好後，便大筆一揮，按照與王閣老的約定，把孫明軒的卷子排在了最前面。
考完後，榜單張貼。
貢院外人頭涌動，大家都翹首以盼著自己的成績。
「發案了！」
一聲驚呼，把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孫明軒也緊張了起來。
他就怕自己沒控制好，直接把自己給乾落榜了。
結果......
「第一名......孫明軒！」
孫明軒瞪大眼睛，一聲國罵差點脫口而出。
這王閣老，也忒不要臉了！
怎麼還是把自己排在了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