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庭院中的樹木因驟然出現的狂風而瘋狂地拍打著葉片，劍刃碰撞發出的交鳴聲接連不斷地響起。
只要和男主對上，溫靈就感到了吃力。
明明路澤和她一樣，都沒多少和別人戰鬥的經驗，但對方就是能連貫且迅速地施展出禦敵的招式。
她不知道的是，這已經是路澤最放水的一次對打了。
要是換一個人上來，他一招便可將對手斬殺。
「姐姐，戰鬥的時候，你不僅要看著我的劍，還要看著我的眼神、手臂、腳步還有靈力變化，一昧躲閃和害怕只會讓你節節敗退。」
路澤說著，又放緩了自己出招的速度，「比如現在，你面門大開，我若是抓住機會一劍刺出，你該如何擋住？」
他邊說著，手中極夜劍便朝溫靈的面門直直逼近，雪白劍刃反射著冰冷的寒光，似乎真的就要毫不留情地刺中溫靈的面部。
但同時他的動作又越來越慢，慢到就連溫靈這樣毫無戰鬥意識和經驗的人也能有足夠反應的時間。
「呃！」溫靈低呼一聲，將劍橫擋在前面，擋住了這一劍的攻擊。
「若對手力氣較大，你必會向後撤步，而這時只要我反應夠快，便可立刻旋身掃腿。」
路澤劍勢未消，隨著話語他壓低下盤，旋轉身體，用腰的力量帶動著腿部的力量，毫不留情地掃在溫靈的腳後。
溫靈只覺得身體向後倒去，不由驚呼一聲，手中的劍也掉在地上，雙手捂著緊閉的雙眼，做好了和地面的親密接觸的準備。
結果下一刻，一隻手護在她的後背上，用力一拉將她拽起免於摔倒。
溫靈睜開眼，委屈和挫敗感充斥著內心，再加上當時來到這個世界強壓著的恐懼，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眼淚像是掉了線的珠子般滾落地面，下一刻天空雷鳴大作，晴朗無比的天空在瞬息間烏雲密布，大雨傾盆而下。
路澤嘆了口氣，在雨水落下的前一刻拽著溫靈進到房間裡，然後把她帶到了椅子上坐下。
他關切道：「姐姐是不是被嚇到了？」
溫靈搖搖頭，抽噎著說道：「沒有......就是我太沒用了。」
「任何人第一次對練都是這樣的，姐姐別這麼說自己。」
「但是、但是你不這樣......」溫靈不想在別人面前表現得這麼軟弱。
只不過不知為何，路澤越是安慰她哭得就越狠。
路澤無奈，「我不一樣，我不是第一次和別人打架了......」
他低頭看著埋首在胸膛下哭泣的女孩發頂，沒有佩戴任何多餘的髮飾，只是在後面扎著一根粗布髮帶，是他曾經的東西。
放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隨後不太自然地放到了溫靈的頭髮上。
路澤討厭眼淚，因為這種東西除了體現自己的軟弱外，便沒什麼用處了。
應該說他曾經所經歷的戰鬥全都是生死之戰，但凡他有絲毫懈怠軟弱，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他還記得自己在秘境被圍堵，拼盡全力從重圍中脫身，最後藏在一個山洞裡獨自包紮傷口的時候。
他以為自己會哭，但醞釀許久，眼眶仍舊乾澀得猶如沙漠一般，寧願疼死，也不想掉一滴眼淚。
溫靈怎麼可能和他比呢。
天道就應該備受寵愛，被世人關切照顧，誰敢違逆天道便是違逆世界上的所有人。
溫靈顯然誤會了路澤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她以為路澤在說被路家人欺負的經歷。
是啊，路澤都沒哭，她怎麼好意思呢。
吸了吸鼻子，溫靈止住了哭泣，眼眶和鼻尖通紅一片。
路澤見她緩了過來，便不再提這件事，只是走出屋子將溫靈丟在地上的劍撿了回來。
外面已經不下雨了，只是天空仍舊陰沉，說明溫靈還沒有緩和過來。
「那麼姐姐，我們來復盤一下剛才的戰鬥吧。」
溫靈點點頭，正襟危坐，她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很糟糕，所以做好了被批評的準備。
路澤笑道：「首先作為你的第一次戰鬥，其實表現得還不錯。」
「啊？」溫靈一愣，「路澤你不用給我留面子的，我表現得如何，我自己心裡有數。」
「噗，這並不是再給姐姐面子，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路澤試了試壺中的茶水，給溫靈倒了一杯，繼續道：「接下來便是不足了。」
「姐姐要知道，作為一名劍修，劍即是根本，你剛才驚慌之下將劍丟棄，若是在真正的戰鬥中，這一點足夠你死千次萬次了。」
溫靈發現路澤真的沒有要給她留面子的意思，在簡單誇了她一句後，便滔滔不絕地說了近乎一刻鐘的時間，全都是她的不足。
偏偏溫靈聽著還覺得很有道理。
說到最後，路澤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在看到溫靈被打擊到近乎呆滯的表情後，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得多了些。
他輕咳一聲，「總之，在年度考核到來前，只要改掉這些，姐姐肯定能進入內門的。」
「嗯，放心吧。」溫靈拍了拍臉頰，給自己加油打氣。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她便一直沉浸在練習當中，和路澤、姜喜兒、孔黎明都切磋過，進步也是顯而易見的迅速。
這也要歸功於路澤的眼力，他能在一場戰鬥中迅速發現對手的弱點。
就連孔黎明和姜喜兒都虛心詢問過他，並在得到回覆後醍醐灌頂般明悟過來。
等龍開宇因為年度考核的事情難得回到山頭的時候，就看到四個徒弟全都沉浸在認真的對練當中，連他這個師父回來都沒人迎接一下。
同時他也探查到四個徒弟的修為都精進了一步。
孔黎明到達了開光中期巔峰，姜喜兒則進入了開光中期。
最可怕的是溫靈和路澤，兩人齊齊踏入了開光初期巔峰。
這......離他外出，才過去幾個月的時間吧。
不過徒弟進步就是好事，龍開宇拍了拍手，將四人的練習暫停，召集起來。
「想來你們也知道我這次回來是為何事。」龍開宇道：「年度考核快要開始了，不過也不要擔心，今年的考核還是挺簡單的。」
「師父已經知道考核內容了嘛？」孔黎明問道。
「知道是知道，想讓我告訴你們嗎？」
「若是能說，自然是想知道的。」
「嘿，那我偏不說。」
「......」四人覺得無趣。
在孔黎明的帶領下，轉身就要重新投入到練習中去。
龍開宇閃身擋在四人身前，笑嘻嘻的，「哎呀哎呀，真開不起玩笑，出去可別說是我龍開宇的弟子啊。」
「師父若是無事，可以處理下送到一門的各項事務，別總是遊手好閒的。」
「咳咳咳，徒兒真是無情。」龍開宇裝著沒聽見，同時已經在盤算著抓緊跑路了。
「為師看你們剛才訓練得還不錯，繼續加油。」
正要御劍離開，他又想起一事，從儲物靈戒中掏出一袋靈植，「這是為師這段時間搜刮到的，記得種好，還有一事。」
他又丟給溫靈一個戒指，「有了儲物靈戒，行事便可方便些。」
「謝謝師父。」溫靈有些欣喜，她沒想到龍開宇竟然還惦記著她，甚至給了她一個下品儲物靈戒。
「我找宗主去了，你們種完靈植再練習啊。」龍開宇走後，四人將袋子裡的靈植種到地里。
植物微微有些蔫巴，但澆了靈泉水第二天就會煥發生機。
又過了一段時間，八方谷一年一度的宗門考核終於開始了。
有人歡喜有人憂。
歡喜的是自認為實力不錯的弟子，還有去年考核失敗，降級為雜役的弟子，只要他們通過考核，便又可以回到外門弟子的行列中來。
憂的就是那些沒什麼信心或者剛加入不久的宗門弟子了。
年度考核講求公平，按照他們實力的高低，會有不同的測試，比如開光初期為一批考核，築基初期為一批考核。
在修為一致的情況下，考核的就是弟子們的反應、功法等其它東西，出現失敗的弟子自然無話可說。
溫靈和路澤同為開光初期巔峰，都被劃分到了開光初期的一批裡面。
兩人的名字在大殿外張貼出的布告欄中尤為明顯，畢竟前段時間他們剛剛加入宗門，還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快看，這是剛加入宗門的名字吧。」
「我沒看錯吧，這、這兩人竟然到了開光初期巔峰！」
「與他們同一批的可都是加入宗門好幾年的外門弟子啊。」
「別說同一批了，現在卡在築基境的師兄弟們哪個不是加入幾年、十幾年的。」
「這天賦當真可怕，在我還卡在築基中期的時候，比我晚五年入宗的師弟師妹已經開光初期巔峰了。」
「這裡這麼熱鬧，都在討論什麼呢？」一群內門弟子緩步走來，為首女修輕挑柳眉，好奇這考核劃分有什麼好討論的。
圍在榜前的人群自動分開，康雲艷走了進去，隨手抓來一人問道：「怎麼，這榜有什麼問題？」
「康師姐，我們在討論前段時間加入宗門的兩位天才呢。」
「哦？哪兩位天才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啊。」
「溫靈和路澤，他們已經到達開光初期巔峰了。」
溫靈？
聽到這名字，康雲艷的臉上露出了詫異之色，她看向開光初期那一欄，找到了兩人的名字。
她本來是沒把溫靈放在心上的，所以那天過去也沒有刻意打聽，沒想到對方竟是如此的天才嘛。
「有意思。」康雲艷笑了笑，決定等對方考核時去會會這個女孩。
放榜的第二天便是考核開始的日子，修為從高到低進行比賽。
最先進行的自然是內門核心弟子的考核。
如今核心弟子中，排名第一位的是宗主空溫書之子——空隨雲，已經到達了融合中期，實力頗為強橫。
考核的形式也被公布出來。
對手是七門長老製作的玄鐵傀儡，修為最高可達融合初期，本來規定是傀儡修為必須高於弟子一個等級，堅持一炷香時間便可通過考核。
但核心弟子的修為明顯已經超過了傀儡所能到達的最高修為，所以空隨雲的對手是十個融合初期的玄鐵傀儡。
這場考核對核心弟子來說就是走個過場，大家也對此決定毫無異議。
大殿周圍的看台擠滿了人，有人沒撈到座位，便只能站著，就這也沒有打消所有人的積極性。
溫靈和路澤便是沒搶到座位的人，兩人站在一起，看著殿外廣場被劃分成十個的擂台，擂台上的核心弟子們已經準備就緒了。
玄鐵傀儡堅硬異常，不是普普通通的攻擊便能砍傷的，但是對於核心弟子來說，這些傀儡的攻擊還不夠看。
「哇，你們看空師兄，面對著十個傀儡，竟然只需要一招！」
「天哪，空師兄好帥啊。」
「不愧是宗主之子，空師兄未來肯定是妥妥的八方谷宗主的繼承者啊。」
「哎，這可不見得，核心弟子排名第二的方元洋咬的很緊，他也同樣是一招將傀儡擊敗的，八方谷的宗主可不是世襲的，誰有實力就能當啊。」
周圍人嘁嘁喳喳，卻是給溫靈和路澤帶來了不少以前從未知曉的信息。
溫靈留心聽著這些信息，視線搜索著那位空師兄的身影。
「正前方第二位。」路澤道。
「你知道我在找什麼？」溫靈露出驚訝之色。
路澤笑了笑，「因為周圍人說的最多的便是空師兄嘛，想來姐姐應該很想見識見識。」
「不過可惜他們出招太快了，都沒怎麼看，就結束了。」溫靈嘆了口氣，又問道：「你能看清他們的出招嗎？」
「姐姐都不能，我自然也是不行的，修為差距太大了。」
「好吧。」溫靈微有些遺憾，但很快打起精神，因為內門弟子又有人上場了。
八方谷內，單是內門弟子便有幾萬人之多，修為參差不齊，但都是開光境以上的修為。
傀儡的數量也在相應的減少當中，很快便有人無法在一炷香的時間內擊敗傀儡。
若是沒有時間上的限制，怕是要打很長時間了。
路澤指著其中一人，耐心的給溫靈講解他的攻擊行為和意圖，還有經過剛才的觀戰，他已經發現了傀儡的弱點。
就像是考前學霸給你單獨開小灶一樣，溫靈差點就要跪下來聽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