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慘叫聲不絕於耳，溫靈毫無形象地抱著腦袋躲在路澤身後，嚇得連自己現在是個修真者的身份都忘了。
她沒想到這山洞最裡面，有這麼多倒吊在洞頂閉目休息的蝙蝠，被她燃起的照明火焰驚擾到，噼里啪啦地朝洞外飛去。
密密麻麻，近乎上千隻體型碩大的蝙蝠襲來，溫靈沒差點昏過去就已經算是很好的了。
對她而言，蝙蝠都是生活在電視和書上的動物，她從未在現實里遇到，只看圖片就覺得這些長得像老鼠的動物很恐怖可怕。
路澤手握極夜迅速揮動，在身前形成了一張由劍氣構成的大網，所有迎面衝來的蝙蝠全都在這劍網之下身首異處，屍體掉落的啪嗒聲成為了山洞內的第三種聲音。
很快，能逃走的蝙蝠就都逃走了，山洞裡恢復平靜。
「好了溫靈，你......」路澤轉身回頭，看向地上抱頭蹲著，什麼形象也不要的天道分身，有些無奈，「已經結束了，我們繼續往裡走吧。」
我不想走了——溫靈想這麼說，但一想到洞裡有男主的機緣，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哭著道：「裡面不會還有蝙蝠吧。」
「沒了，都飛走了。」路澤在她身前蹲下，「我背你。」
正當溫靈要拒絕的時候，路澤繼續道：「你不想往前走的時候，踩到蝙蝠的屍體吧。」
溫靈想像了一下，打了個寒顫，雙手立刻勾住男主的脖子趴了上去，同時問道：「路澤你不害怕嗎？」
「還好，會飛的老鼠罷了。」路澤背著她繼續向前走，腳下不時便能踩上一塊又軟又有彈性的屍塊。
難聞的詭異氣味充斥鼻尖，像是回到了上輩子腳踩著屍山血海，看萬千人討伐他的時候。
那時候的天道在做什麼呢？
應該是在天道空間裡冷眼旁觀吧。
路澤保持著面上的笑意，眼底卻冷得駭人。
他現在的修煉速度明顯比上輩子還要快一些，再加上不需要費時間學習功法，應該很快就能重新站到巔峰之上，到時候天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就能知道了。
溫靈覺得有點冷，不由縮了縮脖子，不小心貼到了路澤的側臉上。
後者頓時觸電般別開腦袋，說道：「姐姐，我們快到了。」
「好，你放我下來吧，這裡應該沒有蝙蝠了吧。」
重新站回地面，溫靈已經平復好了心情，並且將剛才丟臉的事情拋之腦後。
誰還沒有個害怕的東西啊，是人就會有軟肋嘛。
山洞並不是筆直的，它向下傾斜，最後的出口是在一個大溶洞的半空中。
溫靈心念一動，一個比火焰更具有照明效果的光球便從她手中飄出，懸浮在空中，照亮了溶洞的邊邊角角。
下方七八米深，是一條湍急流動的地下河，河水裡晶瑩剔透，不是玉石又是什麼，而周圍的牆壁上也同樣鑲嵌著大大小小的玉石。
各種顏色都有，被光一照亮，整個地方都像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這山里果然有一條巨大的玉石礦啊。」溫靈讚嘆道：「要是以前，我絕對做夢都能笑醒。」
「以前？」路澤目露疑惑。
「啊，是啊，你不是見過我待的那個空間了嘛，那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白色。」溫靈的笑容有些勉強。
路澤不疑有他，只是說道：「我在書里看到過，但凡是大型的靈脈，其內里都會有一塊歷經幾千年凝聚而成的靈髓，那是靈脈的根源。
「只要擁有它，這條靈脈就能源源不斷地產生新的靈石，這也是大型靈脈之所以珍貴到世人皆搶的原因。」
「靈髓在，靈脈便不會枯竭，而小型和中型的靈脈隨著開採和使用就會越來越少。」
溫靈眨了眨眼，「所以你的意思是......」
「這條永不枯竭的玉脈里應該有一塊玉髓地。」路澤走到洞邊，「沿地下河而上，應該就能找到它。」
「原來如此，那我們就走吧。」溫靈直接跳了下去，穩穩落地。
路澤緊隨其後，兩人一起朝著地下河的上遊走去。
很快，前方的靈氣越來越濃郁，河床上的玉石品質也越來越好，任何一塊拿出去，都能被俗世的人掙得頭破血流。
「嘶~」
前方傳出異樣的響聲。
兩人的動作同時一頓，屏氣聽著前方的聲音。
「嘶~」又是一聲，隨後是什麼東西摩擦地面的聲音。
「唰唰唰——」堅硬的鱗片摩擦地面，一條巨大的銀麟蟒蛇盤踞在一根石柱上，柱子正上方，一塊發著微光，晶瑩剔透的玉髓便靜靜地躺在那裡。
果然，男主想得到機緣，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溫靈抽出腰間的劍，有些緊張地囑咐身邊的男主，「小心些。」
「姐姐，這條蛇就交給我吧。」路澤卻是直接擋在她前面，聲音冷得出奇，「你總不能一直保護我。」
上次這條蛇死得太乾脆了，這次可以好好地折磨折磨它。
身影原地消失，下一刻路澤便出現在蛇頭的正上方，聚力斬出一劍，大蛇的腦袋頓時一偏，重重砸在地上。
「嘶~」它吃痛，綠色的冰冷豎瞳看向路澤，纏繞在石柱上的尾巴鬆開，隨即抬起狠狠掃向半空中的少年。
「小心！」溫靈看得心驚膽戰。
而路澤的臉上沒有絲毫驚慌失措，像是經歷過無數次的戰鬥般，他在蛇尾拍過來的一瞬間便想好了對策。
身體不可思議地在空中旋轉，最後落到了一側的石壁上，任憑蛇尾砸空，將地面拍出一個巨大的凹坑，激起漫天塵土。
「十三狂瀾。」十三道鋒利無比的劍氣斬出，分散在銀蛇身體的各處地方。
蛇的鱗片鎧甲堅硬無比，這劍氣只能在它身上留下淺淺的白痕。
路澤並不打算速戰速決，他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與巨蛇對抗。
溫靈在一旁躲避著碎石，因為男主的一番話，她沒有出手，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去看這場人蛇大戰。
屬於男主的機緣都是讓他變強的因素，溫靈不想阻礙男主變強。
雖然面前這人的攻擊不痛不癢，但巨蛇仍然感到憤怒，妖獸都有很強的領地意識，這片玉脈礦洞，便是這銀蛇的地盤。
那麼多的碎玉，也是它活動時不小心碰到周圍牆壁而剮蹭掉落的。
它大張著嘴巴沖路澤撲來，想要把這個還不夠塞牙縫的敵人吞下肚子。
但路澤的反應同樣迅速，在巨蛇撲來的下一刻，他便閃身離開，徒留這蛇一頭撞向石壁，將大片玉石給撞碎下來，
巨蛇晃晃暈乎乎的腦袋，感覺身上再次被砍上了數劍。
和一開始如同撓痒痒般的感覺不同，路澤的攻擊竟然一次比一次疼。
它還是一隻低級妖獸，智力水平也僅僅相當於人類的五歲孩童，自然沒辦法發覺，路澤這攻擊全都落在了上次攻擊的劃痕之上。
一遍又一遍，精確無比，起初是一道白痕，緊接著白痕越來越大、越來越深，直到最後砍穿鱗片，砍到紅色的皮肉里。
若是八方谷頗懂劍術的景山在場，怕是也會驚訝路澤對劍的掌握實在可怕，十三道劍氣迅猛斬出，又同時落到蛇的十三處地方，沒有數年如一日的苦修，是沒辦法做到的。
但可惜的是，在場的除了倒霉將死的蛇，就只剩下一個才剛剛入門學劍，半隻腳剛踏進來的溫靈了。
雖然作為天道分身，她能看清楚路澤的每招每式，但她心裡的感受只有一個。
不愧是男主，天賦異稟，在戰鬥方面實在無人能及啊。
『轟——』蛇首砸落在地，全身血液流干而死，路澤踩著它的腦袋落到地上，將玉髓拋給溫靈，「這個送你，姐姐。」
「給我？」溫靈接住這玉髓，入手溫潤微涼，極為舒服。
她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般，「不行不行，這蛇是你殺的，玉髓自然是你的。」
「我要這個也沒有用，姐姐若是不想要，直接丟了便是。」路澤打得痛快，心情也好了不少，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年輕張揚的氣息，連聲音都明亮起來。
他見溫靈實在不敢收，想了想又把玉髓拿了回來，「回宗門以後，我用這個給姐姐打個簪子，總不能一直用那根舊髮帶扎頭髮。」
溫靈護住腦後的髮帶，「不行！這髮帶給我了，就是我的！」
「我也沒說要搶。」路澤搖搖頭，「走吧，我們回去了。」
「好，不過我們拿走了玉髓，這裡的玉脈是不是就不會生產了。」
「是啊，沒了玉髓，大型玉脈就會自動降級為中型玉脈，姐姐莫不是在擔心這村子裡的人日後的生計？」
「沒有，就是好奇你為什麼懂這麼多。」明明都是一起加入宗門的。
「姐姐要是願意把師兄師姐拿來的書全看一遍，自然也就明白了。」
溫靈總是因為自己看不懂文言文，就放棄讀書，那些文鄒鄒的東西真的看了頭大。
「你損我吧。」溫靈撇撇嘴，理直氣壯的，「反正再怎麼樣，我都不會去看書的。」
修真界的文言文比她初高中學的還要難得多，不僅難，還神神叨叨的。
「我上次看的那本書，第一頁就說什麼天道有言，我怎麼不知道天道說過那樣的話啊。」
路澤笑起來，故意警告道：「姐姐一定要謹言慎行，萬一被天道聽到了，你的修為怕是難有進步。」
「唔，好吧好吧，天道我錯了~」
溫靈撓了撓臉頰，自己給自己道歉。
兩人沿著地下河走出去，外面的天色還黑著，東面遠處亮起了一點點的微光，竟是過了一夜。
將玉髓包裹上泥土，最後用火焰烤乾水分，一個不仔細查便能矇混過關的偽裝便完成了。
兩人有驚無險的通過稱重環節，交錢的時候被告知會從師父的貴賓卡中扣除相應的銀兩。
也就是說這一趟下來，兩人沒有花分毫的錢，就得到了一塊玉髓和大量珍貴的玉料。
回到客棧，姜喜兒和孔黎明已經等在一張桌子前了。
見到兩人，姜喜兒不由睜大眼睛，「你們兩個，是去泥里滾圈了嗎？」
兩人身上的弟子服被水和泥土搞得髒兮兮的，連臉上都有結塊的土，這已經不是清潔術能夠弄乾淨的了。
「噗，師弟師妹還是孩子，應當......理解他們。」孔黎明憋著笑，打發兩人去房間裡洗澡去。
兩人收拾妥帖下樓的時候，正好龍開宇也從外面回來。
他們的師父總是神出鬼沒的，四人已經習慣。
吃過早飯便又朝著巒商港趕去，路上沒有停歇，正如那個老闆所說，到巒商港僅需兩天時間。
這是一個臨海的大城，港口眾多，貿易發達，人口也尤為密集雜亂。
以往溫靈的發色會吸引來無數注視的目光，但如今卻少了很多，因為這地方各國的人都有，最吸引人的還要屬北元國的金髮藍瞳。
而要進入這個城，單單入城費就需要十兩銀子。
「巒商港因為商業和港口而聞名，它的城主是元嬰中期的高手，城內禁止私鬥，秩序還不錯，所以入城費便高了些。」
龍開宇一邊解釋，一邊帶著四人參觀起這座活力滿滿的城市來。
大道筆直的通向遠處，期間又伸出了無數細小的支幹道路。
『嘩——嘩——嘩——』
港口邊，一望無際的大海拍打在放浪堤上，無數巨大的船隻停靠在岸邊，數不清的人在周圍搬貨卸貨，嘈雜無比。
街上同樣有著無數聲音，叫賣的、嬉鬧的、閒聊的、爭吵的，這座繁榮的城市正以它自己的方式，向初入此地的人講述著自己的故事。
「快點、快點！」
『啪——』
男人的怒喝與鞭子拍打在地面上的聲音吸引了溫靈等人的注意。
只見從一艘船上，排著隊走下一群人來，他們的手都用繩索相互連接捆住，頭顱低垂，有年輕男女，還有孩子，就是不見老人與中年人。
另外旁邊還有手拿鞭子呵斥他們走快些的人。
「這是......奴隸嗎？」
溫靈睜大眼睛，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
龍開宇點頭，「是啊，犯了錯事或者家裡貧窮被賣掉的人，哪個地方都有，這些是要送去拍賣行拍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