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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結局【4】

2024-08-09 05:00:51 作者: 風凌天下
  這段時間的僵持,不光深淵之主感到難挨,風印同樣難耐,時刻都在演戲做戲,也是頗為磨人的,由此可見,干點啥也是不容易。【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你之前提到,深淵之主似乎是因為某種緣故,失去了邪靈的吞噬本能,那麼他覆滅之餘,即便有殘屑逃出生天,對人體還有危害,但應該也不會再有吞噬的能力,或者說,縱然有,也難以復為害了,吾自會留意後續。」

  「這是另一個大好消息,這我就可以大放寬心了,全力施為了,滅殺此獠,了解此役了!」

  風印深深吸了一口氣,渾身一震,周身豪光一盛,但見一股輕煙從身上騰出,剎那間渾身上下變得一塵不染。

  風印站直了身子,乾乾淨淨的臉上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對對面的深淵之主說道:「幹了這麼久,累了吧?」

  「???」

  深淵之主的兩個眼球直接不斷的化作小氣球爆炸出一團團黑霧,他滿眼震撼的看著風印,怒道:「你……」

  「我什麼我?」

  風印緩緩的舉起刀,臉上露出獰笑:「你什麼你!」

  「逗你玩了這麼長時間,居然都看不出來?深淵之主?傻逼!」

  風印話音未落,驟然躍身半空,身子在空中陡然挺立,剎那間化身萬丈巨人,手中長刀亦有八千丈!

  悍然一刀落下,天地為之震撼,乾坤為之傾覆。

  但見一口橫斷天地之刀,一到過處,竟將蒼穹生生分成了兩半!

  橫斷蒼穹!

  這種雄壯的氣勢,這種獨戰天下的感覺,陡然間喚醒了深淵之主久遠的記憶!

  這一瞬間,他突然間露出來震驚恐懼的神色。

  「你是……你是那一刀?!你是他的傳人?!」

  他想了起來,他最恐怖的夢魔——

  當初自己和那麼多的族人一起逃亡的時候,他曾經遭遇到的那一刀!

  那一刀,同樣的鋪天蓋地,斬天碎星。

  一刀之下,斬殺了數以百億的族人,就只得自己等幾個小蝦米僥倖存活,逃出生天!

  那一刀,可說是他的畢生夢魔,每當想起來,都要渾身顫抖,神魂俱盪。

  只是因為過去了太久太久,久到記憶深邃,漸漸遺忘,亦或者是自己強迫自己忘去,忽略!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都已經到了另外的世界,明明已經經過了數百億年的歲月,竟然再一次遇到了那一刀!

  夢魔再臨,他心底本能升起無法抗拒的感覺,瘋狂叫道:「不要!不要!我這就回去深淵,我再也不出來了……」

  只因這一刀的恐懼早已深入靈魂,潛入神魂。

  但刀光已經凜然而落,一刀沛然!

  隨著當的一聲脆響,深淵之主手中那已經抵擋了刀子數千次攻擊的古怪棍子,應聲化作了兩節!

  刀子兀自腹誹不已:雖然是本刀迄今為止所遇的最堅之兵,跟老子硬碰了數千次,但那是老子沒有全力發揮為前提的,現在本刀全力發揮,知道誰才是兵中至尊了吧?除了本刀,其餘的全都是弟弟!

  隨著那古怪棍子兩分,一團黑氣從棍子裡冒出來,奈何甫才現世,就被刀子給趕緊吸收了。


  下一刻,一刀混雜著天地規則的宏大力量,自深淵之主頭頂噼落下去。

  隨著刀鋒落下,深淵之主發出一聲絕望到極點的慘叫,他的身體,被這恢弘一刀一點點的破碎,盡數化作黑煙,但黑煙沒有任何的後續,因為便如之前的黑氣一般,被刀子直接吸收,涓滴無餘。

  那一刀,並沒有隨著深淵之主身軀的破碎而消弭去勢,仍舊如霹靂雷霆一般的持續落下。

  整片大地,瞬間便裂開了一道不下萬丈長的大裂口,更兼卡察察的一路往下裂去,目測起碼數百丈深。

  一路所過,沿途大山都裂開了,自然有漫天煙塵四溢。

  至此,深淵之主的魁梧的身影徹底消失,消失得無影無蹤,寸痕無遺。

  風印見狀哈哈大笑:「搞定!」

  「這個世界,終於清淨了!」

  青冥大尊等人從遠方趕來:「風神醫,那深淵之主呢?」

  風印從地上撿起來一顆黑色的珠子,放在手上對著太陽光打量:「這應該就是那深淵之主於此世的最後一點留痕了。」

  眾人:「……」

  「這邊的邪靈,應該還有殘餘吧?」

  青冥大尊問道:「應該是沒了。」

  風印不敢大意,燃燒起靈魂之火,圍繞紫辰湖飛了一遍,快速迴轉之餘,臉上神色竟現怪異莫名。

  「怎麼了?邪靈還有殘餘?」

  「不是那麼回事。」

  風印想了想,還是沒說,道:「經此一役,邪靈的威脅已經徹底消失,至少安平大陸之上,再不用再擔心所謂邪靈隱患了。」

  「那就好,那就好!」

  眾人聞言齊齊放了心。

  要知道此番親身體驗過邪靈危機,才知這威脅真真是曠世絕無,空前大危厄!

  隨時吞噬隨時壯大,而且看不到摸不著,真正的無形無影,留痕若隱。

  實在是……防不勝防啊!

  如今,這個威脅終於消失了,大家齊齊感到搬走了心頭一大塊石頭。

  風印面色怪異自非是無的放失,卻只能將之沉澱在自己心底自家斟酌:邪靈,還有的!

  只是經此一役,邪靈精華銳滅,從原本的細微狀態,變得更加細小,甚至比空氣中的粉塵,還要細小得多。

  更有甚者,其本質發生了根本變異,固然仍舊能夠依附世間生靈而活,卻不能再行吞噬之舉,甚至究竟對人身體有害還是有益,眼下都無法定論。

  這個結果不禁讓風印想起了前世的細菌。

  「細菌?」

  「這兩者貌似有些像啊……」

  突然,綠影大尊叫了起來:「你們有沒有感覺到,這個世界的靈氣,似是增加了許多?也不知是因為邪靈舉族覆滅,造成了暫時的靈潮翻湧,還是這片天地,當真出現了什麼變化?」

  眾人被他這麼一提醒,各自感應直達,頓時有所察覺,不由一個個都是瞪大了眼睛,嘖嘖稱奇。

  的確,世界的靈氣,當真在迅速的增加。

  這裡的增加,是整個世界範疇的增加,非止紫辰湖一境一地。


  眾人再三確認,又自高空遠眺,確認山川河流,無不在發生變化,甚至連天空,也變得更加深邃,更加浩瀚。

  而這樣的天地巨變,令到此地一眾頂峰強者,隱隱感覺到,天地在變得完整,天地法則,在變得越來越有力。

  幻蠶欣喜若狂的聲音在風印心中響起:「隨著深遠邪靈的覆滅,我的天道掌控,正在迅速提高,現在已經到了百分之六十!而且還在持續增加,現在是六十一,……六十三……我的天六十六……」

  「謝謝你,風郎中!」

  幻蠶感恩的說道:「你永遠是我的好大鍋!」

  風印心中笑了笑,忍不住有一種異乎尋常的滿足感涌動。

  親手成就一個天道,是什麼感覺?

  自然就是風印此刻的所思所想,切身感受!

  常言人定勝天,不過一時一事,而今雖也是一時一事,卻是人成就天,箇中難易,殊非言語道理可計數之!

  漸漸的,所有人,嗯,也不知是人,該當是舉世生靈,盡都感覺到天地在改變。

  變得更適合生靈生存,變得更適合修行者修煉!

  而隨著悉心感受天道的變化,青冥大尊等頂風修者竟感覺到,原本已經沒有了前路方向的修途,再次出現無限可能。

  高山變得更高,大海變得更深,連花草樹木,也都增加了無數的生命力。

  紫辰湖周邊的那一圈一圈的巨大樹木,搖曳著身體,爆發出一圈一圈的濃郁綠色,那是無盡生命力的顯化。

  在增加。

  在咆孝!

  在擴展!

  「接下來可有的享福了。」

  青冥等對此變化自然都很高興。

  他們修行了一輩子,就是為了修行大道,原本前路中斷,預行無從,裹足不前久矣,而今道途再現,通行無阻,如何不歡欣鼓舞?!

  每個人都感覺,更高的層次,再也不是奢望,自然滿滿的儘是期待。

  只是旋即就想起來黑雲暗刀等老兄弟的隕落,心情不免低落,暗然神傷。

  他們死的實在是……太慘了些。

  「諸位,來不及感慨了,咱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在妖族那邊,還有個深淵,等著咱們去平定,這是此事生靈該為之事,合該儘速了結,滅絕隱患。」

  在風印率領下,一眾高手齊齊拔地而起,向著妖族那邊飛去。

  …

  紫辰湖,陷入了平靜,唯一還有動靜的,就只余湖中心位置的那一個漩渦,無盡水流,循著漩渦向下流去。

  而隨著天道的漸次完整,這個漩渦的入口,正在一點點的合攏,安平大地與深淵彼端的通道,漸次彌合。

  就只是過去了不久,湖面恢復了平滑如鏡,波瀾不興,不見一絲漣漪。

  唯有沖天綠意為澄澈的湖水映襯,無數的樹木都在枝葉搖動,似乎是在互相商量。

  「老大們,咱們之後幹嘛去?就在此駐留了嗎?」

  「莫要急,主人會有安排的。」小松樹老神在在。

  「那……等著?」


  「等著啊!」

  小松樹和鐵心棠們都是很有把握,主人絕對不會丟下我們的!

  再說了,咱們可都是樹,就算長久駐留在某地又有什麼所謂?

  而事實證明,風印沒有忘記他們,很快,風印的神念就傳了過來。

  「小松樹,鐵心棠。」

  「主人,我們都在。」

  「那邊已經無事,你們可以自由選擇日後長居之所。」

  「不知主人可另有什麼指示嗎?」

  「此番安平危厄,仰賴你們出了大力,此方天道自有功德回向,至於未來行止……你們有喜歡回岳州的,就回岳州。沒地方去的,就去將軍城那邊吧,幫我守著那座城,便如庇護往昔岳州那般。若是不喜煩囂的,也可以隱居山林的,就自己找地方。想要找個靠山的,就去天劍雲宮,或者絕刀魔宮,憑你們此番出力,身蘊回向之功德,任何地方都不會拒絕你們,唯有歡迎。」

  風印給出來幾個地方,更點明它們的現狀,莫要妄自菲薄,無論去到哪裡,都是給那裡人的面子,自有身價。

  「好的,謝謝主人。」

  於是,下一刻。

  這邊的綠意,簡直是泛濫成災,概因地下的無數樹根都在開會。

  「你去哪?」

  「你們去哪?」

  「我要回岳州呢,那是咱的老家,咱的根,落葉尤要歸根,我要回老家去,你們呢?」

  「我去將軍城,主人很快就要超脫此世,那地方,將是主人於此世的留痕,我去那裡。」

  「我也去那裡。」

  大樹們都很淳樸,很快就選好了自己定位,還真是樹各有志,各有歸去。

  於是……

  鐵心棠帶著幾棵來自岳州的大樹,回去了岳州;而接近兩萬棵大樹,卻是長途跋涉去了將軍城。

  只為了主人那句話:『幫我守著那座城,保護一下。』

  小松樹則是要回去了岳州郊外的那個小山頭,他就是在那裡遇到了主人,若說主人留痕,唯有那裡,才是他與主人共有的。

  他要回去,本體就在那,哪兒也不去,堅定守著他自己的那份美好。

  等強大了,化形了,超出世界限制了,我還要尋遍星空,去追尋主人!

  也有一些大樹,對人間喧囂十分不習慣,選擇悄然隱入深山,不問世事。

  而此地的綠植實在太多了,自然也有部分懂得一些人情世故的,大約有數十棵,選擇去了天劍雲宮或者絕刀魔宮。

  綠意蔥蔥,如大海波濤一般在蕩漾起伏,那是大樹們在依依不捨的相互告別。

  畢竟,共同並肩作戰的戰友啊!

  待到入夜時分……驀然地動山搖。

  無數的大樹,從地上拔出樹根,將龐大的根系梳攏一下,將之化作了兩條巨大的腿。

  以每一條都有數十米高的大長腿,大步邁開,一步就有幾百丈……如滔滔洪流離開了紫辰湖。

  不到百息時間,方圓數萬里地界如同發生了大地震。

  而一直沒有離開此地太遠的白一文此刻正躲在一個小山山頂上,目瞪口呆的看著一棵棵大樹化作了巨人在大地上飛奔。


  只感覺整個人生觀都被顛覆。

  這,這還是我所熟悉的世界嗎?

  大樹都成精了?!

  還是這麼多的大樹一起成精?!

  誰能告訴我?

  怎麼之前那麼多年都沒聽說過的事情啊!

  正想著眼前的喋喋怪事,驟然驚覺面前一暗,卻是一尊巨人落在了面前。

  白一文大吃一驚,抬頭看去,赫然是一棵巨大的松樹在前!

  松樹大叉著兩條腿,正好將白一文放在了褲襠位置。

  白一文想要說話,但縱使他多智如妖,畢竟不是真妖,實在沒有和妖精說話的經驗,喉嚨動了好幾下,發不出聲。

  只見面前的松樹樹幹上,緩緩的幻化出一張……貓臉?

  白一文愣了愣。

  心中在想,這到底是貓精?還是樹精?

  還在想著,就聽見這個貓臉說道:「白一文!」

  白一文嚇一跳!

  這棵松樹居然能知道我的名字,嗯,這松樹居然會說人話?

  只聽小松樹道:「白一文,你的屁股還好麼?!」

  一句話,頓時令到白一文五內俱焚,百般滋味襲上心頭,更有一絲明悟涌動:「原來是你?」

  「就是我!」

  小松樹冷冷道:「難道你忘了,你當初在岳州隨意砍伐毀滅的那棵小松樹?」

  說實話白一文真的不記得了。

  他這輩子為了心中大計,殺人越貨,滅人滿門的事情都沒少干,都沒啥影響,毀滅燒毀的松樹云云,對他而言連小事都算不上,卻又哪裡會記得哪一天哪一事哪一棵?

  但白一文何等聰明,更知道強弱優劣,即時放下身段,道:「那件事,是我不對!」

  小松樹哼了一聲,道:「主人曾言,彼此恩怨,清算有時,自有果報,這份毀身之仇,本該纏你一世,至死方休,但念在你這次於人世有大功勞的份上……而今你已誠懇地道歉,我就放過你一馬,這就將你身體內屬於我的物事收走。」

  說著,一根樹枝閃電般飛出,插進白一文身體。

  瞬間,將其身軀內殘留裡面的松樹法力抽了出來。

  小松樹頓了一頓又道:「從此以後,咱們仇怨兩清。」

  白一文只感覺體內一陣輕鬆,如何還不知道自己所中的手段已經解除,發自內心的說道:「多謝!」

  小松樹哼了一聲,貓臉露出威脅之意,道:「白一文,你以後老實點!懂?!」

  不等白一文回答。

  小松樹邁開大步,轟轟隆隆,已經到了數千丈之外。

  一步跨越山河,消失在遠方夜幕中。

  夜幕中,白一文冷汗涔涔,遙望著小松樹離開的方向,說不出的心情複雜。

  「人這一生,當你倒霉的時候,真的不知道是因為得罪了誰,便是權勢滔天,手段通神又如何,果報到了,即時遭災,報應不爽啊……」

  白一文發出由衷的感慨。

  「公子,我們以後怎麼辦?」


  「以後?」

  白一文沉思半晌,良久良久之後才苦澀的一笑道:「難道你們還看不出,大秦一統已是不可動搖,此世頂峰,如此之多的高手門派勢力,都在幫助他們,我們就算是再努力,再不服,又能如何?」

  他長長嘆了口氣:「我白一文雖然一直在抗爭,但我心裡如何不清楚。大勢所趨,再不可逆!」

  「恢復大燕……已經不可能了。」

  「咱們此番別過之後,你們或者隱姓埋名,隱於山野,或者接受官府管轄,好好過居家日子去吧。」

  「您呢?公子,以您的才學智慧,只要出仕,相信大秦定會高官厚祿聘之。只要您露出身份,大秦絕不會浪費放過您這種大才的!」

  「我?我雖然無再恢復大燕,但是……我也不會去做大秦的官的。」

  白一文灑脫一笑:「此後,我就隱居山林,再也不問世事了。這世上……再也沒有一文公子了!」

  「諸位保重!」

  白一文拱拱手:「以後江湖路遠,恐不復再見,望諸君珍重!」

  說罷便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果然,渾身如意,原本的身體痼疾,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一文笑了笑,揮揮手,飄然下山而去。

  身後的屬下們單膝跪地,目送白一文的白衣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這亦是他們最後一次見到白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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