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搞些現錢揣兜里
廠組織部在二樓，兩人上去後丁夏薇先是去了自己的科室，在裡邊伏案寫了些什麼，接著來到隔壁職工科。
科室里沒啥人，只有個戴眼鏡的小老頭抱著保溫杯，坐在桌上看報紙，身後是一排木質文件櫃。
「老劉，在幹嘛呢。」
丁夏薇進門後說道。
「唷，中午好，這不是丁科長嗎。」
中年人忙放下保溫杯，先是弓著腰滿臉堆笑地向丁夏薇問好，接著看向許繼常，
「這位就是您要介紹進咱們廠的那位許同志？」
「哎不是我說，這許同志還真是長得一表人才啊，這相貌堂堂的，這個子，嘖嘖……」
許繼常沒接腔，反正這種套話有丁夏薇出面應付。
倒是這個老劉，一看就是有求於丁夏薇，而且八成是為了家裡子女的事兒。
不然他犯不著討好一個身為隔壁科室的領導，哪怕對方是實權派。
畢竟以這位老劉一臉褶子的年紀，再加上坐在辦公室最外邊的邊緣地位，估摸這輩子跟提拔也無緣了。
除了為子女外，許繼常想不出他有任何討好丁夏薇的理由。
「行了老劉，有這些好話，還不如先給我把事情辦利索了。」
丁夏薇笑道。
「是許同志的入職手續嗎？好好，我這就給他辦。」
老劉連忙轉身，打開身後的文件櫃，拿了一疊表格出來，放到桌上，接著朝許繼常伸出手。
「麻煩同志你了。」
許繼常把介紹信遞給老劉。
「不客氣，都是自己人。」
老劉嘴上說著客套話，伸出來收介紹信的手卻沒有收回，接著一張笑臉也有些微妙起來，「哎不是你這……」
許繼常明白老劉的意思。
很明顯，丁夏薇跟他打招呼時，沒提前說明許繼常只有介紹信的事兒，他正朝著自己要全副材料呢。
得讓他明白狀況。
「我們學校還沒有畢業分配，現在我只有這個。」
「你先把伱這的手續辦了，後邊該給的材料會補給你。」
許繼常說話的語氣非常堅定，目光緊緊盯著老劉，沒有半點讓步。
就許繼常過去耳聞目見，現在各個單位辦事流程還不算很嚴謹，超越規定先走程序後補材料這種事兒是可行的。
更何況他今天有丁夏薇帶著，老劉按理說不該這麼不開竅。
那就只有一種解釋，他是在試探自己，想看自己是個怎樣的性格，好不好拿捏。
如果自己表現得稍微猶豫，那麼就會落得個軟弱的名聲，進廠後任人拿捏的日子就在後頭。
所以就得對他硬氣點兒。
丁夏薇也在一旁數落老劉，
「哎不是我說，你這人在這裝什麼吶。」
「還不快點給我們把事情給辦了。」
「嘿，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沒想到，純屬沒想到，所以才多問了兩句。」
「丁科長您和許同志可千萬別見怪。」
老劉沒想到許繼常這麼強硬，趕忙打了個哈哈，忙不迭把他這邊負責的手續部分給辦好了。
把錄取通知、還有職工科的介紹信開好蓋完章後，老劉用乞求的目光看向丁夏薇：「丁科長，我這邊能蓋的章都蓋了，那關於我兒子工齡認定的事兒……」
「你兒子的事兒啊，我這邊該簽的字都簽了。」
「簽發文件就在我辦公室，你自個拿著去找其他領導吧。」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其他領導同不同意我可沒法打包票。」
丁夏薇非常乾脆利落地說道。
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樣，老劉是為了子女的事情，有求於丁夏薇。
等於是雙方進行利益交換，老劉在職權範圍內越過規定，來一次先辦事後補材料，避免許繼常這邊夜長夢多，丁夏薇則在他兒子工齡的事情上高抬貴手。
至於兩者利益大小上的差距，就得老劉用討好的態度來彌補了。
當然前提是利益差距不大，否則態度再好也不頂事兒。
旁邊，丁夏薇正看著老劉的背影一陣無語，
「都擺不正自己的位置。」
「明明是自個兒在求我辦事，還玩小花招……」
「小聰明大糊塗，怪不得一輩子只是個辦事員呢。」
丁夏薇說話時也不避著老劉，等於是明著在說。
許繼常並不奇怪。
老劉身為求人辦事的一方，還玩起試探的花招，被人說了也只配乖乖忍著。
不過，許繼常現在更關注丁夏薇剛才表現出的性格。
很明顯，她在單位作風很強勢，跟在自己懷裡時的那個害羞小女人完全就是兩副模樣。
不錯不錯，許繼常就喜歡反差的。
辦完手續，許繼常就該回去了，丁夏薇一路送他到了廠門口。
「姐，等到正式報導，咱倆就是同事了。」
廠門口，許繼常對丁夏薇說道。
「現在咱倆就是同事，等後邊的流程走完，你就要進了咱們廠的名冊了。」
丁夏薇微笑著說道，
「記得後邊分配時點清材料，別叫學校給你漏了。」
「放心吧姐，不會漏的。」
「還有我今天得回屯裡一趟，處理家裡的事兒。等辦完了了我再回縣城。」
「好的，路上小心昂。」
許繼常跟丁夏薇打了招呼後，轉身出了工廠。
他是來城裡工作，又不是撒丫子跑路，家那邊該處理的事還是得回去一趟的。
更何況家那邊有些事還挺重要的。
出了工廠大門，許繼常沿著小碎石子路，走上了柏油鋪成的縣城大馬路，往縣城客運站走去。
趕著學校放暑假，應屆生畢業的點兒，馬路邊上時不時走過三五成群的學生。
許繼常中間遇上了幾個同學，不過大家彼此都只是打個招呼，沒有聊太多，更沒有談及近況。
現在是臨近畢業分配的敏感時刻，已經找到門路的怕傳出去後被人使壞舉報，沒找到門路的羞於提及，心照不宣下就成了這樣。
更何況大家都還以為許繼常即將回鄉務農，就更不好問他的情況了。
許繼常對此心知肚明，覺得這樣最好不過，省得他還得花心思應付。
走到客運站，許繼常花兩毛錢買了張車票，本就羞澀的囊中變得更加乾癟了。
缺錢啊，得想辦法搞些現錢。
許繼常在靠前的位置上坐下後，看著窗外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