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給丁夏薇一個保障
這時，朱綝、俞瑛子完成報名，從屋裡走了出來，沒多久沈丹蕊也出來了。
屋外排隊的人越來越多，大家看了以後都很感嘆。
「單單就我們這一片，少說也有五六百人。」
朱綝打量了一眼人山人海，向許繼常感慨道。
沈丹蕊在一旁附和：「那可不，下午陸續還有人來，一千人都打不住。」
「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俞瑛子插嘴道。
許繼常始終沒吭聲，和妹子們一起走到路口分道揚鑣。
不過許繼常沒有立即和俞瑛子一塊去公司，而是先將杜小京送回家。
他怕杜小京現在心裡不好受。
「你去單位吧。」
路走到一半，杜小京停下腳步，「我又不是小孩兒，不會走丟的。」
「行，那你可別心裡悶著。」
許繼常見狀叮囑道。
杜小京搖搖頭：「我不難受，我剛才想通了。」
「今年考不上，就明年考唄。」
「一直考不上，我就工作去。」
許繼常見杜小京如此坦蕩，遂松下一口氣：「也不至於一直考不上。」
「再說就咱家這條件，你不工作也沒問題。」
杜小京作了個鬼臉：「我可不能一直靠伱養著。」
「那樣傳出去也沒面子。」
「跟我還講什麼面子。」
許繼常笑著拍拍杜小京肩膀，轉身往公司而去。
此刻，先鋒經銷公司內充滿了學習氣氛。
包括俞瑛子在內的好幾個業務員都在捧著書看，直到許繼常進辦公室才趕緊將書收起來。
許繼常裝作沒看到，簡單跟業務員們問了兩句就走了。
人各有志。
先鋒經銷公司提供的待遇雖高，但也架不住許多人想去接受高等教育。
更別提他自己也報名參加了高考。
……
晚上回家，許繼常剛進院子，看到臥室燈正亮著。
不用說就知道，肯定是杜小京在臨時抱佛腳努力學習。
進屋一看，只見杜小京正在檯燈下捧著一本字典，努力背單詞。
聽到許繼常的腳步聲，杜小京放下書看向他：「咱倆一塊學習吧。」
「嗯，我也得背單詞。」
許繼常在她身旁坐下，拿起另一本字典看了起來。
剛恢復高考時的英語非常簡單，對詞彙量要求很低，大概只相當於初中英語水平。
不過對絕大部分學生而言，英語仍然是個老大難，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學習條件。
能搞到本字典，已經屬於非常幸運，更別提教材了。
許繼常跟杜小京一直背到深夜時分，中間他還回答了杜小京的幾次請教。
「睡吧，太晚了。」
許繼常抬起手腕，看到機械錶上的指針已指向十二點，於是對杜小京說道。
杜小京搖頭：「你睡吧，我再學會兒。」
「嗯。那你慢慢學吧。」
許繼常見狀也不勉強，起身去外邊泡了腳。
希望看在她最後這麼努力的份上，能有個好結果。
臨睡前，許繼常想著要是能給杜小京找個輔導老師就好了。
其實最合適的人選是他自己，只是他太忙，拿不出時間。
次日早晨，許繼常醒來後左思右想，決定去找丁夏薇。
「讓我輔導杜小京功課嗎？」
丁夏薇聽完許繼常的要求，神情有些意想不到，「可是我跟她不熟啊。」
「就當幫我一個忙嘛，丁姐。她要是考不上，我心裡不好受。」
東方化肥廠的一間辦公室內，許繼常不屈不撓地向丁夏薇要求道。
丁夏薇見他如此堅持，只好答應下來：「行吧，不過我畢業多年，很多知識點忘了。」
「對於結果我不能作出保證。」
「瞧你這謙虛的。」
許繼常高興地拿出鑰匙串，遞到丁夏薇手中，「你什麼時候有空就去我家。杜小京這段時間努力學習，應該一直在家。」
丁夏薇無奈地接過鑰匙，望著許繼常嘆了口氣：「當初是幫你，現在又要幫你老婆。」
這話里的幽怨簡直太明顯了。
許繼常不好意思地一攤手：「我知道你是好人。」
這年頭還沒有好人卡的說法，不過丁夏薇聽了仍覺得怪怪的。
這……真的是在誇她嗎？
「唉。你什麼時候有空，咱倆好好聊聊。」
思索許久，丁夏薇眸子中帶著幾分複雜，盯著許繼常道。
許繼常心裡咯噔一下，與丁夏薇對視：「我現在就有空，怎麼你不方便嗎？」
「嗯，還是換個地方聊吧。」
丁夏薇說道。
許繼常心裡清楚她是想為了私人的事情找自己。
「那就今天晚上下班，你去經銷公司找我，咱倆找個地方聊聊？」
「好的。」
約好時間，許繼常離開丁夏薇辦公室，等到傍晚一下班，就往樓下走去。
只見公司門口，丁夏薇手裡拎個包正在等他。
「丁姐。」
許繼常朝丁夏薇揮揮手。
丁夏薇迎了上來：「嗯，去哪兒。」
「你定吧。」
「那去我家？」
「好啊。我還沒去過你新家，正好去看看。」
說話間，許繼常由丁夏薇帶著往前走去，不多時就來到一處大院前方。
往院子裡走了兩步，丁夏薇又領著許繼常走上一幢單元樓，最後在四樓的一扇門前停了下來。
丁夏薇拿出鑰匙，打開屋門，只見裡頭是間兩室一廳。
「本來是高校職工的福利分房。我看有人急著賣，就買了一間下來。」
丁夏薇向他介紹道。
「挺好的，寬敞明亮。」
許繼常點頭道，「花了多少錢啊？」
「花了6000，我跟同事們借了一點兒。」
丁夏薇笑道。
許繼常訝然：「那怎麼不跟我說啊？」
「你不是已經結婚了嘛，我覺得……」
「拿著吧。」
許繼常不待丁夏薇解釋完，就從上衣內側口袋裡掏出兩千塊，放到客廳桌上：「夠嗎？不夠我回家再拿。」
丁夏薇趕緊拿起錢想送回去：「哎真不用。」
許繼常用手擋住：「我現在來錢門路多，不缺這筆。」
「等我什麼時候需要用錢，再跟你說。」
「不行，這可不行。你現在都成家了……」
丁夏薇仍然不干，還是要把錢還給許繼常。
「沒事，真的沒事。」
許繼常費了一番功夫，才將丁夏薇攔下，沒有讓她還錢成功。
丁夏薇只好不情不願地收下錢，轉身給許繼常泡了壺好茶。
「別人送的，一直沒捨得喝。」
茶水騰起的霧氣前，丁夏薇同同樣充滿霧氣的眸子看著許繼常道。
「嗯，光聞香氣就很不錯。」
許繼常肯定道，同樣看向丁夏薇，「丁姐今天特地找我，是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是想跟你聊聊。」
丁夏薇將目光從許繼常身上移開，努力使自己看起來輕鬆一些，「你知道的，我今年也30了……」
「嗯。」
許繼常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將目光投向窗外。
窗戶外邊，一輪夕陽欲下未下，在呼呼的風聲中顯得有些蕭條。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未來考慮，都會有自己的心思。
自己可以向丁夏薇保證一輩子對她好，對她的一輩子負責，問題是丁夏薇就該無條件地相信自己嗎？
許繼常在內心搖搖頭：一輩子太久，任憑誰都不敢百分百相信一個人在未來的四五十年內不會變卦。
思考良久，許繼常正式給出答覆：「我明天給你筆錢，你先拿著。」
「你要是願意，咱們可以生個孩子。」
丁夏薇愣住了：能跟許繼常生個孩子，是她理想中的結局。
只是她沒料到，許繼常會主動說出這番話，還這麼地痛快。
「錢不用，有孩子就行。」
丁夏薇一口答應道，「我會一個人把孩子養大，不會給你增加煩惱。」
「瞧這話說的，我自己的孩子，我能不管？」
許繼常笑道，「你看芷君、潤蘇，她們哪個的孩子我不管了。」
「至於錢的事情，你就當是給孩子的，往後養孩子還需要不少錢呢。」
在丁夏薇家吃完晚飯，許繼常啟程回家。
和丁夏薇生孩子只是一個初步意向，具體最後實施還有很長的距離。
畢竟她現在單身一個人，又在化肥廠工作，一旦懷孕勢必滿城風雨，必須考慮好許多細節步驟。
今天這樣說，算是穩住丁夏薇的心態，給日後的從長計議留下可能空間。
回到家裡，杜小京不出意外又在學習。
「給你找了個輔導老師，60年代的大學生。」
進屋後，許繼常走到杜小京身後，手放在她肩膀上道，「而且這個人你還認識。」
杜小京扭過頭：「是丁夏薇嗎？」
「聰明。一看你這反應，就肯定能考上大學。」
「……化肥廠本來就沒幾個大學生。」
「呃，也是。反正我已經把鑰匙給她了，後邊她一有空，就會來輔導你功課。到時候你記得多尊重人家。」
「好的，我印象里丁夏薇人挺不錯的。」
和杜小京說話間，許繼常已在桌前坐下，拿出一本數學習題冊練了起來。
第二天早上，許繼常主動前往東方化肥廠，將自己已經報名參加高考一事告知高廠長。
「正式報名了是吧。」
高廠長聽完點頭道，「那祝你金榜題名。」
「至於先鋒經銷公司經理的後續人選，我也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後續人選的事兒，領導們眼光比我肯定更准，我就不推薦啦。」
許繼常吃不准高廠長到底是客氣，還是真心問自己，於是搖頭道。
終究是關係到附屬單位一把手人選的大事，哪怕兩人間有著一層師生關係，還是得講點邊界感。
不能高廠長一問，自己就順杆子爬上去。
高廠長擺擺手，上半身微微前傾：「別客氣。你在經銷公司工作這麼久，對於公司的性質、日常運行狀況了解得深。在後續經理人選任命上，我有必要吸收你的意見。」
許繼常見高廠長真心發問，才將自己內心想法和盤托出：「談不上意見，只想說一下我的想法。」
「經銷公司，終究是要靠打開市場賺錢。雷厲風行，過分強勢的人反而無法勝任經理一職。」
「思來想去，我覺得丁夏薇同志應該是經理職務的最佳人選。她人比較溫和，曾擔任廠後勤部副部長一職，和不少物資供應公司打過交道，有對外來往的經驗。」
「哦。就是那個原來在廠組織部，後來調到後勤部的丁夏薇是吧……」
高廠長想起什麼一般道，「我記得她跟你是一個生產隊的？」
「內舉不避親。」
許繼常坦然道。
「好。我會在廠領導班子會議上，將你的建議向大家著重推薦。」
高廠長聽罷道。
「嗯。也有一種可能，我考不上大學，今天的對話最後全部作廢。」
許繼常開了個玩笑。
高廠長異常認真地搖搖頭：「不，你一定能考上。」
「以我對你的了解，你能在考試中取得高分。」
「借高叔吉言。」
許繼常說道，站起來轉身離開廠長辦公室。
辦公室樓下，秋風更勁。
許繼常裹緊大衣，抬頭看向陰沉沉的天空：望這架勢，弄不好是要下雨了。
這溫度要是來一場雨，那可真是夠陰冷的。
許繼常加快腳步回到經銷公司，前腳剛進辦公室，後腳天就變了。
不過落下的並不是雨水，而是雪花。
1977的第一場雪來了啊。
許繼常望著窗外，在心裡想道。
此刻他心裡的思緒有點複雜：報考大學，固然是他穿越後一開始就定下的規劃。
只是離開熟悉的單位環境，前往一個全新的地方，多少讓他內心生出異樣。
「怎麼，發什麼呆呀。」
方潤蘇見他久久凝視著窗外，忍不住打趣道，「是又在心裡想誰啊？」
許繼常回過神，將目光收回：「有你在，我能想誰。」
方潤蘇笑了：「不大信。」
「對了，我聽瑛子說你打算報名參加高考，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我要讀大學。」
許繼常誠實地回答道，「如果沒讀大學，我會覺得自己缺少了什麼。」
「也是。能多學點文化，總歸是好的。」
方潤蘇贊同道，「只是你一走，就不知道廠里會派誰來管我們呵。」
許繼常也沉默了：他今天只是向高廠長推薦了丁夏薇，還不確定最後是否被採納。
他也希望廠里能派個對的人來先鋒經銷公司當經理，免得所任非人，將公司折騰得一團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