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站在門外,等了許久。
其他人,已經陸陸續續地從隔間裡出來了。
可是進入到隔間裡的女孩,卻始終沒有什麼動靜。
只能聽見,從隔間裡面穿出的水聲,淅淅瀝瀝落個不停。
室友忍不住,在外面敲了敲門。
「你好了嗎?不是說洗快點嗎?其他人都快洗完了。」
門裡,水聲依舊。
夾雜在水聲中,傳出一個低悶的聲響。
像是有人隔著熱氣蒸騰的水霧,發出了一聲模糊不清的囈語。
室友沒聽清,愣了一下。
以為是自己催得太急,裡面不高興了。
剛要收回手,裡頭,又是一聲。
「咕嘟——」
這回清楚多了。
像是個裝飽了水的袋子,裝不下了,往外擠出的氣泡音。
本就沒有拴住的隔間門,
被風吹動,
緩緩地在室友面前打開。
「啊!!!」
一聲悽厲的尖叫,響徹整個澡堂。
浴室里,其他沒有離開的人,聽到聲音,也圍了過來。
就看見,狹窄的隔間裡,
女孩,被做成了水袋,掛在淋浴的花灑上。
內臟和血肉,全都消失不見了。
只剩下一張空蕩蕩的人皮。
大量的水,灌進了人皮里。
將人皮撐得鼓囊囊的。
原本白裡透紅的肌膚,脹開成半透明的卵白色。
多餘的水,從七竅的孔洞裡,流出來。
水聲淅淅瀝瀝,始終不曾中斷。
「這、嘔——」
如此驚駭的一幕,讓好幾個人,都忍不住地扭過頭去,反胃地吐了出來。
中年女人一手捂住了嘴,勉強壓抑住了那種作嘔的感覺,盤問起死掉女孩的室友。
「發生了什麼?你們到底觸犯了什麼規則?」
女孩的室友,也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穿著JK,大概還是個學生。
突然經歷這種事,整個人都被嚇呆了。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只知道哭。
好半天,才斷斷續續地說出了線索。
「她說,她害怕,只是把門帶上,不上鎖。」
中年女人若有所思。
「看來,規則說的關門,是必須栓上門。」
「又或者,是她觸犯了什麼別的禁忌?」
死掉的女孩,和她的室友楊悅,是兩個人住宿舍。
現在只剩下楊悅一個人。
按照規則,宿舍是不能獨居的。
正好,中年女人原本也是兩個人住,乾脆,就讓她跟自己住。
三個人住,也不違反規則。
中年女人自我介紹叫孟芳。
「你叫我芳姐就好。」
她冷靜地安撫著已經被嚇呆的楊悅。
「規則上說,必須每天沐浴,你還沒洗澡,先去洗個澡。」
「你不要怕,我們都在外面等你。」
浴室里,剛死了人。
這時候,讓楊悅去洗澡,楊悅死也不想去,就差連滾帶爬地爬出浴室了。
孟芳用力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把規則,又在她的耳邊,重複了一遍。
「你想清楚,你忍一忍害怕,還能活下去。」
「我們這麼多人都洗了,也沒出事,只要你遵守規則,就不會有問題。」
「可是,你今天要是不洗,就是肯定違反了規則。」
最後,楊悅還是忍著害怕,哆嗦著腿,進到了隔間裡洗澡。
浴室里發生的事,王卿並不知道。
洗完澡之後,她在宿舍里,用毛巾擦乾淨了自己頭髮。
看見白夢露和小林回來,說了句「我出去逛逛」,就離開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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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夢露和小林,還以為她是出去找規則去了。
兩個人心裡兀自感慨,不愧是大佬,進怪談的第一天,就敢到處跑。
換成她們兩個,是絕對不敢的。
白夢露經歷了兩個怪談,別的沒學會,就深諳了一字——苟。
要不然也不會一上來,就想著找個大佬帶飛了。
而實際上,王卿只是繞到了宿舍側面。
確保這個位置,不會被其他人看到,就叫來了管家。
「王女士,請問有什麼事嗎?」
在王卿喊出「管家」之後,管家很快就趕到了。
大概來此之前,他也準備洗漱了。
雖然身上還穿著,白天見面時候,那套黑色的燕尾服,但是手上的手套已經摘下了。
露出了一雙顏色蒼白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挽上去的衣袖處,有些潮濕,印出深色的水漬。
王卿的目光,在管家的手上停留了幾秒,才挪開。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這次叫你來,是因為,我在員工宿舍的浴室里,發現了一件非常嚴重的、喪盡天良的事。」
管家還是那副彬彬有禮的樣子,「您請說。」
王卿痛心疾首:「你知道嗎,咱麼農場居然有人,往沐浴露裡面放髒東西!!!」
提到這個,她就來氣。
「要不是今天我也用了員工浴室,我還發現不了這件事!」
「這件事,關係到我們農場的聲譽。必須儘快處理!」
王卿斜著眼睛乜了管家一眼,「你懂?」
管家點了點頭,臉色很平靜:「我知道了,王女士。這件事我會儘快處理的。」
頓了頓,他又問:「您還有別的事嗎?」
王卿搖了搖頭,「沒有了。」
交代完管家這件事,王卿回到了宿舍里。
白夢露和小林,剛從孟芳那裡,得知了浴室里發生的慘案。
兩人看見王卿回來,就準備將這件事告訴她。
「大佬,浴室里……」
話沒說完,王卿就打斷了她們。
「放心,浴室里的事,我都清楚。這件事會解決的。」
必須要抓到那個做出這種事的變態,好好教訓一番,然後趕出農場!
看著王卿這麼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兩個人也就閉嘴了。
也對,畢竟是大佬這麼牛逼,很多事不需要她們多言,也肯定早就瞭然於心。
白天坐車勞累了許久,王卿早早就上了床。
上床後沒多久,就睡著了。
凌晨兩點。
宿舍內,開始發生了些變化。
角落裡的大衣櫃裡,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
白夢露和小林,進入到怪談世界裡,本就提心弔膽。
之前是看見王卿睡了,才勉強自己閉上眼睛,在這個地方睡覺,養精蓄銳。
兩個人睡得很淺,這聲音剛響起一會兒,就都醒了。
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假裝聽不到。
實際上心都提起來了,怦怦直跳。
可能是因為一直沒有人理自己。
大衣櫃的動靜,越來越大。
甚至開始「哐當——哐當——」,一下一下,有節奏地發出敲擊聲。
就像是大衣櫃裡面,被困了一個人,正在用頭一下一下撞擊著衣櫃的門。
甚至連帶著櫃門,也開始震動起來。
似乎隨時可以被裡面那東西,給撞開。
白夢露怕得不行。
忍不住地,用手拉起了被子,將自己蒙在裡面。
鴕鳥一樣縮在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總覺得那聲音,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就好像,大衣櫃長了腳一般,在朝著自己移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