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卿打量著四周。
她來到農場的時間,並不比這些實習生早多久。
也只是沿著固定的路線,在員工宿舍、小洋樓和幾個生產基地之間逛過。
這裡的景色,看上去和農場裡其他地方,差距不大。
兩側的草坪並沒有得到妥善的修整,瘋長著幾乎到人腰部的野草,莫名顯得這條路光線昏暗,有一種逼仄之感。
讓人下意識的,想要快步走離這裡。
白夢露顯然也意識到了情況有些不對勁。
比起王卿,她更多了一種胸悶乏力的感覺。
上午那些書籍的觸感,開始不斷地在腦中盤旋,她又想要嘔吐了。
「大、王卿。」想要喊「大佬」的時候,又想起王卿的話,白夢露及時改口。
王卿轉過頭來看她,「嗯?」
白夢露看到王卿平靜的表情,瞬間覺得安心不少。
那種生理上的不適感,也淡卻了很多。
「我們往那邊走?」白夢露定了定神,問。
王卿連一瞬的思考都沒有,乾淨利落地回答:「不用,我們就等在原地好了。」
王卿對應付這種事,很有經驗。
迷路的時候,不能亂跑,越跑可能越找不到方向。
而且,實在不行,她還能叫管家嘛。
白夢露選擇相信王卿。
兩人一起站在原地。
可是天空,卻逐漸地暗了下去。
鉛灰色的雲彩在天空堆積,厚重地仿佛隨時可以壓下來。
陽光幾乎完全被遮蔽了。
儼然是下雨的前兆。
就在這時候,遠處的道路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小點。
黑點越來越近。
逐漸變大。
居然是個渾身漆黑的人。
他微微佝僂著脊背,從上到下,都穿著一身黑。
黑色的紳士帽戴在他的頭上,擋住了他的大半張臉,戴著黑色手套的手裡,還握著一把漆黑的長柄雨傘。
「兩位是迷路了嗎?」
那個渾身漆黑的人,走到了王卿和白夢露的面前,停下了腳步,開口詢問。
他的聲音很低,也很嘶啞,如同一個破了的風箱發出低鳴。
王卿上下打量著他,有些危險地微微眯起了眼睛。
「嗯。」她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得到了王卿的回應,那個人明顯地有些高興起來了,語氣都變得熱情了許多。
「兩位想要去哪裡呢?我對這裡很熟悉,可以帶你們去。」
「是嗎?」王卿若有所思,「你是什麼人?」
「我是這座農場的管家,如果遇到麻煩,可以隨時向我求助。」男人愉快地回答道。
規則第四條,【農場內正式員工統一穿著藍色制服,實習員工統一穿著白色制服。不存在穿著綠色制服的員工。如果遇到穿著黑色制服的員工,不用擔心,那是農場管家。任何困難都可以向農場管家求助。】
白夢露狐疑地看著他:「你真的是管家?」
他們都見過管家,明明不是長這個樣子。
漆黑的男人笑了起來,似乎看穿了白夢露的懷疑,溫和地說道:「當然。這麼大一座農場,肯定不止一位管家的。」
聽上去,似乎有些道理。
白夢露看著王卿,王卿不置可否地站在原地,沒說話。
漆黑的男人抬頭看了看天,說:「天氣看上去很不好,似乎要下雨了,這裡可不能避雨。」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而且,兩位即便不需要避雨,也應當早點到工作場所去,畢竟遲到可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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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聽他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王卿乾淨利落地開口,「你帶我們去農場主辦公室吧。」
漆黑的男人微微頷首,「當然可以。」
他轉過身,將後背露出給王卿和白夢露,聲音嘶啞,但是語調很輕快。
「請跟我來吧。」男人說,「天色有些暗,周圍的草又很濃密的,最好跟緊了,千萬不要走丟。」
男人似乎並沒有惡意。
反而十分的脾氣溫和,好說話。
和白夢露過去在怪談中,見到的那些危險的,對人類充滿怨毒惡意的詭異,完全不同。
莫非,是可以信任的?
既然王卿都跟著,白夢露當然也跟了上去。
王卿一邊走,一邊跟男人搭著話。
「您是管家,那您對這座農場一定很了解了?」王卿問。
漆黑的男人:「當然,這座農場的每一處細節,我都很清楚。比如,西北角的院牆破了一個洞,可以從洞裡鑽出去。」
王卿:「有人這麼做嗎?」
漆黑的男人:「前提是他們可以找到正確的洞口。」
白夢露在旁聽著,趕緊默默記了下來。
從男人和王卿的對話里,似乎隱約透露出一個信息。
他們可以從西北角的牆洞裡離開,或許這就是逃離這個怪談的方法?
王卿忽然停下腳步。
白夢露趕緊也跟著停了。
背對著兩人的漆黑男人,好像後腦勺長了眼睛,在王卿停下腳步的一瞬間,也跟著停下了腳步。
「兩位,請跟緊我,不要走丟了。」
王卿卻沒有動作,只是站在原地,再一次地問了一句:
「你真的是管家嗎?」
男人回答:「當然,我對這座農場十分熟悉。我熟悉它,就像是一個母親,熟悉自己生下的孩子……」
他的話沒有說完。
因為王卿,已經一個巴掌糊在他臉上。
「滾啊,死騙子!」
王卿那叫一個氣啊,農場有幾個管家她還能不清楚嗎?
你看看她,她像是請得起第二個管家的樣子嗎?
這個傢伙,一定就是偷偷溜進來的商業對手請的騙子,故意來忽悠自己的員工!
太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
一個巴掌,硬生生,將男人打得身子在原地轉了個圈,「啪嘰」一下摔在了地上。
白夢露站在原地,驚駭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只見男人摔在地上後,渾身開始不停地抽搐起來,四肢關節都以反人類的角度和方向扭動著。
他就像是個壞掉的娃娃,無法控制自己四肢的關節。
王卿站在原地,也懵了。
她、她不至於下手重到這種程度吧?
還是說……這個人本來就有羊癲瘋?現在發作了?
想到這兒,王卿不敢再猶豫,朝著在地上陰暗翻滾爬行的男人沖了過去。
羊癲瘋發作,如果得不到妥善處理,可是會死人的!
王卿一手按住了男人的肩膀,將他牢牢地按在了地上。
漆黑的男人像是一條被魚叉叉住的魚,渾身不停地彈動著,四肢扭曲蠕動蠕動不止,卻完全掙脫不了。
見男人掙扎得如此用力,王卿更加憂慮了,回頭看向白夢露。
「你快把他的傘撿起來!」
白夢露連忙低頭去撿傘,遞給王卿。
王卿眼疾手快地朝著男人的嘴裡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