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子冠的神情有些不大自然,心裡有些發虛。
那日說起這鑰匙的事情,三福還沒出這檔子事。
他只覺得就是一把鑰匙,就算是銀子少了缺了,到時候自己隨便打發兩句便算了。
沒想到三福出事,這玉桑寧又追查到了鋪子去。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他著實看了心煩無比。
何管事那支不出銀子。
現下寫信給母妃那頭要銀子,前前後後也要幾天的時間銀票才能拿到手。
賀子冠實在是心煩。
眼下什麼事都要放放!
父王大業已成一半。
若是現在東林王的事情出了差錯,那到時候他怕是會被父王的鞭子抽死!
一時間,屋內靜悄悄的,竟沒有一個人說話。
傅輕語這人圓滑,此事必要有個結果才行。
要不實在是夜長夢多。
於是,她頗為矯揉造作地揉了揉腦袋,歉意地看了玉桑寧一眼。
「寧寧,你看現如今這……我又因著身子不舒服,剛說要在世子府待上幾日,實在是沒法子回去拿帳本和鑰匙,不如再等上些時日吧?」
「姐姐不是也說了這納妾的儀式繁瑣,也不差這些日子的。」
玉桑寧早已料到傅輕語會用自己身體不適作為託詞,當即開口斬斷了她的後路。
「妹妹無須擔心,知曉你身子不爽,又如何捨得折騰你,莊子上的幾個嬤嬤和管事的以及帳房先生,我都已找來了,就在外頭候著呢,至於那鑰匙嘛……這帳目對清楚了,鑰匙都不是什麼大事情!」
「況且,我還有事想同妹妹單獨聊聊。」
傅輕語聞言,似是害怕般攥緊了賀子冠的衣角。
賀子冠一個眼神,便讓周圍伺候的人全都退了下去。
「你若是對我要納輕語為妾一事心存怨氣,直接說便是,何苦面上裝得大度,私底下卻挖空了心思的也要作踐輕語?!」
「世子這是哪裡的話?我同輕語妹妹之間的關係何至於用上作踐二字?」
賀子冠冷哼一聲,「那便要問問你自己了!」
見玉桑寧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賀子冠便覺氣不打一處來。
賀子冠被玉桑寧這副態度氣笑了,「你如此大張旗鼓地要查帳,不就是要讓輕語出醜嘛?惺惺作態,何必呢?」
「這麼些年,輕語苦心幫你經營鋪子,沒有功勞也該有苦勞吧?到頭來你就這樣對待她?」
傅輕語也在一旁小聲啜泣,「帳目一事,是我有錯在先。」
傅輕語眼眸含淚,又倔強地不讓其流出眼眶,真是我見猶憐。
「寧寧,你若是著急生氣,那輕語就認罰,別再因為我傷了你和世子的情誼!」
玉桑寧被這兩人的厚顏無恥氣笑了。
所以這二人是走投無路,只得承認帳目有問題了。
偏生做錯了事情還這般理直氣壯……
玉桑寧正色,並不因此退讓。
「說來也是奇怪,區區一個帳本,你們一個作踐、一個惺惺作態,我實在是看不明白了,這嫁妝本就是我自己的,當初也是輕語說我照顧修琪無暇顧及打理,我才將鑰匙和帳本託付於她,這叫信任!」
不等二人說話,玉桑寧又道:「今日若是帳目出了問題,輕語妹妹直說便是,這鑰匙和帳本是我心甘情願交出去的,若是虧損那我也認了!何苦你們要用這些惡毒的詞語來說我!」
玉桑寧的話擲地有聲,直擊人心。
一時間,賀子冠和傅輕語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再者,世子你指責臣妾裝大度!那臣妾倒要問問了,一個是我深愛的夫君,一個是我當做至交的好友,你們二人在西南之時已在一起,為何不早說?還有那日在城東巷子,那麼多雙眼睛都看見了,輕語妹妹依舊不同意做世子的妾室!難不成,非要讓我給你們的深情讓路不成?」
「沒有!」
傅輕語幾乎是下意識地開口反駁。
玉桑寧嗤笑一聲,「沒有……沒有最好!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那妹妹就聽好了!我是皇上御賜皇姓的樂安縣主,還是定安侯唯一的嫡女!除非我死!否則就算你進門了也不可能踩在我頭上!」
傅輕語瞪大眼睛看向玉桑寧。
她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能從那個後宅婦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四年!
這四年玉桑寧總是一副穩重淡然的模樣!
傅輕語差點忘了,她還有這樣的身份!
這樣穿越來便過得順風順水的傅輕語,忽然一陣恍惚!
「寧寧!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從未有過這樣的心思!」
「有還是沒有,你自己心裡清楚!」
玉桑寧現下憋屈的厲害。
若不是西南的事情還是不清不楚,她真的想把這對狗男女活活燒死!一了百了!
想到這,玉桑寧忽然覺得累了!
「算了!既然世子覺得拿鑰匙這件事實在是惹你煩心!那我也不勉強她了!」
傅輕語聞言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便聽見玉桑寧毫不留情道:「左右這私庫就在蘭亭苑內,我安排人砸了那鎖便是。」
傅輕語瞪大了眼睛,杏眸中盛滿了不可思議,「你瘋了不成?」
玉桑寧卻渾不在意道:「本就是我的東西,要怎麼處置也輪不到他人置喙。」
說著,玉桑寧便轉身就要離開。
卻被賀子冠攔住了去路。
玉桑寧冷眼看著自己這位名義上的丈夫,眸中沒有什麼喜怒。
方才玉桑寧的一席話,叫他瞬間清醒。
臨走之前父王、母后的話,仿佛一道鋒利的斧子,劈到了他的頭上。
是啊!
最近傅輕語的這些事情都讓他忘了此次回京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讓玉桑寧與定安侯單崇和好,到時好往崇家軍里安插奸細!
「世子還有什麼不滿一塊說了吧!」
玉桑寧還在氣頭上,說出的話也不如以往那般動聽。
賀子冠想了想,眼下先穩住玉桑寧才是正事。
別因為一個傅輕語,壞了父王的大事。
於是他語氣柔和道:「寧兒,放在我說話實在是著急,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再等兩日,等我解決完三福的事情,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可好?」
賀子冠望著玉桑寧,希望在她眼中找到嬌羞或是驚訝之類的情緒。
只是很可惜,她的眼中始終一片清明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