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輕語沉默許久,欲言又止地盯著賀子冠,好半晌才下定決心般開了口。
「那看來,只有那人出面,方可解世子現下的困境了。」
賀子冠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
他自然知曉傅輕語口中的「那人」是誰,他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法子。
只是,因著納妾和嫁妝一事,兩人的關係最近實在是緊張的厲害。
可偏偏她的確是最合適的人。
只要玉桑寧肯幫忙,不論是說動其父還是其外祖,那都是一句話的事情。
不說單崇和燕世宗的交情,就單說鎮國公的名號,想他霍釗也不敢怠慢。
賀子冠不輕不重的捏著眉心,「若是本世子現在去低頭求和,她玉桑寧還不知道如何得意。若是她藉機拿喬托大,本世子的面子往哪裡放?」
傅輕語知曉賀子冠最要面子,讓他低頭怕是比殺了他還難受。
不過,現下並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傅輕語輕聲道:「寧寧再如何強勢,也只是個女子。身為女子,無一不期待著夫君的垂憐。」
談及此,傅輕語臉上泛著些許紅暈。
「世子且仔細想想,寧寧鬧出這些動靜,說到底就是因為你要納妾的事情,雖說之前你們相敬如賓,說不上有多恩愛,可不管怎麼說,這府中也只有世子妃一人,如今若是我入了府,自是和從前不一樣了。」
「歸根到底,還不是因為心裡有世子爺。」
賀子冠聞言若有所思,倒是被傅輕語說服了些。
「眼下總要分個輕重緩急,咱們咱們若是被無故扣上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即便是聖上有意偏袒,但到底會壞了名聲。」
「王爺王妃苦心經營多年,不能就走好麼毀於一旦啊!」
傅輕語看著賀子冠的眉頭鬆開又皺起。
她甚至一個男人是不會喜歡一個女人這樣在他身邊說教的。
於是又攪著帕子略帶委屈地說:「子冠,你我好不容易走到今日,我雖只是侍郎府中的一個不受寵的庶女幫不上你什麼忙,可我也不願看著這王府被這些有心之人壞了名聲!」
說著,傅輕語倚靠在賀子冠的身邊,輕聲道,「輕語只願世子順遂,日後扶搖直上!」
賀子冠哪裡受得住傅輕語這幅委曲求全一心只願心上人安好足以的小模樣?
手上一用力,傅輕語便坐在了賀子冠的懷裡。
賀子冠將下巴抵在了傅輕語的頭頂,保證道:「你一心為本世子著想,本世子心裡都懂,自是不會忘了你的好,至於玉桑寧那頭,我同她早已沒了男女之情,不過是利用罷了。」
「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傅輕語依偎在賀子冠的胸膛,聽著他的那些誓言,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此事若是成了,即便出力的是玉桑寧,賀子冠心中也只會記得自己的委曲求全。
此事若是不成,賀子冠便會徹底記恨上玉桑寧。
無論是哪種結果,他們二人也再回不到之前那種相敬如賓的日子了。
這就很好……
賀子冠同傅輕語膩歪了一陣子,便被催促著去尋玉桑寧。
賀子冠心中一百個不願意,但到底還是帶著傅輕語一同趕往了蘭亭苑。
殊不知,二人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謀劃,卻早已一字不落地傳入了玉桑寧的耳中。
白蘇聽著下人的匯報,忍不住暗罵一句厚顏無恥。
「世子怕不是以為自己是齊宣王,還真是有事鍾無艷無事夏迎春!」
看著那報信的下人走後,白蘇繼續道。
「平日裡有什麼好事不曾想著自家小姐,還要騙了小姐的嫁妝去,遲遲不肯歸還,如今王府有難了,就想著要尋小姐幫忙,真是晦氣!」
玉桑寧卻並沒什麼反應,十分淡然地品茶。
此事,她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賀子冠!
哼!
只不過是一個沒用的草包!
不足為據。
她也懶得再上心。
若是兩人真來了,她自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想到這,玉桑寧又湊到杯旁聞了聞這茶香。
茶味香醇,回味甘鮮。
這霍釗嘴上說著不給,可最後還是命人送來了密雲龍。
還真是個心口不一的怪人。
白蘇見自家小姐始終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也忍不住開口詢問道:「小姐難道不生氣?」
玉桑寧含笑道:「有什麼好生氣的?」
白蘇蹙起了好看的眉頭,雖說的確不是第一次知曉兩人的真面目。可兩人倒是次次都在刷新下限啊。
玉桑寧道:「生氣是沒有半點用處的,反倒傷了自己的身子,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白蘇聞言倒是沒再開口。
主僕二人就這樣靜待麻煩找上門。
賀子冠進門的時候,見到的便是玉桑寧坐在主位上悠哉悠哉地品茗。
這讓賀子冠心中不平衡起來。
自己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連覺都睡不好。
玉桑寧竟躲在自己院子裡憊懶!
賀子冠當即就要發作,好在傅輕語眼尖看穿了他的意圖,及時扯了扯他的袖子,朝著賀子冠搖了搖頭。
以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道:「世子,還是要以大事為重。」
賀子冠這才深呼吸一口氣,壓下了所有的情緒,不情不願地朝著玉桑寧走去。
待到兩人快要走近,玉桑寧似乎這才聽到動靜一般抬起頭來。
見到賀子冠二人的時候,玉桑寧的眼眸划過一瞬的不可思議,還夾雜著一抹驚喜,緊接著便起身給賀子冠請安。
「世子萬福。」
賀子冠抬手托著玉桑寧的手臂,將她扶了起來。
「夫人不必多禮。」
玉桑寧出聲詢問,「世子今日怎麼有空來蘭亭苑坐坐?」
賀子冠爽朗一笑,「自是想見夫人了。不過夫人可令我好找啊。」
玉桑寧佯裝不解,「世子這是何意?桑寧不明白。臣妾一直待在蘭亭苑中,不曾離開半步啊。」
賀子冠一噎,隨即又很快恢復正常。
他道:「往日你總愛去修琪的院子裡,若是有事尋你,去琪兒的院子十有八九能遇見你。這不,我這才從琪兒院子過來,沒成想今日撲了個空。」
「這一問才知道,夫人竟是一連兩日不曾踏足修琪的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