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子冠哪裡會承認?依舊硬著頭皮道:「本世子不知道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胡言亂語?」霍釗好似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微臣那時也覺得此事過於駭人聽聞,心道是不是那小侍衛想了什麼計策誆騙臣。所以後來臣就命人找了滿紅樓的素玉,問起了世子妃生產那日的情形。」
見霍釗連素玉都搬出來了,賀子冠此時此刻才是徹底慌了神。
偏偏霍釗還在繼續,「那素玉說,就在世子妃生產那日,世子親自送到滿紅樓一個早產兒,並且揚言生死不論。對那樣小的孩子是全無憐憫啊。」
「世子殿下,你可知道,那孩子在滿紅樓長大,稍不注意便會死於非命?」
玉桑寧終於開了口,語氣嘲弄道:「世子哪裡是不知道?世子心裡分明清楚得很。若非那裡的稚子活下來不容易,只怕世子會轉而將我兒送至亂葬崗丟棄。」
賀子冠搖頭,喃喃道:「不,不是這樣的……」
皇后倒是捉住了霍釗話里的關鍵。
「霍大人,聽你方才的意思,這孩子還活著?」
就連玉桑寧也忍不住往霍釗那邊看去。
霍釗頷首,「上天庇佑,孩子還活著。」
皇后安撫似的看向蕭清言,「天可憐見,天可憐見啊。」
蕭清言已是熱淚盈眶,她含著淚道:「那麼,那孩子現在正在何處?」
蕭清言說著,不自覺地朝著殿外張望,可卻沒有那孩子的影子。
霍釗抱拳道:「蕭夫人,那孩子的確尚在人世。可微臣實在不敢讓那孩子出現在這大殿上。他歷經坎坷,活下來已是不易。」
「臣,實在不忍心讓那孩子知曉自己的身世如此不堪,自己名義上的父親如此歹毒。」
蕭鼎山聽著這些話,立即大發雷霆,站起身來便將桌上的餐盒掃落一地。
「豈有此理!」
蕭鼎山大喝一聲,便三步並作兩步地朝著賀子冠走了過去。
他一把抓起了賀子冠的衣領。
賀子冠想要躲開,但蕭鼎山的威壓可不是開玩笑的。
那雙鷹眼光是把人瞧著,就挪不開步子。
「賀子冠,我只問你,霍大人所說,一字字一句句是否屬實?」
賀子冠早已抖若篩糠,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清個所以然來。
只喃喃道:「不是這樣的……他在撒謊……」
蕭鼎山笑了,笑得十分悲涼。
「孬種!敢做不敢認!你和你爹一個樣,只會在背後玩些見不得人是把戲,根本上不了台面!時至今日,你連自己做的這些事情都不敢承認麼?」
「還好,還好我的乖寶還活著,還好他不用瞧見你這樣噁心的東西。」
賀子冠神色逐漸清明,怒喝:「我不允許你如此說我父親——!我父親一代梟雄,為國效力,你憑什麼惡意中傷我父!」
賀子冠此人雖說軟弱,可卻有著自己的底線和堅持,那便是其父賀明禮。
在他人生中,最為崇拜最為尊敬的人便是賀明禮。
蕭鼎山卻是不屑地冷哼,「為國效力?虧你賀子冠也說得出口,和你老子一個樣只會捂著耳朵騙眼睛。你們在封地做的那些勾當別以為別人就不知道了。」
「光是豢養私兵一條,就足夠你們賀家人死幾百回了!」
賀子冠氣憤之餘,更多的是震驚。
震驚於這些事情蕭鼎山是如何知曉的……
不等他辯解,外頭響起通傳。
「皇上駕到——太后駕到——」
眾人齊齊跪拜,即便是怒火中燒恨不能現在就將賀子冠就地正法的蕭鼎山,也只能不情不願地鬆開賀子冠,俯身跪拜在地。
賀子冠此時早就被一個又一個的消息衝擊得有些神志不清。
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何所有他自以為隱蔽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沒能逃脫外人的眼睛。
傅輕語更是恨不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滿心只想著如何保全自己一條性命。
這個情況下,她唯一可以倚仗的便只有三皇子了。
不過她卻也得拿出誠意來,須得證明自己的價值……
現下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眾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賀明禮和賀子冠父子的身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蕭鼎山跪拜在地
皇帝快步扶起蕭鼎山,「鎮國公何必多禮?」
「今日是母后知曉是蕭夫人的生辰,特意來湊個熱鬧的,大家君臣同歡便是,切莫將就那些虛禮。」
皇帝笑說:「今日,朕還帶來一個人。」
說著,一人自皇帝身後走了出來,朝著蕭鼎山見禮。
「鎮國公,倒是許久未見了。只是不知我兒到底是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情,要招致鎮國公如此對待?」
眾人定睛一看,原是王妃玉念影。
她那張保養得當的臉上,此刻夾雜著心疼與氣憤。
歲月倒是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什麼痕跡。
有了玉念影的出現,眾人紛紛猜測恐怕今日若是想給賀子冠定罪就難了。
玉念影似乎對現下尷尬的處境恍若未覺,反而笑吟吟地看向玉桑寧,「桑寧,你怎麼站得那樣遠?許久不見,母親甚是想念你啊。」
玉桑寧並不言語,也沒有任何動作。
倒是賀子冠連忙跑到了自己母妃身旁。
玉念影見賀子冠這個模樣,是又氣又惱還心疼。
「你怎麼就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了?」玉念影一臉恨鐵不成鋼。
其實玉念影自從賀修琪在大殿上被打之後,便總是心神不寧。
所以沒等賀子冠來信便趕來了京都,算算時間賀子冠入宮之時,玉念影便已經回來了。
只不過緊趕慢趕的還是慢了一步,險些釀成大禍。
還好,一切都來得及。
皇帝在旁緩和著氣氛,「今日既然一家團圓了,便和和美美的。再沒什麼比團圓更令人心安的了。單侯,蕭將軍,你們說呢?」
皇帝要給玉念影母子撐腰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這是擺明了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即便冒著和肱股之臣離心的風險也要保全玉念影母子。
玉南嬌看到這樣的情形,心中很是落寞,她垂下了眼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