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宮殿成群，時而有靈光流轉。
第五重宮殿群，一圈有宮殿四十八座，一簇簇蠱蟲爬滿其中兩座藥殿。
此間是柳風的蟲殿，當下一座煉藥之用的宮殿，二樓一臨窗隔房內。
床榻上，仰躺的柳風面無表情，目視窗外飛過的群蠱，成蠱仙將近四百年，一身介蠱蛻變為仙品的不足一成，著實慢了些，需另尋大補之物。
這時，嚶嚀之聲傳來，看向窗外的視線給女子倒身過來的兩瓣豐腴之處遮擋，往下是兩條半跪的飽滿玉腿。
柳風只覺腰腹下有長發撩動，伴隨著怪聲，一波波濕膩暖和之感傳來。
「凝香，無此必要。」他內心平靜無波，伸手往下，隨手推開女子長發披散的腦袋。
女子挺身坐起，攏起長發，過去陰鷙神色全無，面若十七的姣好面孔上掛著笑意，無半點羞態，只有淡然。
「妾身如此不是正好多些滋味？」凝香說著舔了舔唇角。
柳風看了眼此女，沒有與其多言的興趣。他心知此女不過是從他身上撈到好處，故而在雙修功法之外加了些歡好之事，意在討好。
這樣一位年歲過兩萬載的一身仙，看淡男女之事，遠比陸瑤和玉瓊子主動。
他轉身下榻，身上多出一套蟲紋法袍，此物得自蟲殿第五重，品階達到真器圓滿，威勢直逼神器，只少了願力罷了。
成為蠱仙，他因異道蠱在身，接連往深處闖出兩重，第五重禁制全部破解，養異蠱的補藥足夠，但過十億的蠱群想要全部仙品，如今才知連大半一身仙都做不到。
第六重三十六殿，第一和第二殿也被打通。
兩件威勢只比神器稍弱的法寶，被他從殿中取出，除了蟲紋法袍，還有一套蟲針，棄而不用的五行寶鏡和四象真仙旗，分別給了成仙的雷曉露和師兄法釋。
「隨我出去，今日是與宇文上武說定的日子，他也差不多該來了。」柳風徑直走向殿外。
數月前，宇文上武便傳音聯絡他，說好的就是今日。
榻上凝香為自己穿上一身寬袍，掩住玲瓏曼妙嬌軀，跟在了柳風身後。
她眸光落在眼前男子身上，眼底還是難掩炙熱，只有她自己清楚，兩者之間的買賣是她賺大了。
損失的是積累兩萬載的元陰、部分肉身精華、一身仙神魂神元，若無合適的仙藥彌補，她的確需幾千年來漫漫修養，修為止步。
可她如今實力不跌反漲，除了得自柳風的大量純白仙氣，借著雙修功法，分潤自柳風的藥力之多之豐富，令她這位一身仙都驚異。
療傷、悟道、養魂……種種藥力應有盡有，為她恢復大半肉身傷勢。
此外關鍵之處，也是她的機緣，一則是原始仙氣，二則是分到的太陰雷靈靈力，參悟兩者，她不僅道法感悟更深，神魂也愈發穩固。
「太陰雷靈！衍生自先天聖靈，此物我聽副宮主那老東西提起過。只可惜柳風得的只是衍生出的三靈之一，不然我能得到的好處更大。」
「不過饒是三靈之一，靈力也堪比真仙圓滿，竟將他煉神一道推到了真仙后期！僅煉入太陰雷靈，憑我給他的煉神功法，他煉神一道也強大堪比聖子。」
「換成《赤仙籙》真仙層次功法只會更強，而他三道加身，煉神一道最弱！」
凝香越看越覺眼前男子潛力之可怕，還要在大教道子之上，只要中途不死，未必沒有修成教主層次的可能。
就是一點叫她不忿，近四百年的相伴，也半點打動不了這年紀遠小過她的小子，簡直是鐵石心腸。
依她閱歷，倘若到了生死關頭，此子不會多看她一眼，絕對是扭頭就逃。
「柳風，虛界恐有大變，你已真佛圓滿，最好先將此道儘快修成尊者，其餘兩道可先放一放，信眾妾身可分出一半與你。」凝香忽地開口道。
走在前頭的柳風搖頭道：「收容信眾不急，宇文上武已與我說過，上古神靈內天地有神道神靈，取神靈金身煉化一樣可得願力，比慢慢積攢願力快上太多。」
「神道？此法在虛界早已絕跡。」凝香呢喃一聲，她知仙佛只借願力悟道，與神道神靈完全不同。
柳風也沒有多解釋，其實除了能得願力，還有大補煉神一道的靈力。
具體到底如何，待到去了那方神靈天地，自會知曉。
而今他三道神魂合一，穩固遠勝尋常真仙真佛，加之煉入太陰雷靈，有了如上官氏等靈族相似的天賦神通。
哪怕暫時沒有真仙層次的《赤仙籙》功法，僅憑神魂出手，照樣能與大教道子較量。
「此次上古神靈內天地之行，多半能遇到東煌皇族，東煌軒敢傳授外人，其他皇族想來也有敢的。」
思量間，兩人來到重重宮殿外。
法釋和虞霞等人皆在凝鍊神念，這些年過去，法釋總算是有了回應大天地祭祀的能耐。
如塗輕胭、願明和歐陽水靈等九境手下，除了後到的玉真子，其餘皆已九境圓滿。
掃視一圈不見喪失了人形的元采荷，正要以通眼搜尋，歐陽水靈語氣酸溜地一指某處宮殿牆角。
「喏，就在那脫胎，她快成仙了。」
柳風眼底閃過意外之色，元采荷是越來越怪異，脫胎絲毫氣息不外溢，與其他蠱師完全不同，跟陷入了深眠一樣。
「想不到這些九境手下當中，是她最先脫胎蠱仙，看樣子脫胎出來比尋常蠱仙難上不少。」
內天地開出一道裂口，柳風點指一引，一掛純白漿流飛出，灑在了牆角的繭子上。
見繭子微微晃動，吸納走仙氣漿流，便知繭內之人安然無恙，脫胎並未出意外。
柳風隔空一抓，將粘在牆角的繭子攝來，收進內天地後，隨即他轉身向大門而去。
初次衝擊仙佛之境，需在苦海支流前喚出真我，不宜留在蟲殿內。
眼巴巴看著這一幕的歐陽水靈，一口貝齒緊咬，內心愈發嫉妒元采荷。
她目光一轉，再看向跟在柳風身後的老婆子邪仙，頂著一張少女面孔，氣度大變，少了陰森，變得純淨溫和，如白玉無瑕，就跟大教聖女似的。
瞅著狗男女一前一後走出蟲殿大門，歐陽水靈嘴裡直冷笑。
「嘖嘖，這老貨一身仙，少說活過兩萬年，跟柳畜牲扮嫩嘞。」
她一副童子模樣，戳指大門方向，兩根羊角辮晃動，數落一番卻沒聽到回應，側目左右，才發現塗輕胭和虞霞看向她的眼神頗為古怪。
要說扮嫩，三千多歲的歐陽水靈，無論性情還是相貌，可謂是扮的自然而然。
……
蟲殿外，神域北部，名為普願山的遺址內。
十四名武夫正在遺址一處殘宮中修行，其中一人身前靈光一閃，多出一男一女兩人。
「屬下見過主人。」
柳風瞥了眼恭恭敬敬的一行武夫，甩袖十四個盛放九品靈藥的玉盒，待這些人取過玉盒後，佛力一卷，將人當場捲入內天地。
先是以玉牌聯絡宇文上武，等待的工夫，他凝神感應。
「一千蟲廟，有四十六座到了虛界，來的急了些，看來大天地之變已經傳開。」
「我傳授他們的《黃泉經》，後續成佛的功法尚未推演出，待我尊者境佛道感悟更深再傳不遲。」
「我自身所修《輪槃經》後續功法也需自行推演，《洞虛佛經》倒是來得輕鬆，成佛後會以洞虛神兵自行傳下。」
斷開對蟲廟的感應，柳風收起雜念。
得他《黃泉經》的是何種人，他當然清楚，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也就沒必要急著為這些傳承者琢磨後續功法之事。
「他來了。」凝香驀地傳音，身為一身仙，靈識範圍大出真仙不少。
殘宮外的瓦礫間，一團黑霧湧現，霧中是雙手背負的一長發青年，正是宇文上武。
「是時候了，跟上我。」宇文上武說完，黑霧貼地掠去。
柳風沒有耗費修為施展虛空瞬移，向凝香點頭示意，此女摸出一陰幡，幡面一掃，裹挾兩人遁行。
陰幡很快追上黑霧，在柳風和宇文上武不調動異道蠱的情況下，還是一身仙更快，而催動異道蠱耗費頗大，不到必要的時候不可能持續催動。
宇文上武見此也懶得再飛，飄身落在陰幡上，打量一眼氣度大變的邪仙，笑道：「柳兄馭人有方啊，在下雖自信能斗得過尋常一身仙初期，可也不敢留個一身仙在身邊。」
畢竟還是真仙，所能施展的禁制無法掌控一身仙，留在身邊得時刻提防，不然隨時可能被下黑手。
柳風聞言還未回應，凝香冷眼注視一眼宇文上武，唇中發出一聲冷哼。
對於此人有挑撥之意的話，以她年紀輕易能聽出。而此人將她歸入尋常之列，她除了不甘卻也無從反駁。
兜陰宮修為最高者為二身仙，宗門積累遠不如大教，她身為兜陰宮長老，實力也比不得大教一身仙。
「近些年不見地陰蝗母的蟲群，宇文兄可知曉其中緣由？」柳風略過對方調侃，問道。
宇文上武身子往後一躺，黑霧化為一張躺椅，他看向上空茫茫陰雲，解釋道：「我這四百年輾轉各大宗門，聽到的消息不少，都在傳言地陰蝗母移走蟲巢，不知藏到了何處。」
「那母蝗蟲抓夠了血食，難說是不是在衝擊教主層次。虛界要生變啊，教主們登天，准教主們又忙著衝擊教主層次。」
「教主層次豈會如此簡單就突破，再者它得罪不少勢力，旁人會幹等著它閉關破境？」柳風再問。
「自是有的是蠱仙搜尋它下落，都想著瓜分蟲巢內的好藥，其蟲群也可入藥……你這一說兄弟我倒來了興致，如若出神靈內天地後，有人查出它蟲巢，你我二人再聯手，殺進蟲巢劫一筆。」宇文上武笑道。
「到時候它若破境不成，各方群起而攻之，柳某不會介意前去落井下石。」柳風嘴角也扯起一抹笑意。
他心中卻是加了句，要聯手殺進地陰蝗母的蟲巢，也得是這宇文上武活著走出上古神靈內天地。
聽到身後笑聲，坐在前面的凝香眸光閃爍，換成她可不敢打地陰蝗母的主意。
即便是破境不成，那也是一位準教主層次，強過二身仙圓滿一籌。而這兩個真仙，完全是不知死活。
言談間，宇文上武時不時指路。
據他所說，前往入口的虛空通道不止一處，而他所知的虛空通道隱秘，連大勢力之人都不知，就在這神域北部。
一路避開神域各方大些的宗門，遁行了將近一日，三人來到一片濁氣濃重的荒僻之地。
落地時，眼前是覆蓋數十里的虛空漣漪，當中有虛空裂痕閃現。
「原本趕過去需費些事，不過有柳兄你這位既是洞虛道子，又是虛空蠱術在身的天驕在，我們要過去輕而易舉。」宇文上武意味深長地一笑。
顯而易見，這四百年間，宇文上武打探過與柳風相關之事，已然得知柳風洞虛道子的身份。
柳風沒有廢話，身前一團虛空漩渦憑空轉動而出，他一步跨入其中。
凝香和宇文上武毫不遲疑，借著柳風有意留下的缺口，飛進漩渦中心。
緊接著，虛空漩渦一晃，直奔閃現虛空裂痕的漣漪處。
……
某處虛空深處，條條虛空通道如長廊交錯。
在這些雜亂虛空通道不遠處，一方斑斕雲霧漂浮在虛空中，約莫兩萬里大小，其中一角正好緊挨著一條虛空通道。
附近虛空中的，有種種生有魚鰭狀手足的奇異生靈遊走，但凡是闖入斑斕雲霧中的，都在無聲無息中消失。
虛空通道前，九件魂器懸空，其上修士都在端詳斑斕雲霧中裂開的一處處缺口，已有虛空異獸順著缺口往內鑽。
血靈教所在大鑼上，兩位長老沒有下令動身，眾血靈子也沒輕舉妄動，只聽到兩位長老的交代聲。
「裡面自成一方天地，修的是上古神道，有凡人亦有國度，我等所知缺口最高只能容真仙真佛通過，進去後實力會被神道天地壓制，且待的時日越久越虛弱。」
「各方都會送真仙真佛圓滿入內，多半會有人在其中聚成願力神輪，但無法完全施展出一身仙之威，你等如若有人收集夠願力，也最好不要在裡頭破境，不然會惹出麻煩。」
「還有，裡頭正神副神數不勝數，各地百姓都有神靈庇佑，輕易不要殺百姓，不然很可能引出神靈。」
十八名真仙圓滿血靈子細聽，而其餘隨行的近三百血靈子，聽到實力會被神道壓制，不免心神緊繃。
初入一方陌生天地，就是用到他們探路的時候。換言之，很快會有人因打探神靈而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