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的泥流下方，十餘強大教主投身進純白之眼內部，置身一片白茫茫的空間。
純白之眼大過萬里，內空間之大，又遠不止萬里。
此寶遍布裂痕，已經是將毀，可踏足來此的十餘身影，瞬間驚覺自身靈性在飛快渙散，無人能久留。
另外因部份禁制損毀，有近些年未被完全磨滅的大量靈性存在，會侵蝕神魂。
短時間內，能拿多少修士的記憶感悟，全看各自神魂強大與否。
柳風掃視四方，同時神念推演，宿眼預演未來，於這片茫茫之白的空間中，尋找屬於教主層次的記憶感悟。
百萬年載歲月，期間誕生的資質出眾者不知凡幾，時間有限，不可浪費在芸芸普通仙佛記憶感悟上。
他有如此想法，其他來此的教主自是存了差不多的心思。
一番推演，十餘身形一齊破空往下急墜，其中柳風遁行最快。
面對能暴漲感悟的機緣，一襲皇袍的中年男子，比之前聯手還急切，催動異道「人王」聖血，律令大道一齊調動。
剎那間，其體表透出璀璨的青色光華，周遭靈性侵蝕因其律令被短時間排斥在外。
「他有磅礴願力抵禦此地侵蝕，還有空間大道之力在身，我們快不過他，速速聯手斷他前路。」皇袍中年男子傳音其他教主。
眾教主漠然不語，各施手段。
追得柳風最近的五位，除人王聖血尹牧生，餘下四者為三種原始生靈，血靈、天魔、邪祟，最後一人則是澹臺真玉。
柳風腳踏血月，頭懸願力神輪，光陰禁制長河環繞己身，神元、願力、法門，可謂此地當之無愧的最強一人。
饒是之前一戰被削弱三成，在場還是無一者能與他正面抗衡。
體內一團團精血和神魂被原始血靈剝離，一道道無形規則束縛拖慢他前行，種種污染衰弱他肉身神魂。
他強忍著不動用光陰大道化道之法，只以其餘化道之法與後面緊追的教主以傷換傷。
「我看何人攔得住我，無非是拖慢些，分走少半教主記憶感悟，今日此地大半機緣必定歸我。」
柳風面目肅殺，眼底殺意積壓，沒有轉身與人鬥法。
白茫茫的景象飛逝，不出八息，前方出現一方好似數百幻象重迭的幻境，其內有教主殘念走動，多達三百之上。
人影一閃，柳風頭一個衝進幻境，眉心條條神念之念抽離，加持願力橫掃而出。
落後些的十四位教主，稍慢兩息到四息，就此些微差距，他們過來時，幻境有一半消失。
被純白之眼熔煉出的記憶感悟，不用再煉化，前提是抵擋住殘餘靈性侵蝕，不迷失於海量記憶當中。
總共十五道身形置身幻境，六息一過，幻境隨之消失不見。
僅僅是六息，十五位教主仿佛迭加了歲月中諸多教主的感悟，將這些教主的感悟匯入到自身大道感悟中。
儘管神元和修為積累不變，卻因感悟，此地所有教主實力都被拔高一大截。
就在其餘十四位要散開，再取此地其他眾准教主記憶感悟時，同時被盜取部分命數，修為運轉暴亂，身形頓滯，出現瞬間的虛弱。
「嗡嗡……」
龐大過四萬里的扭曲痕跡出現，一條幽黑蟲影比之前恐怖四成不止，將此間四萬里拉入黑暗。
十四位教主無一落下，陷入黑暗，無窮無盡的空間裂痕絞殺而至。
同樣是化道之法變強大，拿下大半好處的柳風，前後六息之隔，實力便暴漲四成，且蟲影還在變大，化道之威還在激增，儼然超出來時全盛狀態。
蟲影之外，柳風周身無數願力金絲纏繞，散出的神念之線沒有收回，往四下蔓延，持續吸納諸多修士感悟。
視線移入蟲影內，十四位教主皆在抵禦空間絞殺，向著蟲影外逃遁。
他的目光先定在皇袍中年男子身上，抬手往前一推，一圈黑暗在其身前放大，一閃籠罩此人。
律令大道造就的規則覆滅，渾身青色光華大放的皇袍身形一寸寸化為齏粉。
其他教主自顧不暇，無人與這位人王聖血異道修士聯手的情況下，單個面對此刻的柳風，竟是被一擊神形俱滅。
除掉一個強大對手，趁著眾教主還未脫離蟲影，他第二眼看向原始血靈，眼角餘光瞥過南海龍祖。
原始血靈傷他最甚，而南海龍祖也是當年暗算師尊曇葉的教主之一。
一圈黑暗再次浮現，籠罩向老臉駭然變色的南海龍祖。
對於原始血靈，柳風則是手段盡出，不惜修為消耗，全力「招呼」這位活過悠久歲月的老輩大能。
密密麻麻的虛空漩渦投入蟲影，如漩渦融入水澤，帶動更多空間裂痕絞殺原始血靈。
同時，凡柳風至今所悟化道之法，其他十一種化道之法，悉數打出。
隨即，南海龍祖死的毫無懸念，原始血靈如血光的形體破碎一半，餘下一半血光掙脫出蟲影后遁走。
待到蟲影消失，原本十四位教主，除去被虛空噬滅吞噬的人王聖血和南海龍祖，另有三位僅是承受異道蠱術，便落得個身死道消。
先後五位教主隕落，加之一半原始血靈本源，神魂破碎於此，須臾間就有記憶感悟被此地禁制化出。
這等好處也只有柳風敢拿，神念之線掃過，血靈、地風水火雷、律令……轉眼間，多過十種大道的感悟匯入其神魂。
收走六位教主的部分記憶感悟，柳風能清晰感知到，自身對大道之力掌控還在攀升。
放眼分散遁走的其餘教主，他身形往上方追出，並指一點，一抹破虛神光划過，正中澹臺真玉。
「你能傷我，但無法殺我。」
澹臺真玉身形幻滅，不朽與大夢抵禦破虛神光，還有餘力祭出一座座星力劍陣反攻柳風。
他的反攻對當下的柳風而言，不堪一擊，但柳風也的確無法殺得了他。
雙方都無法在此久留，兩人一追一逃鬥法之間，不忘收取沿途修士感悟。
至於另外逃遁的七位，有兩位被柳風順路追上，不幸步了南海龍祖後塵。
妄海之水洶湧，純白之眼外。
占據噬魂殿殿主軀殼的曇葉，在原地為柳風收取泥池碎塊。
在他的感應中只過去了區區十幾息，等進去的諸位強大教主出來時，直接少了一半，最先遁出的原始血靈還氣息大跌。
他沒見到柳風飛出純白之眼，只覺身側驟然多了一道人影，柳風如憑空出現。
一進一出，柳風實力暴漲，近乎比之前翻上一番。
師徒二人不用開口，下一步如何做都心中有數。
目視即將淹沒而來的妄海之水，隨著輪迴之地徹底破碎，鎮壓此地的大道之力消散大半。
沒有了中途被打斷的顧忌，柳風翻手抓碎身前空間，打開虛空通道，穿行空間趕往南面。
中途所見，漫漫斑斕水體內，血修羅、兩儀仙精、原始靈根、混沌泥像，四種長生種正被道道扭曲身影追殺。
鏡蒼意志操控七十餘准教主之上，此行過來的長生種，就領頭的教主可能順利遁走，其餘長生種無一能倖免。
穿行空間，兩人身形移動極快，又是隔著虛空屏障，曇葉看之不清外邊景象，但柳風能看清。
當他目光觸及一背負龜殼的扭曲身影時，眉頭微皺。
背著龜殼的身影駝背，身後還跟著一裹著斗篷的瘦小女子，正是陽山子和姚素香師徒。
二人神魂之中屬於鏡蒼的部分復甦，神魂靈性已被全部占去，等於是已死，成了鏡蒼的化身之一。
沒有多看，柳風收回目光，身前虛空通道連開。
少頃工夫，四周鏡蒼化身變少，只有不到十尊化身，原本是教主層次，由鏡蒼意志操控，實力皆是逼近老輩教主。
妄海之水被染為血色，修羅血海投影內，兩尊血修羅持巨斧血戰九尊鏡蒼化身。
修羅血海的本源意志無聲咆哮，傳出模糊話音，似是在一遍遍質問鏡蒼。
鏡蒼為何非要殺長生種？又為何抹去它從前記憶？恆古存在的長生種本源也無法得知。
而對於其質問，鏡蒼化身無一字回應。
下一刻，柳風師徒二人到來。
曇葉引燃軀殼內全部神魂，身形無力下墜，所有靈性化作一頭無形心魔，無視空間距離，感知範圍之內便是其任意施法之處。
兩尊血修羅縱是有長生種本源意志加持，其中之一柳風修羅身也暫時陷入狂亂失控的狀態。
隨著與長生種本源意志對抗，曇葉所化心魔一截截消失。
餘下韋姓老修羅一人，無法招架九尊鏡蒼化身。
一息之間，修羅身被柳風本體抹去，老修羅被鏡蒼轟殺。
取走修羅身神魂碎片，柳風毫不猶豫地與鏡蒼化身拉開距離，向著輪迴之地外的神陰等人遁去。
離開之前的最後一眼，九尊鏡蒼化身遠遠注視向他，九張扭曲面容上的眸子內透出的只有疲憊。
柳風多少能猜到些鏡蒼狀況，他僅是收留了倖存的生靈，這些生靈求活的執念落到他一人身上，就已令他難以承受。
換成化入眾生，支撐起眾生輪迴轉世的鏡蒼，其承受之重柳風目前無法想像。
目光轉向輪迴之地外，柳風遙遙看去，可見羅生魂、神陰、元采荷和邊清琴四人，修為皆有長進。
邊清琴已走出後邊半步，晉升三身道仙，她身上透出的大道之力，部分與陸瑤一致，都是命運大道。
正飛離妄海的四人若有所覺，感應中一股不可抗拒、集合諸多大道之力的恐怖氣息逼近。
一瞬的驚疑過後，四人又心中一松，認出是柳風。
接著便是身前多了一人，站到他們前面開道的柳風，一人到來，妄海內眾生妄念的侵蝕隨之煙消雲散，恍若這等無可捉摸的怨念也被其鎮壓。
若說來時的柳風與道虛子昔日巔峰差不多，那當下的柳風，憑大劫之下的種種機緣，已然是超越了道虛子，正在走向通往大道之上的路。
在四人略有震驚的目光下，柳風掌中神魂碎片被煉化，長生種靈性拿不得，只能以捨棄少許分魂為代價，由分魂煉出其中記憶。
一世世修佛的記憶反饋回本體神魂，八十一條佛道真意圓滿，柳風體內佛力運轉愈發通暢。
虛無景象很快映入眼帘，脫離妄海後，柳風放開裹挾四人的佛力。
「後邊只餘下登天之路，於四位道友而言九死一生，是留在虛無內等一切塵埃落定，還是同去，四位可自便。」
元采荷和神陰等人聞言，不由得心中遲疑，各自思忖。
留在虛無之中，等於是將期望寄託於他人，希冀有強者能登天成功，最後自身存亡再由那位強者決定。
再不然，無人成功登天，他們死活乾脆只能是碰運氣，活下來的可能極低。
不論如何想，不為交情，只論自身得失，他們都該與柳風同行，助柳風從眾多強者中脫穎而出。
反正是指望誕生出一位實力足以登天的至強者，那自然是熟人最好。
見四人點頭跟上，柳風明白四人心意後，遠望一眼無垠虛無，神色凝重。
境界進一步提升，重重混沌天幕乃至空間距離的阻隔，在他看來皆如虛幻，無形中減弱了許多。
因此他大概知曉苦海深處分身的情況，已找到另外半塊光陰陣盤，但陷入了沉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