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畫就在身側，捕捉到柳風神色變化，再一看路過的娑羅神胎長生種，聯想到柳風前世的一些傳說，此女頓時瞭然。
身為真仙層次的長生種，從同種長生種那裡共享到消息，她的見識自不是柳風可比。
「那位安玉子道友，其本體近萬年都不曾在虛界走動，極可能在衝擊二身仙，你可要當心了。」東方畫笑著傳音道。
柳風聞言臉色變得更為難看，依此看來，安玉子比雲夢還難對付，至少雲夢本體沒因他動身。
一波波陰氣自地下溢出，泉水被推動著往上升騰。
無暇多想，他靈識往腳下土層延伸，剎時靈識如被冰封，難以深入。
「這底下有何物，能阻我真佛靈識。」
法相大手由虛化實，一隻百丈白骨手臂前伸，隔著三里，往水底土層一抓。
「咔嚓……」
表層爛泥散開，底下大片屍骨被抓出，當中瞬間就有誕生靈智的十餘頭屍邪衝出，撲向就近的幾名泥薩教弟子。
趕在這幾名弟子遭殃之前，一團爛肉般的邪祟湧來，吞下十餘頭屍邪。
「真佛圓滿還如此無知，此地屍邪無數，再胡亂施為殃及我教弟子，別怪我泥薩教為難你。」邪祟中擠出一張老道人臉，冷眼打量一眼柳風，毫不客氣道。
柳風面無表情地注視一眼這名泥薩教真仙，沒有理會，看著對方帶弟子離開。
如不是顧忌隨時可能趕來的泥薩教一身仙，以及可能暴露自己身份，換個隱蔽無人之地，他不會介意了結掉這些泥薩教修士。
反正不管是在大天地，還是在虛界，他和泥薩教都有仇怨。
「不用你試探，自會有人急著尋出陰泉真正的源頭。」東方畫小聲道。
她話音才落，陰泉之水西側，水波劇烈動盪，一桿戰戟暴漲變大，其上纏繞數之不清的願力金絲。
「嗡嗡……」靈壓盪開，直擊人靈海。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霸道話音混在靈壓中，傳遍數十里方圓。
「源頭已被我月睺一族尋到，何人敢搶先，便是與我月睺一族為敵。」
柳風等人凝目望向陰泉之底西側，三色水波中，大過千丈的戰戟絞穿水底一塊土層。
一條直通地下某處的通道被打開，更為陰寒的陰氣從中噴涌而出。
月睺一族嫡系和奴族，百餘頭生尖角的身形魚貫往下。
但在同一刻，噬魂殿和萬神殿，這兩殿修士並不懼月睺一族，搶著沖了下去。
緊接著是長生種，不死泉、娑羅神胎、寄神島，還有一施展虛空法門的長生種，共四種長生種來此。
「那是虛空母樹長生種，想來柳道友之前還沒親眼見過吧。先走一步，我也需前去出力。」
東方畫解釋一句，飄身一晃消失，再出現時已與其餘寄神島長生種匯合一處。
「沒想到道友的熟識之中有如此美人，可惜是個長生種。」
後方，一尊玉鼎托著七道身影飛來，出聲的是天寶商會少東家花月容。
柳風只看了一眼，佛力一卷，帶著玉真子等人閃身到西側，順著打穿的土層遁行而下。
再次被丟下的天寶商會一行，花月容看向柳風離去的位置，神色間愈發感興趣。
「此人有意避開其他幾大勢力，還兩次避開我們，不願與石老同行，他身上可能有不小秘密。」花月容傳音石老化身。
坐在前頭的乾瘦老者沒有多言，他自是心中有數，念頭一催，玉鼎帶著幾人飛去。
各方來人下通道少頃過後，金光照亮整個陰泉之底，一條金色大道斜向鋪到水底，大道上金花亂墜，數萬好似紙人的身影站滿大道。
金色紙人後方，是男男女女兩百餘佛修，男的俊美非常，女的妖嬈多姿，無論男女皆是衣著暴露。
為首兩名男女，女子依偎於男子懷中，嬌聲道：「樂善師兄，尚無多少一身仙過來，趕快下去走一趟，如無好東西，我等也好快些回去，這陰森地兒我是一刻也不想多留。」
「如師妹所願。」
眉心一點紅印的樂善，輕笑著一指落下，背後願力神輪轉動，金絲裹挾起數萬金色紙人。
願力加持之下，數萬紙人似活了過來，肉眼可見的飽滿，化作一個個佛修。
有數萬紙人開道，兩百餘佛修緊跟在後，浩浩蕩蕩而下。
……
穿過十餘里混雜屍骨的土層，來到內部，此間如一個倒扣的大碗之內，更深處有地下河流經此地。
展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層層屍魅和陰靈，圍堵在地下河分支，前後覆蓋七八里，直如一堵屍山。
所料不錯的話，陰泉源頭就是這一截地下河分支。因地下河內陰氣不算太充沛，多半是這分支內有異物。
柳風等人站在各方勢力後方，能見到自屍山底部淌出的水流中，三色光華比外邊的更為濃郁。
「免不了要拆了這屍山，對付屍魅和陰靈。你等自行散開尋覓靈藥，此地滋生出的仙品靈藥也有。」
玉真子和於野等人心領神會，心知接下來恐有一場大戰，他們這些九境要拿屍山內的好東西絕對是九死一生。
如此，還不如離遠些，就在這地下河岸邊尋些藥。
「主子與人交手，如顧不上我們，大可先行離開，我們大不了繞路脫困，出去後再匯合。」雷曉露看了眼柳風，說道一句後跟上於野等人。
其實無需此女好意，柳畜牲已將蟲殿取出。真要逃命，壓根不會多看他們一眼，更別說是回頭帶上他們。
「除了佛燈器靈所說的先天聖靈衍生三靈，必然還有其他東西，不然不會吸引來如此之多的屍魅和陰靈。」
「我的目標是先天聖靈衍生的三靈，但一身仙來了四位，還有個一身仙化身，怕是難搶了……」
柳風琢磨著如何既不暴露，又發揮出最大的實力，這樣才不至於連一身仙一招都擋不住。
成真佛之後，憑藉前世感悟積累，他已在推演屬於自己的《輪槃經》，此經九層之上需自己悟。
借著《彌羅經》和《洞虛佛經》，他自行糅合出彌羅裂虛手，但已在逃離道域時多次施展過，眼下不便再用。又因時日尚淺，沒悟出其他法門。
「先以《陀生經》施為罷了，正好得了後續功法，此經單獨拿出來用，也算得上乘。」
心中有了定計，柳風周身佛力遊走間，登時變得霸烈無比。
也只有如他這般積累深厚，才會挑三揀四，其他佛修要弄到真佛之後的蒼陀廟傳承都難上加上。
而他倒好，幾門佛門功法，無一不是與教主層次有關，還想著糅合多種佛法，感悟自身功法。
在他思忖的工夫，月睺一族、噬魂殿、萬神殿、四大長生種，已向屍山動手。
堆迭出七八里的屍山垮塌，頓如掀起屍潮，不知是數十萬還是上百萬屍魅，瘋狂嘶吼著湧向闖入者。
混雜在屍潮之中的陰靈，與邪靈稍有不同，全是陰氣濃厚，攻向的目標是萬神殿修士和寄神島長生種。
數里黑袍倒掛上方土層，面對滾滾陰靈，黑袍上凸起上萬人獸面龐，張口間或是咆哮，或是怒罵。
「煉、煉了它們。」
「不過是些死人殘魂所化，神智不清，還敢向我萬神殿動手。」
「道子大人，放我們出去。」
上萬面孔掙扎著，無法自行掙脫。
「聒噪，統統閉嘴。」黑袍之上，巨大人臉變化，變作一年輕男子面孔。
隨即黑袍內伸出一隻只黑色大手，整整一百隻大手操控一百件真器，悉數施展出針對陰靈的至陽術法。
雷火翻湧，黑袍拖動上萬面孔，轉眼殺進陰靈群。
柳風在後方旁觀，頭回見到萬神殿出手，可謂是又長了不少見識。
如外界傳言一樣，萬神殿效仿長生種，修士大多神智受損，居然還說陰靈神智不清。
依當下所見，黑袍靈壓渾厚無比，似融合了上萬修士的靈性，而黑袍底部還有血水翻動。
上萬萬神殿修士，像是將肉身和靈性分離，兩兩融合在了一起。
眼前是那萬神殿道子一人主導，其餘同門如同消耗之用的養料，供道子盡情出手，如此才能同時操控上百件真器。
單憑這一手，數十真仙過來也無法抗衡，因面對的不是一個道子，而相當於是上萬萬神殿修士。
幾方大勢力殺穿屍潮，往中心推進時，上方金光大放，數萬金色人形落下，照面便是鋪天蓋地的佛門印法。
印法轟向屍潮，密密麻麻的金色人形之後，兩百餘身著僧衣、舉止放蕩的男女出現。
「神域極樂宮到此，如有好東西，諸位道友還請莫要全占了。」
「師兄，好多泥薩教的臭道士，他們的一身仙未到，快殺了他們。」
為首兩人，男的一力驅使數萬金色人形，女的嬌聲細語，一聽就是和泥薩教有仇。
「真佛之上，佛門尊者。」柳風多看了一眼眉心有紅印的俊美僧人。
先後四位一身仙，一位尊者，來的強者越多，他搶到先天聖靈衍生三靈的機會越小。
「咔、咔咔……」就在此刻，地下河飛快封凍。
陰寒氣息的出處，乃是崩塌的屍山內部，三色之外，絲絲縷縷幽藍陰氣四溢。
在四大勢力和四大長生種圍攻之下，屍山由外而內垮塌，暴露出中心景象。
首先映入眾人眼帘的，是一彎繞迴旋的幽藍晶體，也即陰寒之氣源頭，一看就是超出尋常仙品。
仙品靈物也分品階，尋常仙品之上，還有皇品、聖品、至品。
柳風不知此靈物為何，只見到月睺一族最先出手，神器戰戟狂劈向擋道屍魅，要先將幽藍結晶搶到手。
「這是皇品乾藍陰髓，可養靈性，於煉神一道有大用，這般大小，二身仙都要心動，柳道友可在邊上搶些。」
東方畫的傳音送來，柳風卻看也不看乾藍陰髓。
他身形移動，儘量避開在場一身仙和尊者，接近向屍潮中心。
自上而下看過迴旋的幽藍結晶，在那最底部有三色光華透出，先天聖靈應當就封凍在其中。
以通眼看去，能隱約捕捉到三團彼此纏繞的靈光，只是在靈光之外，似乎還裹著什麼東西。
「轟隆……」氣浪爆鳴。
戰戟斬開屍潮，一隻三百丈之巨的猙獰巨爪覆蓋而下，抓向區區不足二十丈的幽藍結晶。
「路是我月睺一族打通，屍潮也是我月睺一族最先打穿，此物合該我族拿。」
一頭體型過千丈的月睺顯化真身，龐大妖軀頭部，三根尖角大放烏光，靈壓中如有無數針刺襲向所有靠近之人靈海。
對於月睺一族血脈神通，其餘仙佛都難以招架，但寄神島、萬神殿，兩方還有餘力逼近。
在獸爪堪堪抓到結晶前的一瞬，兩道神魂法門衝擊而過。
伴隨著月睺血口中爆發的怒吼，二十丈乾藍陰髓分崩離析。
獸爪掃過，撈到部分碎晶，可連兩成都不到，顯然不足以令心高氣傲的月睺一族滿意。
趁著其他仙佛爭搶乾藍陰髓碎塊，柳風飛向屍潮中心，周身如鎖鏈般的佛咒交織，穿行間快出其他真仙真佛太多。
然而，他最不願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除了他盯上先天聖靈，四大長生種以及萬神殿，這五方的目標似乎與他一樣。
先天聖靈尚未破封，從外邊看，即便其他擁有通眼層次瞳術的仙佛來看，應該也無法得知其中到底是何物。
但僅憑此物散發出的異象，和其所在位置，也足以引得各方重視。
目光掃過眾人，柳風分辨出在場仙佛之上。
長生種、月睺、萬神殿、噬魂殿、極樂宮，泥薩教，再算上天寶商會，過來的仙佛有四十三位，其中一身仙四位，尊者一位，再加之一位一身仙化身。
爭奪乾藍陰髓的仙佛，有二十一位，其中包括月睺一族一身仙與極樂宮尊者。
噬魂殿、寄神島、虛空母樹，三方上仙飛遁在前，萬神殿道子依仗外力也有爭奪的資格，四方同時來到屍潮最中心。
等柳風甩開其餘真仙真佛到來，還是稍慢一步，就見乾藍陰髓底部被撕裂，其中纏繞的三色靈光分散，另有一殘缺畫卷飄出。
「看來今日無法奪下三靈，不管如何，先搶其一，水、火、雷……取雷！」
柳風佛咒之外，陀生經之中印法、禪指、禁法，種種法門在心頭掠過，佛力鼓盪，就要上前爭奪雷靈。
可正是這一刻，接近過去的三位一身仙，三人齊齊心生凶兆，而柳風本人眼前多出一副死劫畫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