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饋贈」。
「斯坦利...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醉醺醺的男人像是耍著酒瘋,苦澀又無奈的哭嚎著。
「咦?他怎麼在喊自己的名字啊?」
男人身後的酒桌,仍停留在蒙德城的一大一小好奇的張望著,小心地竊聽著對方的自言自語。
面對派蒙的疑問,熒搖了搖頭,示意不解。
總不會是還有人叫這個名字?
「或許吧,畢竟連我都沒聽說過第二個斯坦利。」
溫迪憋屈的喝著沒有一點酒精的蘋果釀,接過話茬道。
三人一個比一個長的嫩,酒保查爾斯說什麼也不給一群「未成年」上酒。
哪怕身為常客的溫迪也是如此,究竟是酒保突然意識到蒙德城的法規,還是某位風神被幕後的老闆故意針對,這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了。
「嗚嗚!斯坦利...」
自稱斯坦利的冒險家聲音哽咽,重重的將酒杯擲在桌面上,發泄著內心的悲傷。
大半杯的酒液都隨之搖晃,潑灑在了酒桌上,讓某位眼饞卻喝不到的吟遊詩人心疼的齜牙咧嘴。
「當年在燼寂海死的...為什麼不是我啊!為什麼我冒用你的名字,你的靈魂都不來阻止我?斯坦利!!」
身後,一大一小表情微變,互相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了錯愕。
「要不是為了保護我這個新人,你也不會死在那個無風的地方!
明明你已經有了大冒險家的名號,可就為了我這種廢物...你再也不能變成傳奇了...」
少女沉默的注視著悲痛的男人,表情變得有些沉重。
跟蹤「斯坦利」一路的熒,已經猜到了真相。
對方...並不是單純的盜用他人名字的騙子...
刻舟求劍,是對生者的自我折磨。
對方這些年,無時無刻都活在痛苦與懊悔之中...
「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智商不夠用的派蒙摸了摸腦袋,沒能理解對方話語中蘊含的意義。
「...我想,當年他確實找到了燼寂海。在那遇到的危機也都是真的。
他言語中唯一的虛假,就是【身份】。
那個與他一起探險,最終離他而去的同伴,才是真正的【大冒險家斯坦利】。
而真正的斯坦利,是為了救我們認識的這個『斯坦利』而死吧...」
溫迪表情罕見的正經,嚴肅又莊重的為小傢伙解釋道。
「啊...那這個斯坦利...是因為【偷】走了別人的名字?」
派蒙看向男人的眼神也變得有些同情,心情低迷的小聲說著。
沒人願意失去信賴的同伴。
何況是頂著對方的名字活下去,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每分每秒的承受著回憶帶來的疼痛。
「恐怕就是這麼一回事。」
溫迪放下了蘋果釀,憐惜而溫和的注視著男人,無聲的動用著清風,一遍又一遍的撫平對方那千瘡百孔,自我折磨所帶來的傷痕累累。
逝者已逝。
而走出那無風之地的男人同樣帶著愧疚、自責,痛苦的活著,甚至...生不如死。
但是他不能死。
這條命是同伴犧牲自己所換來的,不只屬於他自己。
他害怕,他不甘,他不願讓蒙德城的人把自己那引以為傲的夥伴忘得一乾二淨。
所以...男人選擇了自我欺騙,以自虐的方式,一日又一日的傳頌著屬於他們的冒險故事,讓所有人都共享他的回憶,永遠的記住「斯坦利」。
但是...他只是凡人,隨著時間的流逝,男人不知不覺也變老了。
最該記住斯坦利的他,也在某一天開始變得恍惚。
同伴的模樣,聲音,故事...那份帶來痛苦卻又視為珍寶的記憶,都已變得模糊。
這才是「斯坦利」最大的秘密,最大的恐懼。
他從始至終,都未原諒自己,也並未放過自己。
男人的人生,早已被負罪感所淹沒。
臉上的面具讓他忘記了自己原本的模樣,不願放下的執念,到最後,卻也未曾留住多少東西。
何其...可悲。
溫迪輕輕嘆了一口氣,一步步向男人走去。
這是祂的信徒,祂所喜愛的人兒。
風神賜予蒙德人【自由】,所以放任一個個人兒隨心所欲地歡唱,為屬於自己的人生而舞動。
但人是複雜的,即使沒有條條框框的制約,選擇作繭自縛,將自己關進牢籠的人,亦是失去自由的囚徒。
這是溫迪不願看到的,卻也無法阻止。
因為這是蒙德人自己的選擇,甚至...祂也是如此。
最自由的風精靈,這份面容又屬於誰?
「漢斯·亞齊博爾德。」
溫和而輕快的聲音自酒館的某處響起,讓嚎啕大哭,陷入自我內心世界的男人猛地抬起了頭。
「誰...為什麼會知道我的真名...」
連他自己都快要忘記的名字...何等的久違,為什麼...蒙德城還有人記得他?!
一陣清風吹來,拂去了男人臉上的淚痕。
無數翩躚起舞的風晶蝶扇動著翅膀,將漢斯圍繞,帶他步入一處只有風的純潔世界。
「是風...燼寂海求而不得的風...」
漢斯下意識的觸碰著不躲不閃的風晶蝶,沒有形狀,無法捕捉的風,此刻就這麼停留在他的指尖。
「您...您是...巴巴托斯大人!!」
他望著眼前看不清面容的青年,無數情緒抵達極致,化作淚水,止不住的噴涌而出。
即使從未瞻仰祂的真容,哪怕這只是第一次相見。
但這股溫和而輕柔的風,善解人意而體貼的舉止,無不讓漢斯身心動容,卸下一切防備。
「我一直...都相信您的存在啊!!」
風神虔誠的信徒,像個失去一切,又被無條件的愛著的孩子,熱淚盈眶,潸然淚下。
「?」
你相信誰???
一旁,剛邁出腳的溫迪渾身僵硬,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尷尬與...懵逼。
溫迪:what happened?
「???」
熒:(°ー°〃)
派蒙:(#°Д°)
熒與派蒙看著像個傻子一樣發呆的溫迪,又瞅了瞅被風晶蝶圍繞,在漢斯面前,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懷疑人生的互相對視一眼,幾乎同一時間放棄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