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一地二賣
安康公主和三溪道長相談甚歡,談了不少蕭妃的事跡。
安康公主也藉此機會更多的了解了年輕時的蕭妃。
在三溪道長的口中,蕭妃是一個很不一樣的貴人。
可能是因為來自異國他鄉,蕭妃的到來給了京城百姓們眼前一亮的感覺。
聽說蕭妃嫁到大興之後,總會找機會出來微服私訪,以至於當時的百姓們都能認得蕭妃的馬車。
畢竟,欺行霸市的時候,要是遇到那輛馬車,可就要倒大霉了。
三溪道長的記性很好,將他見過的,聽過的蕭妃事跡,一一講給安康公主,安康公主也聽得饒有興致。
不僅是安康公主,就連李玄和玉兒也聽得入迷。
他們在太清觀一直呆到太陽下山,三溪道長還留他們吃了晚飯,之後才踏上了回宮的路途。
至於那個被抓來的牛老爺,安康公主則是直接扔給了徐浪,讓他明日帶上此人的供詞到景陽宮報到。
這種事情對於內務府來說自然是對口業務。
恐怕牛老爺也想不到自己還能有幸到內務府一游。
牛老爺沒有被帶進宮裡,而是直接送到了平安商行。
想來明天他們就能知道,牛老爺手上那份祖上傳下的地契到底是從何而來的了。
三小隻回到景陽宮,天色已晚。
洗漱完的安康公主抱著李玄躺在床上,卻是沒有什麼睡意。
「阿玄,母妃真厲害。」
「我以後也想成為跟母妃一樣厲害的人!」
安康公主神色認真的說道。
「你一定可以的喵!」
李玄當即開口鼓勵道。
「嘻嘻,阿玄你真好!」
安康公主用力的抱著李玄,用被子蓋好了他們兩個。
「我們早睡早起,明天看看那胖子都怎麼交代。」
……
一夜無話。
到了第二天一早,徐浪準時出現在景陽宮的門前。
但他除了來報告牛老爺的口供,還帶來了另外一個消息。
「公主殿下,陛下請您立刻前往甘露殿覲見。」
安康公主此時才剛剛梳洗完畢,還沒來得及用早膳,就得到徐浪帶來的消息。
但既然是永元帝有令,他們也不好耽擱,立即收拾一下便準備前往甘露殿。
路上,安康公主對徐浪問道:「那胖子審的如何了?」
徐浪忍不住微微一笑,稟報導:「殿下,隨便一嚇唬他就都招了。」
「但看起來他也是一個受害者。」
接著徐浪就仔細稟報了牛老爺的口供。
牛老爺在京城算不上是什麼人物,只是一個生意做得比較好的商人罷了。
但這個好也好得有限,至少還不足以脫離普通百姓這個身份。
大興的商人想要做大,必須依附世家豪門,否則多少錢財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只要是擋了路,不管你有多少錢,人家隨便給你安個罪名,說抄家就抄家了。
商人有了錢,不想成為別人口中的肥肉,便只能依附權貴,成為權貴手中的工具,這才能有一些作為工具的尊嚴。
但牛老爺距離攀上權貴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便打算置辦一些家產傳給後人,通過一代又一代的積累成事。
那最適合的資產自然就是京城的地皮,只不過這是緊俏貨,好地皮買不著,爛地皮牛老爺又看不上。
可不成想他剛有買地皮的念頭沒幾日,還沒怎麼打聽呢,就有好事上了門。
具體的過程倒是爛俗的很,反正幾個月前牛老爺入手了一份太清觀的地契。
入手的價格比起市場價來說,可是實惠了太多。
牛老爺也不傻,經商多年,還有錢賺,就證明他是一個精明的人。
地契是哪裡的地契,他心裡門清。
不是他膽大妄為,敢招惹太清觀這樣的勢力,而是權衡利弊的一次豪賭。
據牛老爺交代,他買地契不是為了占地,而是為了攀上貴人。
他還並不知道這背後的貴人是誰,但知道對方能輕易地在地契上蓋上長安縣的官印。
而且賣他地契的人也承諾,只要他好好辦事,自然會為他引見背後的貴人。
道門這幾年來行事極為低調,而且牛老爺自認背靠官府,之前才敢在太清觀那麼囂張。
前幾次確實如他所料,太清觀被他逼的敢怒不敢言。
畢竟,你實力再強,還敢在天子腳下跟官府對著幹不成?
可牛老爺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路子原本走得順風順水,結果倒霉催得遇上了宮裡來的安康公主。
長安縣的那幾個官差見了安康公主一個個都跟耗子見了貓一樣,磕完頭就溜了,哪管他的死活。
而且他被內務府帶走,長安縣難道還敢來宮裡要人不成?
牛老爺很快就認清了事實,昨晚徐浪問他什麼就交代什麼,一點抗拒都沒有,只求一個寬大處理。
去往甘露殿的路上,安康公主聽了這經過,不禁搖頭失笑道:「這胖子倒是膽肥。」
「殿下,白手起家的人都是這般膽大,不冒險他們也起不來這家業。」
安康公主聽了,覺得徐浪的話確實有道理。
只是看起來賭贏了一輩子的牛老爺,這一次卻是栽了個大跟頭。
「父皇這麼早召我過去,是跟此事有關?」安康公主問道。
新春晚宴之後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想起來也就只有昨天的事情了。
只是這么小的事情,難道還能吸引到永元帝的注意嗎?
「內務府的所有動向,確實都會定期向陛下報告,但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小的就不敢妄議了。」
安康公主沒再多問,反正待會兒見了永元帝就知道了。
到了甘露殿之後,三小隻很快就被召見,幾乎是沒有任何的耽擱。
進入甘露殿,他們發現永元帝正在用早膳。
而他的旁邊還有一個人一起坐著,居然是不久前才回宮的琞曌公主。
而在永元帝的另一邊,還空著一個位置。
見到安康公主到來,永元帝說道:
「安康,過來坐下,一起用膳。」
安康公主一愣,但還是先行禮道:
「安康見過父皇,見過二皇姐。」
琞曌公主正喝著一碗清粥,聽到安康公主的招呼,放下碗匙,對著安康公主點了點頭,然後接著優雅喝粥。
安康公主坐到永元帝的身旁,猶豫一番,正要將懷裡的李玄交給身後的玉兒抱著,便聽到永元帝頭也不抬地說道:
「讓阿玄呆著吧。」
「沒吃就一起吃。」
這番話讓李玄和安康公主猛地抬頭看向對面,結果發現琞曌公主也抬頭看了過來。
琞曌公主淡漠的眸子看向李玄,眼中難得地閃過一絲波動。
「皇帝老兒幹什麼?」
「這是不防自己這個二閨女的意思?」
李玄暗自思索,不明白永元帝的意圖。
永元帝低頭喝粥,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吃吧,要涼了。」
見桌上有些沉默,永元帝又說了一句。
安康公主沒說話,只是默默動起了碗筷。
桌上都是他們平日裡就常吃的食物,安康公主倒是沒有露怯。
別看桌上的東西看著普普通通,但李玄知道這些食材都快要夠得上天材地寶的標準了。
當然了,只是效用最普通的天材地寶,但架不住當做一日三餐去吃。
這種餐食會對體質產生潛移默化的效果,練武之人也不會有任何氣血不足的風險,對下三品,乃至於中三品的修煉大有裨益。
桌上大家各吃各的,安康公主得了永元帝的話,也放心地給李玄也夾點菜。
琞曌公主原本在默默喝粥,但視線不知不覺已經落到了安康公主和李玄頭上,根本挪不開了。
永元帝讓一隻貓一起上桌吃飯,這在琞曌公主看來都有些匪夷所思。
她之前就發現了,這個突然崛起的十三皇妹到哪都帶著這隻黑貓,極其寵愛。
可安康公主寵愛自己的貓還算情有可原,但永元帝憑什麼?
琞曌公主雖然一直盯著安康公主和李玄,但因為修為高超,倒也沒有出現將粥喝進自己鼻子裡的尷尬情況。
安康公主偶爾抬頭看向琞曌公主,對她微微一笑。
但一來二去,這笑得頻繁了,安康公主的笑容也不禁尷尬起來。
可琞曌公主絲毫不在意,依舊進行著自己的觀察活動。
直到她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那份早餐,更是擦了擦嘴之後,直接正襟危坐,直勾勾的看著對面的一人一貓。
安康公主實在受不了被這麼打量,不禁開口問道:
「二皇姐,你一直盯著我們,是有什麼事情嗎?」
「無事,看看而已。」
琞曌公主清冷的聲音響起,讓安康公主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茬。
「真是個怪人啊。」
李玄和安康公主齊齊在心中暗道。
永元帝在一旁不緊不慢的喝粥,似乎沒有管這事兒的打算,李玄和安康公主也不好說什麼,自顧自的吃他們的飯。
而琞曌公主此時才發現,桌上的食物本就準備了四份。
她原本以為還會有其他人來,但現在看來那多出來的一份已經進了李玄的肚子裡。
「父皇專門為這隻黑貓準備了一份早餐?」
琞曌公主慢慢將目光更多的投向了李玄。
就在這時,永元帝總算吃完了早餐,放下了碗筷。
「安康,你二皇姐常年在外歷練,久不在宮中,最近你有時間多帶她適應適應宮裡。」
安康公主眨巴眨巴眼睛,確定永元帝不是在開玩笑之後,才面色古怪地答應了下來:
「是,父皇。」
接著,永元帝又轉頭對琞曌公主吩咐道:
「琞曌,安康自幼體弱多病,去年經薛太醫耐心調理才健康了一些,若有時間伱多教他些強身健體的法子。」
琞曌公主面色不變地應道:「是,父皇。」
李玄古怪地看了一眼永元帝,不知道他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總不至於是今早突發奇想,想讓安康公主和琞曌公主相親相愛吧?
可不等李玄多想,永元帝又換了個話題:
「安康,聽說你昨日抓了個人?」
內務府的消息瞞不過永元帝,這件事情三小隻都有所心理準備。
永元帝既然在琞曌公主的面前問,安康公主也沒有隱瞞,當即將昨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並且附上了徐浪得到的口供。
琞曌公主在一旁聽著,倒是將目光又投向了安康公主。
她似乎有些意外,安康公主竟然還管這種事情。
永元帝耐心地聽完安康公主的話,然後才說道:
「此事朕知道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內務府,安康你不必多管。」
「太清觀不會有人再去騷擾了。」
永元帝隨意地說道。
安康公主皺了皺眉,看了看一旁的琞曌公主,接著又看向了永元帝。
「兒臣愚鈍,還請父皇明示!」
永元帝詫異地抬頭,看到了安康公主眼中的倔強,不禁一陣恍惚。
等到永元帝回過神來,不禁露出一絲笑容:
「好,你想知道朕便告訴你。」
「一地二賣,不是個例,整個大興都有這現象,而最後打官司占了地的又能是哪些人?」
「此事早已開始調查,只是罪證不足,抓不到源頭便無濟於事。」
「新上任的長安縣令是朕親自指派,但縣衙上下大小官吏鐵桶一片,難以施為。」
「安康,你昨日誤打誤撞,倒是幫新縣令打開了局面,只要問罪一批,拉攏一批,足以助新縣令立下威信。」
「但此案的調查,你還是不便繼續深入,否則會給調查增加難度。」
安康公主聽完,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兒臣明白了。」
安康公主知道永元帝早已調查此案,便放下了心來。
李玄則是在默默咀嚼永元帝的話。
「一地二賣?」
「原來永元帝早就察覺此事了。」
聽到這個,李玄不由想起了之前在北方見過的大量流民。
他沒有想到百姓們的田地竟是這麼失去的。
這樣的行徑簡直比橫徵暴斂還要更加過分,直接就是明搶了。
也不用多想,這種破事肯定跟鄭王脫不了干係。
可這種破事越多,李玄便越發迷惑。
鄭王想當皇帝,可接過來的江山社稷都爛了又有何用?
即便他將這些罪過都推到永元帝的頭上,讓自己名正言順的奪位,可這些麻煩還不得自己解決嗎?
李玄不相信鄭王會看不明白這一點。
按理來說,當初永元帝剛剛繼位的時候,不是最好搶下這江山嗎?
早不搶這江山,偏偏這麼多年暗地裡搞各種陰私勾當,弄得天下大亂才搶?
「鄭王是有什麼特殊癖好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