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天空黑壓壓一片，空氣中瀰漫著泥土混合青草的味道。
晚飯過後，大家都各自回了房，迅速洗了澡躺到床上。
周以橙感覺自己今晚喝多了，要麼就是那酒的後勁兒特別大，她暈暈乎乎躺在床上，眼神迷濛地看著窗外的天空。
往常都有月亮，能把整個屋子都照亮。
今晚沒有，屋裡也是黑的，什麼都看不清。
程北自從傷好以後，又睡回了地下。
他今晚嘗了那一口酒，這會兒都感覺舌頭還是辣的，他睡不著，想跟周以橙說話。
「媳婦，你睡著了嗎？」
「沒有。」周以橙輕飄飄回答。
「媳婦，我可不可以睡上來，待會再下去，我想看著你。」程北從地上坐起來，看著床上的周以橙。
周以橙轉過來，黑暗中，她似乎能看見一個影子，她嗤笑。
「你看得著我嗎。」
「看得見。」程北一雙眼亮亮的。
周以橙慢吞吞想了一會兒，然後拒絕。
「不行。」
「媳婦。」程北軟了聲音撒嬌。
周以橙心頭一跳，腦子一瞬間都忘了思考，又感覺酒精在她渾身上下過了一遍，給她心都麻了一下。
「砰」地一聲，空中突然打了一個驚天炸雷。
程北嚇了一跳，立馬爬到床上去摸周以橙，他的聲音害怕又著急。
「媳婦，雷！」
「沒事沒事！」周以橙一下碰到他的手，抓緊了讓他別再亂動，她也坐了起來，靠在了床邊的牆壁上。
「我害怕。」程北縮在床角，緊緊抓住她的手。
「多大人了還怕打雷。」周以橙嗤笑，又忍不住想，這傻子該不是裝的。
剛剛才說了想睡到床上，這會兒一打雷就怕的不行，藉機爬上了床。
天空突然又傳來一道閃電。
瞬間就照亮了整間屋子。
周以橙一下看到程北蒼白又惶惶不安的臉，她心頭一緊，往他旁邊坐了一點。
「我在呢。」
她這會兒知道他是真怕了。
緊接著，又是一道響雷在耳邊炸開。
程北嚇地一把抱住周以橙。
她渾身一僵。
下一秒，轟隆轟隆的雷聲就席捲了整個梨子溝。
壓抑了一下午的天空，突然「噼里啪啦」開始瘋狂往下砸雨點。
電閃雷鳴和著狂風暴雨。
周以橙只感覺他們這間小小的柴房都要被這大雨給吞噬了。
程北把她抱的很緊，呼吸近在咫尺。
周以橙脖子有些癢，她捏住他的後頸，想讓他離她稍微遠一點。
「程北，不要緊的。」
「要緊，會死人的！」程北極其不安，像是想起了什麼難以磨滅的陰影。
「那你在床上碰我也會死人呢，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你都忘了？」周以橙故意道。
程北一嚇，雙臂倏地離開她的身體。
閃電不停。
周以橙靠在牆上，能清晰地看見程北此時的模樣。
整個人都微微發著顫，一雙眸子眼巴巴地望著她，雙手攥著她的衣角，整個人看起來可憐極了。
周以橙盯著他，突然就想把他欺負的更狠一點，最好掉眼淚才好。
她心頭一驚，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真是喝多了。」
低語了一句，周以橙乾脆閉上眼，眼不見為淨地重新躺回床上，敷衍道。
「睡覺，睡著了就不怕了。」
這種安慰對程北無效，天空中的驚雷一個比一個響，每打一個炸雷，他渾身上下都要抖一下。
周以橙嘆了口氣，伸出手拉住程北垂在腿邊的手。
程北正是最沒防備的時候，一下被她拉倒在床上，他嚇一跳，下意識抱住她。
周以橙另一隻手把被子往上一拉，直接蓋過兩人的頭頂。
她抱住他的腦袋，語氣堅硬道。
「睡覺。」
程北一愣，此時他的鼻尖觸在她的頸窩。
他淹沒在她的香味里。
一瞬間，他都忘了天空正在電閃雷鳴。
程北緊緊抱住她，還想抱的更緊一點。
可他們現在已經密不可分。
周以橙也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梔子味的皂角香，乾淨清甜。
她的胳膊就搭在他的臉上，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眼睫，鼻樑，還有柔軟的嘴唇。
「媳婦。」程北忍不住叫她，唇瓣一張一合，掃過周以橙的胳膊。
「不許說話。」周以橙很癢，她一把捂住他的嘴。
程北頓時呼吸困難，他本來就埋在被子裡，這會兒還被她捂住口鼻，他呼吸聲不由放大，漸漸變成喘。
周以橙這會兒不僅胳膊癢，耳朵也癢，她一把鬆開手。
「媳婦，你好香。」程北情不自禁往她身上拱。
周以橙想推開他，手指卻一下推在他的唇瓣上。
程北正要開口說話，就感覺什麼落入了他的口中。
周以橙指尖一濕，她迅速抽回手。
「好甜。」程北傻愣愣道。
「媳婦，那是什麼。」
「什麼都不是，快點給我睡覺！」周以橙從來沒覺得夜晚這麼難熬過。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裹著雷聲，世界都好像要顛覆了過來。
程北還想吃剛剛落入口中的東西，伸手到處找，嘴巴也張著。
周以橙渾身上下燥熱的不行，想一腳把程北踹下去，腦子卻又滿是他惶惶不安的模樣。
可他這樣鬧，她又難受，關鍵是她還喝了酒，本就燥熱，他還不停拱火。
「媳婦。」程北語氣里滿是委屈，像個要不到糖的小朋友。
「媳婦。」他不停叫她。
周以橙心裡的防線一點一點潰散，她捂住雙眼。
「媳婦，我想吃。」程北可憐巴巴從她的肩窩挪到她的耳畔。
一下碰到耳垂，他一愣。
好像找到了。
程北咬住。
周以橙腦子轟然炸開，隨後進入天人交戰。
——要不算了，就如了他的願。
——不行，她現在和程北這樣算什麼，她遲早會離開的，就算程北是個正常人，她和他也絕無可能。
——程北什麼都不懂，說不定他還以為是吃到了自己從未吃過的糖，他對她根本就沒有那樣的想法。
——不懂也不行，他不懂，難道自己也不懂嗎。
程北口中突然一空，他茫然地看著黑暗中周以橙的臉。
「程北，離我遠點。」
「為什麼。」程北的語氣中充滿了受傷。
「我不喜歡這樣。」周以橙低聲道。
程北沒聽懂，自動理解成。
「媳婦不喜歡我？」
周以橙一頓，腦子裡閃過很多這段時間和他相處的畫面，她閉上眼，聲音很輕。
「嗯，不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