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張夢夢臉色頓時一白。
張母立馬掐住她的手，不准她再往下說。
大夫皺眉看了張夢夢兩眼，張母立馬帶著大夫出去了。
「您幫忙抓幾服藥吧。」她又朝後院看。
「佟彤，桃子還沒削好啊。」
「來了來了。」佟彤拿著桃子過來，被張母接過。
「你跟大夫一起去抓藥。」
「好。」佟彤點點頭，就跟大夫一塊兒出去了。
屋內。
張夢夢不可置信地咬著嘴唇。
「怎麼會是女兒？是不是搞錯了？」
張母沒有回答，只嘆氣。
「女兒就女兒吧。」
「這怎麼行？我不要生女兒！我就要生兒子！」張夢夢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肚子裡的孩子居然是個女兒。
如果是男孩兒，她還有幾分等待周紅陽回來的希望。
可要是個女兒，周紅陽哪天要是真回來了，恐怕看都不會看她們娘倆一眼！
「可現在已經是女兒了，你能怎麼辦？！」張母怒道。
張夢夢突然看向自己的母親，神色無比嚴肅認真。
「我要打掉。」
「你瞎說什麼？」張母嚇了一跳。
「你這孩子都已經成型了知不知道！」
「可生個女兒有什麼用呢？只會遭罪。」張夢夢苦笑。
「媽，我們都是做女兒的，您難道不清楚當女兒有多難嗎？我爸從小就更喜歡哥哥，爺爺奶奶就更別說了，肉永遠是哥哥吃的，要不是您偶爾偷偷給我弄點，我長這麼大恐怕連一口肉都吃不到！」
「您呢，不也一樣，奶奶對您呼來喝去，您在張家，有過一天好日子嗎？在娘家，又有誰真的心疼您？」
「可媽是心疼你的。」張母眼淚掉下來。
「我知道啊，可這有什麼用？您心疼我，我們日子就好過一些嗎？」張夢夢也紅了眼眶，她狠狠擦掉即將掉下來的一滴淚。
「我不要讓我的孩子生下來也過這種日子，我只能生男孩，只願意生男孩，您懂不懂？！」
她聲音都在顫抖，張母深吸一口氣。
「您要是真心疼我，就去幫我弄幾幅打胎的藥。」張夢夢神色已經冷了下來。
「你的身體會遭不住的，現在吃藥，只會小產。」張母著急勸道。
「我寧願生個死胎，也不要生女兒。」張夢夢心意已定。
張母看了她良久，哭著出去了。
張夢夢躺在床上，摸著自己的肚子。
她想，她的女兒，可不能白死。
……
幾場雨一下，梨子溝正式入了秋。
氣溫下降的厲害，最近幾天，大家都在田裡扯草、耕地，還算悠閒。
每天早上幹完，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周以橙正在家琢磨著，什麼時候和程北去一趟集市，買點東西回來，順便找個醫院看看。
程北最近愛上了畫畫，程靈的本子，周以橙沒畫幾次，倒是都被程北畫滿了。
他不敢再畫周以橙，就開始畫自己看到的小花小草，還有稻田。
今天天氣又不好，一直淅淅瀝瀝下著雨。
整個梨子溝的人，這會兒幾乎都在家休息。
周以橙坐在程北旁邊看他畫畫。
李青忽然來了，手裡帶了一沓書本。
周以橙雙眸一亮。
「你回來啦。」
「是呀，在那邊報完道，趁著周末兩天休息就趕緊回來一趟。」李青把手裡的東西遞給她。
「高一到高三的書都在這裡了，還有紙和筆，都是學校發的，你用完了，告訴我就行，我再給你帶。」
「多少錢呀，我先去找程東付給你。」周以橙連忙道，她不能白拿人家的東西。
「真的不用了，我不是告訴你了嗎，能讀到高三的學生太少了，這些書放著也是浪費，我就跟校長申請，看能不能把這些書拿給有需要的人，校長也覺得應該這樣，而且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學的很好的。」李青堅決不要任何錢。
「你不是要當校長嗎？怎麼還有校長？」之前關於李青的調任信息，周以橙都是聽說，她具體是什麼職務，她還不知道。
「我是副校長。」李青笑笑。
「這些書你先看，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我每周都回來的。」
「這麼遠，周末兩天，你的時間豈不是幾乎都在路上。」周以橙覺得她太不容易了。
「沒辦法，兩個孩子需要我照顧呢。」李青笑著搖頭。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有空我就去幫你看孩子，還有程北。」周以橙是真的不太喜歡小孩，但李青幫她這麼多，她是一定要回報的。
「好呀，我們年前跟婆家分開住了，兩個孩子孤單的很，我男人又天天幹活兒，兩個小孩野的跟什麼似的，他們要是不聽話你就幫我訓他們，直接打，不用客氣！」李青極其相信周以橙，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行，我可不客氣。」周以橙笑。
「對了，我聽說你爸走了。」李青的神色嚴肅下來。
「我得跟你說一件事兒。」
「你說。」周以橙正色起來。
「你爸走的那天上午，我還沒宣布隊長最終的人選，但我已經跟上面說了，結果消息走漏，周紅陽過來找我，說想請我去家裡敘敘舊，說他爸太久沒見著我了，想跟我說說話。」李青分析。
「我當時就想，他恐怕是還不死心，想請柱爹當說客。」
自從周立柱救人癱瘓在床以後，村裡的小一輩都這麼親切的叫他，她繼續道。
「我就去了，但柱爹對我說……」
李青回想那天的場景，年邁的周立柱躺在床上，一字一句道。
「青子，紅陽不適合當隊長，你千萬不要因為我，就破格讓他當隊長，紅陽幹事賣力，長得好，又會說話，討長輩喜歡，但他太爭強好勝了，不適合當隊長，搞這種專門為老百姓服務的事兒。」
她其實早已想到周立柱會這麼說。
「柱爹是真正大公無私的人，我去一趟，也是為了周紅陽徹底死心，哪知道他居然！」
一向好脾氣的李青此刻都捏住了拳頭。
周以橙怎麼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的。
她大概也能想到周紅陽和張夢夢在他面前都說了哪些話。
周立柱不肯給周紅陽幫忙，周紅陽肯定心生埋怨，怎麼氣人怎麼說。
她想不通，周立柱這麼好的一個人最後居然死在這麼壞的人手裡。
這種不公的事，實在令人又喪又慪。
「媽媽！媽媽！」李青的一雙兒女聽說媽媽回來了，一個勁從二隊跑到七隊，還淋著雨。
周以橙立馬拿毛巾給兩個小孩兒擦頭髮。
程北看著兩個小孩，立馬把手裡的本子翻了一頁，開始畫他們。
「你趕緊跟孩子們回去吧，今天下雨，你男人也不幹活，估計在家做了好吃的等你呢。」周以橙笑。
「行，那我就回去了，下次回來再來看你。」李青笑，打著傘帶著兩個小孩回家了。
程北把畫好的畫遞給周以橙看。
「小孩。」
「畫的挺好。」周以橙真誠誇讚。
程北突然看向她，一雙眼水水潤潤。
「媳婦，我也想要小孩，叫你媽媽，叫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