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第一時間去跟萬紅匯報工作。
萬紅一看幾人都不是一起回來的,還少了兩個人,怎麼會不知道他們鬧了矛盾,但她也沒多問。
年輕人的事有時候還是要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萬主任,這是會議紀要,請您過目。」佟彤把手裡保存完好的文件遞出去。
萬紅一邊看,大家一邊說那天的情況,她頻頻點頭,目光充滿了讚賞。
「有時候真想讓你們多出去走走,多出去看看,結識不同的人,學習不同的事物。」
「對了,程北的手術提前,周橙子要在那邊陪他把手術做完,讓我向您請假。」佟彤道。
萬紅點點頭,大家都知道程北即將做手術,周以橙也早已請好假了,現在只不過是時間提前了。
「希望程北早日康復。」
李君言和習定山走了之後,萬紅還是沒忍住問佟彤。
「沈玉嬌對程北徹底死心了?她昨個回來,我看是楊明給她拎的行李。」
佟彤回想沈玉嬌這些天的所作所為,她言簡意賅說了一遍,萬紅頻頻擰眉。
「幸好程北是個傻的,但凡正常一點兒,這哪裡防得住這種女人!」
佟彤也相當不齒,沈玉嬌真是給她開了眼。
「我也是頭一回見到直接當著人家老婆的面要跟人男人約會的。」
萬紅鄙夷地搖了搖頭,又想到什麼。
「楊明跟小雨分手了?」
「沒聽說啊。」佟彤是楊明未婚妻郭小雨的表姐,兩人關係很好。
從前提起楊明,小雨總是一臉笑意,這段時日愁眉苦臉,她問起來,她什麼都不肯說。
「不對頭。」萬紅神情嚴肅。
「昨天楊明還跟沈玉嬌牽手了,我親眼所見。」
「小雨是我妹子,楊明要是敢對不起她,我絕不放過她。」一向溫柔的佟彤這一刻也冷了臉。
……
時間一晃就到了周二。
程北換好了病號服。
周以橙親自把他送進手術室。
「程北,別怕,我就在外面,你聽醫生的話知不知道。」
這些話,她已經不知講了多少遍,程北也不厭其煩地回答。
「我知道媳婦!」
「會很疼,但是疼完了以後你就好了,要忍著,等你出來了,我就給你買糖吃。」周以橙這些天日日都給他買糖葫蘆,哄他。
程北最疼最疼的時候,還是小時候從山上摔下來那次,這是他的陰影,可現在有了媳婦,他回想起來都不怕了。
只要媳婦在外面等他,什麼痛他都忍得。
「好了,時間到了,家屬就在外面侯著。」醫生道。
周以橙止步,目送程北進去。
程北回頭,沖她咧嘴傻笑。
她想,他應該也是期待著自己好起來的吧。
程北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她讓他幹什麼就幹什麼。
想到這些,她的心就好疼。
手術的成功率很高,可任何手術都有風險,並不是百分之百成功。
周以橙還是止不住的擔心。
手術室外的燈亮起來。
周以橙一直盯著。
坐不下去,站著也渾身上下都不適。
她從來沒這麼焦灼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早上九點進去的,到了下午五點都沒人出來。
周以橙知道這個手術難做,醫生也跟她說過時間會很長。
可她就是不受控制地緊張,手心都發了麻。
晚上七點。
手術室燈光終於熄滅。
周以橙直接衝到門口。
醫生推著做完手術的程北出來,告訴她。
「手術很成功,不過是腦神經手術,他現在處於昏迷沉睡狀態,十二個小時後,你需要將他喚醒,如果沒有喚醒,立馬叫我們。」
周以橙的心還沒徹底放下,就又提了起來。
「謝謝你們了醫生!」她真誠道謝。
回了病房以後,周以橙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邊。
本來她已經很累了,可她一點也睡不著,只數著時間過日子。
翌日晚上七點。
「程北。」周以橙摸他的臉,輕聲叫他。
程北沉睡著,沒什麼反應。
「程北。」周以橙聲音大了一點。
病床上的人還是毫無反應。
「程北!」周以橙一下站起來,看著面前毫無生氣的臉,她心頭狠狠一跳。
「醫生!醫生!」
不到一分鐘,當時做手術的醫生齊齊涌了進來。
一番檢查過後。
「身體各項指標都很平穩,按理來說不應該啊。」醫生也緊緊擰著眉。
「我們去開個會,研究一下。」
醫生們又快速地離開了。
周以橙守在程北身邊,緊緊握住他的手,她突然就一下紅了眼眶。
等待醫生的審判,也是一種煎熬。
程北情況特殊,醫生們接連觀察了好幾天。
周以橙就守在床邊,醒著的時候就不間斷地叫程北,累到極致了,叫著叫著就睡著了,醒了又開始喊。
一個星期以後,醫生得出結論。
「他現在是一種植物人的狀態,有自己的意識,可能也聽得到外界的聲音,但就是無法醒過來。」
「植物人?」周以橙極其艱難地說出這三個字。
「是,但也不是沒有可能醒過來,就看他自己的意志,還有你們家屬的意志了。」醫生嘆氣。
市區醫院的主任知道他們家是什麼情況,哪怕不忍,他也要從最適合他們的情況考慮。
「要是堅持不下去,也可以考慮……放棄。」
「不!我絕不放棄!」周以橙的眼淚掉下來,她狠狠擦掉。
「他會醒過來的,我會等他醒過來。」
「這是一場極其艱難的拉鋸戰,你要做好準備。」醫生們見她如此堅定,只好鼓勵她。
「嗯。」周以橙重重點頭。
省院的醫生們都走了之後,主任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
「你之前交的錢還夠用,要是沒錢了,你也不用操心,照顧好程北,我幫你給醫院做擔保,打欠條。」
「謝謝您!」周以橙一直拼命忍著,這一刻也有些忍不住了,肩膀抽動,眼淚往下涌。
主任嘆了口氣,也轉身離去了。
病房裡就剩下他們二人。
周以橙深吸了一口氣,下一秒就痛哭失了聲。
要是不做手術,程北是不是就不會像個植物人一樣躺在這裡?
他傻著就傻著,是個傻子她不也一樣愛上他了。
自己為什麼就這麼執著要把他治好!
她以為這是對他好,可他自己有覺得好嗎?
周以橙無比後悔,她恨自己一意孤行,恨自己無能。
她趴在床上,幾乎哭暈過去。
沒看見病床上的程北,眼尾也流下了一行又一行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