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不得通過！
削去手臂上的全部血肉灑向腳下的龐然儀式。
不過片刻的功夫，老人便是將自己整個左手的血肉全部削掉。
但灰濛濛的儀式也僅僅只是亮起了他們腳下的這一部分。
距離整個儀式被徹底點亮還差的很遠。
這讓紳士微微生出了不安。
他雖然幫著完成了這個古老魔術，但是堂堂半神都舍掉了一隻手臂了，為何只是啟動了這麼一點？
思索著，紳士微微後退。
他有點懷疑對方是想要在最後關頭藉助儀式的便利來偷襲自己。
然後將自己也加進這個儀式。
「我需要在外面維持我的隱秘，不然就算有他那邊在牽制，你這邊怕是也瞞不住。」
老人沒有發現問題，或者說他似乎並不在乎紳士是不是在騙他。
老人只是繼續將另一隻手臂上的血肉削去。
對於紳士的離去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甚至還在不斷削去自己血肉的同時微微點頭致意。
這讓紳士看的十分乍舌。
這傢伙完全沒有使用任何方法止痛。
他只是用了某種紳士也不太明白的方法將自己當作提線木偶的不停削肉。
因為痛苦也是惡魔這一混亂生物的養料。
紳士搖了搖頭的急忙離開了此間。
轉而在遠處持續著自己的隱秘。
同時也觀察著這兒的一切。
一如紳士最開始的預計，哪怕他將自己化作提線木偶的削掉了全身的血肉，儀式也僅僅亮起了三分之一的範圍。
距離紳士認知中的完程差的還很遠。
要失敗了？
紳士想不到成功的可能。
這傢伙已經獻祭了他全部的血肉，自己這個可能的『祭品』也已經離開了。
他怎麼繼續？
我們兩家花費這麼大的計劃，難道就要這麼稀里糊塗的葬送掉？
紳士突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傻子。
可讓紳士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將自己剔除的只剩下一副漆黑骨架的老人居然抬手砸碎了自己的顱骨。
然後將那顆依舊鮮活的大腦放在了手心。
「不是，這傢伙難道是？」
紳士突然明白了對方的真正打算。
捧著自己大腦的老人用著頭骨的上下頜動發出了理應無法發出的讚頌：
「我偉大的主啊，我將我的一切都獻給您的降臨和歸來！」
「從身體到靈魂！」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紳士就是知道自己猜對了。
這傢伙不只是要獻祭掉自己的血肉和生命。
他連自己的靈魂都要獻上。
他要否定正確的死亡，拒絕前往原初賜予眾生的歸處。
這可是褻瀆原初和世界的重罪！
他自己也將永遠止步於此，連絲毫復活的可能都沒有。
紳士終於明白剩下三分之二他要怎麼點亮了。
三分之一來源於他的靈魂。
三分之一來源於他的褻瀆。
或者說，他將自己的全部和褻瀆分成了兩部分。
一半用以構築惡魔通過深淵的門扉，一半用以打造惡魔存續現世的臨時錨。
惡魔是混亂和墮落的生物，再沒有比褻瀆原初的重罪更能作為他們臨時錨的事物了。
可是，為什麼？
如果只是自己的死亡，那麼他還能勉強理解。
可如今他連自己的靈魂都獻上了。
他為什麼要為了召喚一個必死的惡魔領主而如此奮鬥。
如果說那是他的信仰。
那麼為什麼要召喚自己的信仰前來現世送死？
就算是序列三的惡魔領主，也決計不可能在他們五個半神還有整個蘇臘斯的圍攻下活命！
等等，他自己就是半神。
序列四的半神真的會信仰另一個半神嗎？
紳士覺得自己猛然間抓住了一點東西。
可還是不對，這個儀式是他幫著完成的。
更加高位的惡魔沒可能靠著這個規格的儀式降臨。
到底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紳士無法理解現狀。
老人卻是第一次發出了驚人的哀嚎。
他的靈魂都被他獻上了。
來自靈魂深處的灼燒和撕裂，這絕不是一個人能夠以意志否定的。
他的骨架已經徹底崩碎的融入了儀式。
他的靈魂亦是在源源不斷的融入此中。
但即使是這般的痛苦。
他還是高呼著自己的頌詞：
「您是七層深淵的君主，您是墮落之理的持有者。」
「您是偉大者中的先行者，您是先行者中的仁慈者。」
「您是暗淡無光之雙翼，您是地獄烈焰之具現。」
「讚美吧，眾生啊，偉大的君主降臨了！」
隨著最後一聲禱告送上。
老人的一切全部融入儀式。
巨大的門扉從深淵中具現，撕裂現世的屏障生生插入了山頂。
「門扉是從深淵中出現的，這是雙向的儀式，真正的大頭在深淵那邊，他這兒只是道標和臨時錨？」
這一瞬間，紳士就明白了對方的真正計劃。
他們知道自己等人的打算是要殺害他們召喚的惡魔。
所以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召喚等同半神的惡魔領主。
因為那只不過是當了他們的刀子和棋子。
他們是要召喚更加上位的，絕對能夠破局的惡魔大君！
甚至為了蒙蔽他們以防止他們發現問題從而破壞儀式。
他們，不，是那個惡魔大君還主動承擔了構築門扉的重任。
為了這個，他怕是殺了一個同級！
因為深淵那邊想要構築門扉破開現世的屏障，並以此送來一位惡魔大君的話。
按照慣例，只能是用了另一個同級當作墊腳石。
他們這些信徒只需要提供足夠份量的臨時錨和一個道標便可以了！
被騙了，從一開始就被騙了！
短暫的驚懼之後，紳士立刻頭也不回的逃離了這裡。
惡魔大君絕對不是蘇臘斯和五個半神能夠對付的。
女皇陛下可以，但女皇陛下還在皇都！
紳士也知道，如果自己是那個惡魔大君的話，他一定會準備拖延女皇的辦法，從而讓自己毀掉蘇臘斯獲得能夠更加長久現世的錨。
紳士不知道惡魔大君要怎麼做到這一點，但知道對方肯定會做到就是了！
更何況一個天使想要毀掉蘇臘斯根本就不需要什麼功夫。
所以蘇臘斯已經完了，但這個帝國還不會也不可能，所以他得逃，並且祈禱這位惡魔大君能夠將蘇臘斯毀的徹底一點。
如此他們兩家才有可能越發的抽離出去。
因為屆時怕是什麼證據都沒了，且處理惡魔大君才是最優級。
紳士才是逃走，一隻巨大猙獰且遍布深邃烈焰的手爪直接從門扉中探出。
一把嵌進了現世的土地。
繼而猛的朝前一扯，身形巍峨如山的羊角惡魔，帶著來自深淵的烈焰和混亂擠破了門扉。
闖入了現世！
序列二的惡魔大君降臨了！
蘇臘斯城中的無數教堂都在此刻敲響了急促的鐘聲。
這是眾神和諸王在告誡人們來自深淵的褻瀆者現世了。
城外的山坡之上，雖然祂的雙腿早已被人斬斷。但序列二的位格使得祂才是出現。便是讓整個周邊都受到了直接影響。
大地瞬間龜裂，植被開始魔化，天空墜入黑暗。
這恐怖的一幕，一直到這來自深淵的污染抵達蘇臘斯那飽含祝福的城牆下才是堪堪停止。
蘇臘斯的守軍此時此刻正在半神的指揮下迅速登城。
「千萬不要直視對方，一定要時刻向著你們的信仰禱告。不然就會被污染的！」
「身體有感到任何不對都立刻離開城牆，去最近的教堂！」
半神焦急的聲音在士兵們的耳朵中飄蕩。
他們沒辦法正面對抗一位惡魔大君。
甚至連對方的污染都需要依託蘇臘斯屹立了千年之久的城牆來抵擋。
沒有了這道飽含無數聖者祝福的城牆，他們就真的沒有絲毫對抗天使的可能了。
只要撐過開頭，女皇陛下就會過來。
帝國的其餘高序列超凡者們也一定會帶著高階封印物趕來。
有機會的，他們有機會守住蘇臘斯！
甚至有機會幹掉這個褻瀆現世的惡魔！
可就是這麼一道可稱之為命脈和希望的城牆，卻是在惡魔大君面前瞬息告破。
而對方所做的，也不過是抬起手來朝著前方甩出了一根毒焰長矛。
在長矛的轟然砸落下，蘇臘斯那比這惡魔大君都高上一頭的城牆瞬間崩碎過半。
惡毒的火焰亦是在這一刻四處漫延。
看著眨眼間就消失在眼前的城牆。
留守的半神崩潰了。
「棄城，棄城！」
作為最高長官的半神都崩潰了。
餘下的守軍自然是跟著潰散。
已經沒有機會了。
沒有了受到祝福的城牆，他們連對方的神性污染都沒辦法抵抗。
上位對下位的壓制在這個世界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現在只能逃，能逃一個是一個。
看著潰逃的殘兵和半神還有一整座蘇臘斯。
因為被人斬斷了雙腿只能匍匐在地的惡魔大君也是發出了愉悅而褻瀆的獰笑。
真美好啊！
多麼悅耳的聲音！
多麼香甜的空氣！
但這樣的愉悅並沒有持續多久。
因為惡魔大君感到了一絲不安。祂早已失去的雙腿都開始了隱隱作痛。
順著靈感朝前看去。
本應在這個時候漫延出半座城市的毒火不僅沒能延申出去。
甚至隨著一個人的到來而萎靡熄滅。
在守軍和半神都潰逃了的當下。
整座蘇臘斯城中唯一一個逆行者手持雪白長杖站在了惡魔大君眼前。
他高舉長杖然後猛的向下一砸。
宣告了自己的意志：
「你不得通過此處！」
來自深淵和神性的褻瀆與污染戛然杖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