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契約決勝
「辛克雷……」
塞勒斯看到身後的人，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一驚。
這是安德烈的隱秘安全屋，知道的人應該不多才對。
難道是費爾南多，不……費爾南多在周圍有自己的安全屋，絕對不可能會到別人的安全屋來，這非常不安全。
這麼說，就是辛克雷自己一個人來到這裡的……
故意跟著安德烈，並且隱匿身形，他想幹什麼？
剛才自己從安德烈身上蘇生的一幕，應該也已經被對方看在眼中了。
塞勒斯平靜地開口：「剛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麼？」
辛克雷點點頭，笑眯眯地說道：「嗯嗯，從頭看到尾，不得不說，團長大人的確是厲害，在七名領域巫師的圍攻下，竟然還能夠存活下來，果然厲害。」
「而且還能夠從自己手下的身上復活，就是不知道，安德烈知不知道這一點，如果不知道的話，真是太遺憾了。」
塞勒斯聽到辛克雷的話，已經知道辛克雷今天的來者不善，因為從眼前人的話語中，他已經聽出來，對方應該已經知道了正義契約的問題。
不過塞勒斯還是辯駁說道：「我並沒有抹除安德烈的靈魂，等我恢復了實力，就可以從這具身體中脫離出來了。」
李道顯眯起的眼眸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他鼓起了掌，笑著說道：「不愧是團長，面不改色的說著半真半假的話，竟然還能絲毫不觸動契約。」
「你的確沒有抹除安德烈的靈魂，只是安德烈的意識都已經被蛀空，你的靈魂寄於其上，他是否被抹除又有什麼關係，反正都已經死亡了。」
「等到實力恢復，團長大人自然要從宿主體內脫離。」
「世間從未有永恆的東西，所謂翡翠帶來的永生，不過是更為精妙一些的占據吧。」
塞勒斯眼眸一凝。
真是小覷他了，看來辛克雷也不簡單。
原本費爾南多說要吸納他的時候，只當他是臨時成員，現在看來，費爾南多恐怕早就有其他的打算。
現在自己的狀態不佳，靈魂受損，實力大減，面對辛克雷，遠遠沒有之前底氣。
對方選擇這個時間發難，的確是找到了恰當的時機。
塞勒斯保持著面色平靜，開口說道：「就算你知道了這些又如何，想和我動手？」
李道顯笑著說道：「團長大人，你在說什麼？」
「我們不是早就已經是敵對關係了麼？在你想要對我動手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獵人和獵物，又怎麼可能和平共處呢？」
李道顯打了個響指，安全屋內符文流轉，幾乎是在形成了數個用于禁錮和限制的法陣。
從李道顯的身上，蔓延出無數漆黑的觸鬚，這些如同藤蔓一樣的觸鬚，順著結界法陣，很快形成了一層新的屏障。
李道顯用不急不緩的語調說道：「沒想到，一個獨立構築的領域，對你的吸引力竟然有這麼大。甚至讓你急不可耐地利用巫器試探我。」
「是因為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想要為半年之後的事情做準備了麼？」
塞勒斯面容沒有絲毫的變化。
內心卻極為震驚：辛克雷竟然能夠察覺到，他切磋的念頭是巫器引導的？而且，自己後續的計劃對誰也沒有說，為什麼辛克雷能夠知道這件事？
辛克雷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不過……現在這些也已經不重要了，等自己從延期那的情況脫身，有的是時間勘察。
塞勒斯臉上露出了一抹冷笑：「伱知道了又如何？我提醒你，你是翡翠魔盜團的成員，而我是翡翠魔盜團的團長，只要在正義見證下的契約還存在，你就永遠不可能對我動手。」
「你應該也已經察覺到了吧，正義是概念，是規則，即使是領域巫師，也無法違背正義。」
「你奈何不了我。」
說到這裡，塞勒斯的語氣變得柔和，俊朗的臉上又露出了往常的沉穩：
「我給你一個選擇，不管費爾南多對你說了什麼，都不重要，你現在幫助我度過眼前的難題，我不僅可以在正義的見證下和你簽訂互不侵犯契約，還可以給你提供大量的珍稀資源和資料。」
「你前面的話，就已經證明了你對於自己構築的領域的稀缺性不了解。你知道為什麼像我們這一類的人，都想要自己構築的領域麼？這背後牽扯到很多東西，我花費了漫長的時間，才整理出來……只要你幫助我，我就可以共享給你。」
「除此之外，我還會幫你引薦，我在巫師協會有人……」
李道顯動作一頓，臉上露出饒有興趣的神色：「你既然在巫師協會有人，為什麼今天會變成這個樣子，差一點，翡翠魔盜團就團滅了。」
塞勒斯看到辛克雷接話，立刻意識到他對於這一個方面有興趣，於是也不介意在這裡多說幾句：
「這次的事情只是一個意外，但是只要我還活著，他們的計劃就註定只能落空，或者換句話來說，現在主動權，掌握在我手上，那些傢伙只要還想保持原位，就只能聽我們的話。」
李道顯也聽明白了：「看來，你是掌握了不少人的把柄。」
塞勒斯不置可否地說道：「否則的話，又怎麼能夠讓翡翠魔盜團一直活躍這麼久……這只是一種自保的手段罷了。」
說到這裡，塞勒斯似是真情流露，感嘆道:「巫師協會就像是一道天幕，只要你想向上生長，就一定會觸碰到他們，不論你願不願意，都會如此。」
「我這種方式，已經是權衡之下最好的結果了。」
「不得不說，辛克雷，你的感知很敏銳，你沒有被贈予沖昏頭腦，能夠敏銳的洞察到正義契約的本質，這就是你與眾不同的地方。」
「你有著絕佳的天賦，有著極好的未來，如果給你足夠的支持，你可以一飛沖天，我從你身上能夠看到無限的可能。接受我的幫助，你可以大大縮短天賦兌現的時間。」
「和巫師協會打交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花了大量的時間，才找到合適的人……」
塞勒斯目光看向辛克雷，繼續說道：「好了，我說了這麼多，你也該做出你的決定了，辛克雷。」
「是和我合作，還是走向死亡，都在你的一念之間。」
塞勒斯將籌碼一個一個擺在桌子上，兩個人合作帶來的好處，要遠遠大於自相殘殺嗎，他確信辛克雷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就像……之前和那些成員所做的那樣。
塞勒斯心中冷笑，眼前辛克雷的身影，和記憶中那些成員重迭了。
科蒂爾，賽琳，費爾南多和大殺主……
他們都曾窺探到真相，但是卻在共同的利益面前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塞勒斯相信，眼前的人也不例外，雖然看上去他們有選擇的主動權，實際上，他們只有一條路，自己給他們劃撥的路。 氣氛在一瞬間變得凝固。
李道顯抬起頭，看著天，沉默良久，開口說道：「真是自信的發言啊，明明是籠中之鳥，卻有著不同尋常的底氣，好似是在宮殿中的王一般。」
塞勒斯皺起眉頭，正欲說什麼，就聽見眼前的人接著說道：
「只是，我今天格外的餓。」
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塞勒斯就感覺到不妙。
周圍的殺意幾乎沒有隱藏，他又驚又怒，大聲喝道：「辛克雷，你瘋了，你這樣做會觸犯契約。」
李道顯笑著說道：「是麼？那團長大人對自己的成員下手的時候，是怎麼繞過契約懲罰的呢?」
賽勒斯瞳孔收縮，他立刻想到了問題。
他是同「正義」最早簽訂契約的人，即第一契約人。
他的權限，遠遠比其他人要大的多。
他嘗試呼喚正義契約，卻發現自己的權限在沒有任何通知的情況下，收縮了。
只有一種情況……
李道顯看著眼前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契約，隨後笑著確認。
隨後，在塞勒斯眼前，也出現了同樣的信息。
【契約決勝正在進行中，兩名契約者正在進行「正義之錨」身份爭奪，成功者將會代表「正義」的初始核心和承載者。】
塞勒斯笑道：「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依仗麼？你以為只有你發現了這個功能？費爾南多他們早就發現了，但是你知道為什麼他們沒有嘗試這個功能嗎？」
「因為以失敗的一方，就會在這場儀式中被獻祭。」
「也是因為，我是正義的化身。以低階巫師的身份，同正義的概念簽訂了契約，沒有人，比我更懂正義！」
當初家族破滅，塞勒斯流落到阿比索沃爾，過得很是悽慘。
轉折點，就是正義契約。
本來艱難求生的他，在混亂之夜，以低階巫師的身份，憑藉著對於正義的詮釋和完美契合，不可思議地與「正義」簽訂了契約，從而飛速崛起。
塞勒斯原本還以為辛克雷準備了什麼撕毀契約的手段，沒想到，竟然是這種方式。
他一邊說著，目光死死地盯著辛克雷，想要從他臉上看出慌亂，但是卻沒看到任何端倪。
只是看到對方微笑的神情，不知道為何，他的心中隱約產生了一絲不安。
不，我不能懷疑自己，他不過是故作鎮定罷了。
塞勒斯冷哼一聲。
不論塞勒斯怎麼想，已經發動的契約決勝，都已經在兩人之間徐徐展開。
作為原定的第一裁決者，正義之錨，面對其他契約者發起的契約決勝，只能接受。
明明是在安全屋內，明明是漆黑的屋頂，可是此刻卻仿佛漫天的星輝匯聚在他們的頂上，凝聚成一座至高的穹頂，從中隱隱流露出注視的目光。
這是真正的規則，是比領域更高層次的存在，世間萬物運轉的真正規律——一種純粹的「正義」的概念，威嚴、冷漠又無可違背，出現在兩人之上，注視著這場對決。
熟悉的契約的力量，讓兩個人的意志交織在一起。
在碰撞的瞬間，李道顯仿佛聽到了一聲古老深邃的鐘鳴，周圍的空間開始崩解，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肅穆恢弘的聖殿。
殿堂中央的石柱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記錄著曾經無數個正義契約的簽訂與踐行。
無數面浮雕浮現，皆是正義概念之下所有受審判者的記錄，只是注視著這些浮雕，就能夠隱隱感覺到，一切生靈的行為都在「正義」的注視之下被衡量記錄。
【第一項，正義之心。】
【候選者的正義理念、意志純淨度、靈魂適配性等多方面因素都會進行評估，只有符合「正義」初衷的人才能繼續進行後續的測試。】
在這片正義殿堂的正中央，一道純白的光芒從空中落下，形成一個熾熱的圓環，如同太陽一般，散發著無法直視的耀眼光輝。
這光輝與兩人身上的契約遙相呼應，逐漸融入到了兩人體內，每一縷光芒的融合，都會碰撞濺起無數潔白的光點，仿佛火花在燃燒。
塞勒斯張開雙臂，儘管他現在的身體不是自己的，靈魂也不夠完整，但是他的靈魂仍舊在白光中安靜的燃燒著，點亮了周身，散發出潔白的瑩潤光輝。
以螢火一般的靈魂，卻承載了如同火炬一般的正義，這足以說明塞勒斯對於正義的適配度達到了驚人的地步。
這也正是一直以來，塞勒斯都穩坐「正義代言人」的原因。
辛克雷以為自己的靈魂受損，軀體毀滅，就可以贏過我，可是他不知道，所謂的正義，比拼的是靈魂的本質，即使殘缺的靈魂，我也可以展示完美的適配度。
塞勒斯感受到自己的靈魂承載到極限，才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另一邊。
只是這一看，他就失聲道：「怎麼可能。」
李道顯的靈魂在白光中羽化，原本用於承載正義力量的白光，此刻綻放出瑰麗炫目的色彩。
塞勒斯難以置信：「怎麼可能，這傢伙，難道沒有私心麼？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人。」
他當然清楚眼前的景象，代表著什麼……
因為曾經的他，也曾擁有過這樣瑰麗的光輝，這是極高的純淨度，是靈魂秉持著堅定純潔的信念才會誕生的光暈。
當然……
也是正義最好的資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