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所有人都樂見的贏
李道顯就像是能夠看到他的想法一樣，眯著眼睛，輕聲說道：「可是，孤獨不是保護，而是一種枷鎖，權謀也不是力量，而是力量的衍生產物。在所有人都在背叛的底色下，不會背叛才熠熠生輝。」
在李道顯身前的黑暗變化了。
無盡的黑潮在翻湧，互相衝撞，沒有了統一的指揮，黑潮陷入了混亂的境地，這也恰恰說明了此刻拉斐特的內心。
李道顯笑著說道：「你曾覺醒，在至高的神性中迷失，也曾見證過至暗的瘋狂，力量的極端化會讓你喪失自我，而對力量的謙卑則是最好的信標。」
拉斐特仿佛又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個自己在融合黑暗之時，因為無法承受知識，無法維持邏輯，被全新視角衝擊覆蓋的三觀，陷入了徹底的瘋狂之中。
他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漆黑。
周身的黑暗中也多出來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李道顯繼續說道：「可是真正的力量來源於愛，而不是毀滅與破壞。」
拉斐特看到了。
看到了那個在黑暗中瑩瑩閃爍的火炬，那個和自己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和自己並肩作戰的巫師，即使是冒著陷入瘋狂，自我毀滅的風險，也要幫助自己的那個巫師。
那個人……
那個醉心研究，看起來力量並不熱衷，對什麼事情都不關心的傢伙，卻總是在自己需要的時候，做出讓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
「你救了我一命，所以這是我應該做的。」
「友情又不是交易，你來我往不僅不會兩清，反而還會讓我更加信賴……」
拉斐特徹底迷茫了。
因為在這一切發生的一瞬間，他發現自己真的變化了，很多曾經的夢想，曾經的堅持，曾經的想法，原本已經被投入到了黑暗之中的東西，此刻卻都清晰的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他原本死寂的內心，此刻卻像是煥發了新生。
是人性……
原本被神性抹除的人性，此刻卻清晰無比地出現了，就像是從不知名的角落裡，忽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拉斐特呆呆地立在原地，久久沒有說話。
李道顯笑著，身後啟示樹的虛影出現，枝條伸展，蔓延而出，無數的絲線從虛空中被拉扯出來。
投入初生的萌芽。
加入中期的蛻變。
逆轉晚期的瘋狂。
我給你念念不忘的自我，你給我信賴有加的共生。
李道顯的魔力涌動，身後的十顆法力水晶早早就將力量融入其中，等待恢復之後，又是十顆法力水晶進入其中，周而復始。
在身前的黑暗中，李道顯能夠感覺到，完全你熟悉的感覺。
他伸出手，緊緊一握。
身後的啟示樹的枝條也沒入到了眼前的黑暗之中。
原本應該被黑暗吞噬的啟示樹枝條，此刻卻在黑暗中完好無損。
不僅如此，這些啟示樹的枝條，在黑暗中不斷流轉刻畫，每一次揮舞，都有亮白色的碎屑融入其中，幾乎是在瞬間，就構築出來了大量的符文。
黑暗翻湧，匯聚在一起，從中凝聚出來了一個人影。
儘管面容依舊模糊，卻開始散發出一種無法言喻的威嚴氣息，那煙幕般的身軀上，無數畫面如流光般浮現，有孩童時的無知與純粹，有中年的克制和自由，有晚年面對瘋狂的謙卑和犧牲。
李道顯身後的啟示樹虛影輕輕顫動，無數枝條如同生命的脈絡延伸而出。
它們穿過黑暗，觸及到人影的身體。
每一根枝條在接觸的瞬間，便發出微弱的白光，將人影中的畫面一一撕裂，又一一重組。
這些畫面逐漸從人影的身軀上剝離，化作點點光芒，被啟示樹的枝條捕獲。枝條在虛空中輕舞，那光芒如同星辰，依附在枝條上，開始形成一枚枚符文。
李道顯輕聲低語：「純粹，升華！」
人影忽然開始劇烈顫抖。
黑暗如潮水般涌動，將它裹挾其中。
那些浮現的畫面在黑暗的侵蝕下碎裂，化為無數微小的顆粒，這些顆粒則被黑暗所吞噬。
然而，每一次碎裂，都會有更多的光輝融入其中，仿佛在不斷提煉出某種本質的純粹。
驀然。
眼前黝黑的人影的眉心處，出現了一個質點，身體向內收縮，坍塌形成了一顆烏黑的拇指大小的滾圓丹藥，落入到了李道顯的手中。
這丹藥如同墨玉一般，表面隱隱有神性的氣息流轉。在丹藥的內部，可以依稀看到無數符文在緩緩蠕動。
李道顯看著眼前的漆黑的丹藥，眼眸中光芒閃爍。
這是他第一次，脫離傳統的魔藥熬製方式，利用了鍊金的思路，在更加開放的環境嘗試通過規則完成一種魔藥。
在戰場，在生死時刻，在最後關頭，他和另一種命運擦肩而過的呼嘯聲
李道顯曾思考過，規則巫師的熬製魔藥是什麼樣子的。
在請教了戈登導師，並且結合了前世從小說中的認知之後，他認為，或許規則巫師，就是無垠宇宙，煉化萬物。
而在這次嘗試之後，也證明了李道顯的想法是正確的，至少，目前為止是可行的。
他以拉斐特作為主材熬製的魔藥，已經完成。
而這一次精心布置的熬製，也將給將給自己帶來不可估量的好處。
當然，這只是第一步，並不是結束，而是一個開始。
李道顯將手中的丹藥握在手中，一口吞下，丹藥被啟示樹瞬間吸收。
原本黑暗部分的規則被瞬間吸收進入啟示樹內。
在丹藥之中，作為黑暗雙子之一的「辛克雷」，此刻被緩緩吸收殆盡，化作精純的能量，被啟示樹徹底接納。
啟示樹樹幹微微震動，黑色的光輝在枝葉間緩緩流淌。
在這一瞬間，李道顯能夠感覺，有不知名的東西正在注視著自己，有奇異的力量在他的身體上復甦。
這種感覺李道顯也並不陌生，因為他在作為黑暗雙子的記憶中，在注視著玩家過程中，就體驗過這種感覺。
這是……神性覺醒的感覺。
神靈是規則的孕育，神格是規則的表達，神性是規則的延伸。
神性是自私的，趨利避害是任何存在的本能。
神靈也是如此。
就像拉斐特一開始所說，神格是會做出更適合自己發展的選擇。
於是，在當黑暗神格透過共生契約的關聯，發現了李道顯之後，也看到了李道顯身上特殊性。
於是，黑暗神性的流轉，就已經從拉斐特流向了李道顯。
拉斐特是純粹的黑暗之子，是在特殊年月，特殊時間，特殊經歷之下，孕育的合適人選，但是有些時候，計劃不如變化。
李道顯就是這個意外，他身上極其罕見的特殊規則，身負另一個特殊世界的鑰匙，「黑暗」能夠感覺到，只要他能夠得到這些，祂就能以更進一步，所以祂做出了選擇。
「黑暗」的中心從拉斐特身上轉移，這也是拉斐特的人性可以回歸的原因。
拉斐特贏了，他不必再做黑暗的傀儡，他得到了自我，哪怕這種自我相對而言有所限制，但是也比之前完全任「人」擺布要好。
「黑暗」贏了，他找到了更加合適的宿主，找到了新的希望。
李道顯也贏了，獲得了部分黑暗神格，而且還具有更進一步的資格。
三贏，如果還能再寬泛一些的話……
玩家們贏了，他們難得的體驗到了規則的力量，在對比之下，每一個參與其中的人，都能夠更好的感知到自己世界的特殊，這對於他們未來的成長有著無可估量的好處，不亞於當初戈登導師帶自己看到的那片星空。
所有人都贏了，沒有人輸。
這是一個完全的好處，也是所有人都樂於推動的結果。
當然，在「黑暗」轉移了目標的瞬間，李道顯身上屬於黑暗的神性就覺醒了，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暗浸沒。
黑暗想要吞噬一切，想要占據一切，想要得到一切，也想將李道顯變做上一個「拉斐特」。
祂是如此的迫不及待。
只是可惜，李道顯在計劃的一開始，就沒有想要讓自己成為黑暗甦醒的溫床。
他只想要暫時的借用這些力量脫離火坑，又怎麼可能跳入另一個火坑呢……
所以當李道顯身上的黑暗順著共生契約浮現的時候，他靈魂中的另一份契約悄然出現。
正義契約。
上面光輝文字流轉，從中流露出大量的神性。
「正義」的概念，此刻也徹底的顯露出來。
所謂正義，同樣是一份特殊的神格。
這是李道顯位格的保障，也是他敢於謀劃這些的原因。
在經過研究之後，李道顯發現，所謂的神靈，尤其是以神格存在的神靈，他們因為自身的位格，受到了世界極大的限制，他們必須遵循一種特殊的規則行事。
他們能做的有限，甚至只能賜予力量。
可是儘管如此，這樣的方式卻同樣有著極大的隱患，神靈也好，神格也罷，都可以通過力量緩慢的改造，或者說，影響其他事物……比如巫師。
他們原本的自我會被神格取代，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重拾神格，歸位神靈。
沒有人能夠抵抗這種力量，哪怕知道這種力量可能會有代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