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行有自己的打算,黃崢跟了他這麼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掛了電話,他推開旁邊房間的門,周亦禮跪在地上,周嶺和李君蘭端坐在他面前,他一來,剛好三堂會審。
「亦行。」李君蘭最寵他,滿眼心疼,又覺得荒唐。「歲歲怎麼樣?」
「剛醒,我讓陳嘉陪著。」周亦行坐在旁邊的沙發上,點了根煙。
「二哥,你真讓我刮目相看。」周亦行吐出煙霧,嘆息一聲,「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你跟我搶地,搶集團資源我都無所謂,我們各憑本事。但你跟我搶女人,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老三,有些事情,你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周亦禮比他年長,如今他跪著,周亦行坐著,他心裡自然不爽。
「那什麼是真?」周亦行冷笑,「倪穗歲20出頭,身高一米六,不到90斤,難道她還能強上了你不成?!」
他動怒,李君蘭被嚇了一跳。
周嶺懶得抬眼皮,兄弟倆為一個女人鬧成這樣,他真覺得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但他也好奇,這倪穗歲到底有什麼本事?
模樣身段雖然不錯,卻也算不上拔尖,老三能這麼寶貝著,想必這女人有點東西。
「媽都聽見了。」周亦行又說,「是你強迫她。二哥,你已經結婚了,即便你和二嫂感情不好,你想尋個樂子圖個新鮮,那也不應該動我的人。」
「老三!」周亦禮有嘴說不清,生怕越描越黑。
「如今歲歲受了傷,如果這事兒放在你身上,二哥會如何處置?」
周亦禮不言,臉色難看至極。
他挨了周嶺的一耳光,右臉稍微有些腫。
「老三。」周嶺嘆息,聲音沉,「這件事情我總覺得有蹊蹺,你二哥也不是沒有分寸的人,倪穗歲和他一共也沒見過幾面,要說亦禮對她有什麼感情,我不信。」
「二哥在風月場如魚得水,跟過他的女人兩隻手數不過來,他還需要有什麼感情?一時興起罷了。」周亦行彈了彈菸灰,像是自言自語,「二嫂的出身高,二哥不想和二嫂鬧得僵,就在雲城近郊租了一幢別墅,裡面 7個房間,9個女人,除了日常照顧的兩個阿姨,剩下的,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二哥可別告訴我,這都是你的員工。」
周亦禮臉色越發難看,周嶺的臉色也跟著陰沉起來。
周家三個兒子,倘若都是從商的也就罷了,偏偏老大從政,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他作為親兄弟,辦這麼荒唐的事兒,他膽子真夠大的!
「老二,你弟弟說的都是真的?」周嶺一出聲,周亦禮甭管在今天這事兒上是不是有理,都變得沒理了。
「歲歲手無縛雞之力,二哥,你下手未免也太重了點?」周亦行起身,「如果媽再晚來一步,你是不是就要把她打死?她頭上縫了三針,輕微腦震盪,受了不小的驚嚇,我問你,如果我這樣對二嫂,你會怎麼辦?!」
「那是她自己砸的!」周亦禮極力辯駁,「我沒攔住!」
「自己砸自己?」周亦行冷哼,「二哥,她是年輕,不是沒長腦子!」
房間內陷入沉默,李君蘭看向周嶺,後者輕咳一聲,「老三,你先回去照顧倪小姐,你二哥這邊我來處理。這事兒先按著,別讓你二嫂知道。」
「爸!」周亦禮不同意。
周嶺手腕狠。
當年他大哥二十來歲剛上仕途,在酒局上帶了個陌生姑娘開房。周嶺盛怒之下皮帶打斷了一根,把他關緊閉半年,什麼時候他徹底服了,什麼時候才放出來。
那還是長子,地位身份都要比他們高一節的長子。
如今輪到一個次子,周嶺要如何處理他,細思恐極。
「好。」周亦行點頭,「我都聽爸的。」
推門出去,周亦行剛好收到黃崢的信息:楊小姐和二公子沒有單獨接觸過,那個帶倪小姐上來的服務員我找到了,您要怎麼處理?
周亦行皺眉,「先送去金尊國際,交給陳立。」
房間內,倪穗歲吃完飯之後也不困了,窩在床上發呆。
陳嘉在旁邊削蘋果,偶爾跟她說句話,她就回應一聲。
男人推門進來,倪穗歲眼睛發紅,「三哥。」
陳嘉趕緊起身退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男人皺眉,「疼麼?」
「嗯。」她說著眼淚就往下掉,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周亦行沉默不言,倪穗歲哭了幾下覺得越哭腦袋越疼,不敢再動。
周亦行看她這幅樣子,心裡也不舒服。
「二哥這麼對我,是因為我當時話說得不對,惹他生氣了嗎?」倪穗歲拉著周亦行的手指,「他和二嫂感情不好嗎?否則怎麼會用這種方式報復我?」
「商業利益聯姻,能有什麼感情?」周亦行低低嘆息,眼眸里情緒複雜,倪穗歲不說話,他便伸手理了理她的頭髮。「再睡會兒。」
「三哥也會跟人聯姻嗎?」倪穗歲問,「跟一個,和你背景差不多的女人結婚?」
周亦行知道她在試探他。
可也說不清為什麼,覺得她這一句試探,莫名其妙地讓他心裡有點舒服。
「睡吧。」他不答,倪穗歲便不再問,聽話躺下,特別乖巧。
後來她睡著,周亦行調來兩個保鏢在門口守著,自己去她出事的房間看了一眼。
大半夜的,這間房間窗子漏風,確實有鬼哭狼嚎的聲音。
他開了所有燈,亮度也不及其他房間的十分之一。
破碎的花瓶還在地上,周亦行蹲下來看了看,喊人過來把所有碎片都敲成渣,再扔到垃圾桶。
他清楚,那上面可能沒有周亦禮的指紋。他二哥的那句話有可能是真的。
一旦要走到驗指紋的階段,倪穗歲的謊言藏不住。
可他不去拆穿,一來因為沒必要,二來,他有自己的算盤。
讓倪穗歲覺得她是聰明的,或許比提示她前方危險請勿靠近,更有意思。
「亦行。」突然間,楊婉儀的聲音從後面鑽出來,周亦行一驚。
男人站直轉身,「還沒休息?」
「我今天沒見到你,心裡不安。」楊婉儀走過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的畫展就在樓下,你都不來看?」
周亦行笑了下,很淺,很客套,「沒什麼,歲歲身體不舒服,我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