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維一進到院子裡,那些原本把這當做私事,按照袁守望的命令,在外面蹲守的大內高手,便也隨著他一塊過來,在屋頂,牆上站定,等候新的命令。
「怎樣?」
劉半仙嘴角滿是愉快的笑容,「現在我們人數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
袁守望雖然因為羅維的出現吃了一驚,然而這時候他還是在人數上占了極大的優勢。
在他看來,羅維雖然出現的古怪,帶的傢伙也很詭異,然而他手底下畢竟有無影刀薛恩這樣的強人,還有一大批大內高手護衛。
因此,他只是淡淡一笑,「我看不盡然吧?劉福榮你眼睛沒瞎,然而說瞎話的功夫卻是見長啊。」
「是嗎?」
劉半仙往後退了一步,推到羅維的後邊,拍拍他肩膀。
「勇探,接下來得拜託你了。」
「你大老遠送了封信到港島,不就是為了叫我來打一架嗎?」
羅維轉動幾下脖子,「我原以為你會叫我來調查點什麼東西的。」
「打完架再說啊。」
說著劉半仙又沖袁守望喊道:「王八蛋,我想起來了,喂!我這條命不應該是就連朝廷都想留著的嗎?通緝令上都寫了,只可生擒啊!」
袁守望攤手,「我不識字。」
「好!」
劉半仙被氣笑了,仰頭大喝道:「那你也別怪我們兩個把你們轟殺成渣了啊!」
他這樣說了,羅維便不再多話,走入院子之中,與無影刀薛恩面對面,相對而立。
薛恩將刀貼在手背上,刀尖放在肩頭,做了個隨時迎擊的架式,這便是在等羅維拔劍,並且就等著他先出劍。
羅維攤手,「要不算了?不要打打殺殺的。」
「少說廢話。」
薛恩眼裡閃著寒光,「到了這裡的,哪個不是腰帶上別著腦袋的,不要說什麼以和為貴那種話,我和你,只有一個能走出去,另一個必須陪著失敗者躺在這裡。」
「好!」
羅維伸手握住王血劍,沖天的殺氣和血光噴薄而出。
薛恩眯著眼看他,手臂感受著那灼人的罡風,生出層層雞皮疙瘩。
他明白,自己遇上了一個強悍,可怕的對手。
一握住王血劍,羅維的雙瞳隨即變成銀藍色,進入大魔形態。
霎時間,整個院落都瀰漫著寒氣,不止是首當其衝的薛恩,就是那些大內高手,也感覺到了陣陣的寒意。
然而所有人都像薛恩所說的那樣,是漠視自己和別人性命的人,所以他們都留在此地,等待著機會進攻或者逃跑。
羅維拿過劍,手在上面輕輕撫過,那好像永遠無法解脫的陰魂便糾纏上了他的手。
冷冷一笑,羅維一劍斬出。
薛恩眼睛幾乎要滴出血來,這一劍還未到前,他便已感覺腦袋裡好像有千百根針在扎他。
忍住生理上的劇痛,薛恩砍出一刀,與羅維碰在一起,腳下地面立即粉碎。
「不差。」
羅維收劍,腳下側滑,一下到了薛恩的側身,舉劍襲擊他的肋下。
這一劍也叫羅維中門大開,露出周身上下所有的破綻。
薛恩看準機會,眼裡精芒畢現,不在意羅維劈過來的這一劍,打著以傷換命的準備,刀尖調轉,一下扎入羅維胸口。
羅維的劍也從薛恩肋下擦過,帶起一片血花。
薛恩這一下遭遇重創,然而這是他早已有了設想和準備的事情,因此即便被劍刃所傷,於他而言也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這是他原先便已預設好,如今坦然接受的代價。
為此,他不僅沒有覺得疼痛,甚至臉上還有了笑容。
然而他的笑容在准瞬間便凝固,消失地無影無蹤。
因為羅維確實被一刀鑽入了胸膛之中,胸口出現碗口一般大的刀疤,然而他的手仍是那樣穩定,乾燥,呼吸也還是同先前一樣平穩。
「大人,有古怪!」
薛恩抽身急退,點點鮮血灑在地上。
他看向袁守望。
袁守望不做聲,從隨身攜帶的那個風水先生必帶的白布包里取出一張黃紙包,咬破手指,在上面畫符。
「瑪尼瑪尼哄!」
袁守望將黃紙包丟向薛恩,隨著紙包貼上薛恩肋間,他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而另一頭,羅維挨了這一刀,更是像沒事人一樣,那碗口大的刀疤眨眼間便已消失不見。
「很有趣啊。」
袁守望眯起眼睛打量一下羅維,又深深看一眼劉半仙。
「你從哪裡找了這麼一個宛若鬼神的怪物?」
「你叫誰怪物呢?」
劉半仙瞪著他,「勇探,是我的兄弟!」
羅維回過頭,沖劉半仙比了個手勢,表示自己其實並不在意敵人在說什麼。
然而羅維可以不在意別人怎麼看自己,卻是一定要保護自己的兄弟,朋友的。
因此,羅維再轉頭面對敵人時,黑色的火焰纏繞上劍尖,將他的臉和眼睛也一併染黑。
「還有辦法嗎?大人。」薛恩問道。
「什麼叫做還有沒有辦法。」
袁守望皺眉,「你只管對付他就是了,我會想辦法。」
「是!」
薛恩深吸一口氣,將刀橫在胸前,做好了一決生死的準備。
喝!
張口吐出一陣白氣,薛恩滾刀向前,腳步交錯行進,腳下踏踏作響,腳尖滑向羅維,刀子高高抬起。
行進間,他耍出數個刀花,人隨刀走,不斷地變換著彎刀的架勢,似撩似砍,似切似劈,行進的腳步也配合著刀法,看起來簡直眼花繚亂。
羅維不理他這個架勢,既不接招,也不打算解招,只是照著自己的想法,一劍刺出。
這一劍剛猛迅速,還未接近,便已叫薛恩頭皮發麻,汗水從背上湧現出來。
羅維一力破萬巧,不管不顧,只是憑著強大的力量將手裡王血劍刺過去。
薛恩眼裡看著了這一劍,在劇痛之下不由瞪大了眼睛,緊接著,那劍的形狀架勢在他的腦海里出現,在他的意識,心裡現形,使他意識到這一劍的厚重,無匹威力。
忽然,他退卻了。
不止是身體退卻,就是心裡也開始變得軟弱,他的刀移開了,原先是進攻如今是防守,或者說潰敗,他幾乎想要頭也不回地逃開。
身上氣機隨著心理防線一起崩潰。
在手變軟的瞬間,羅維一劍穿透他的胸膛,王血劍在瞬間將他身體大部分精血吞噬而盡。
羅維將劍抽出來,薛恩捂住心口,踉踉蹌蹌回到袁守望身邊。
「大人,您所說的辦法呢?」
「不是已準備好了嗎?」
袁守望張開雙手,一手抓著一個人偶,分別在胸口畫一個圓圈,用紅筆各自寫著甲乙兩個代號。
他一邊搖頭晃腦,一邊嘴裡不住地念誦。
「香氣沉沉應乾坤,燃起清香邁天門,拜請本壇三恩主,請得神將下凡來……」劉半仙當即皺眉,「他這是要請神啊。」
果然他話音剛落,袁守望將兩個人偶高高舉起,渺渺白煙在他手上升騰。
「弟子一心專拜請,神兵火急如律令,恭請吞雲吐霧,地火滾雷,哼哈護法金剛!」
袁守望一仰頭,院牆之上,兩個大內高手慘叫一聲跌下牆頭來。
立即便有受了驚嚇的同僚跳下來,去查看他們的狀況。
但他們幾乎是剛跳下來,便被原先落地的兩人隨手拍到牆上,暈死過去。
只見這兩個大內高手額頭上都亮起一團光點,好像燃燒的火焰,一紅一藍,他們的神采也發生了變化,眉宇行動之間不似凡人,而是像袁守望所恭請的那樣,兩尊怒目金剛,張牙舞爪,眼裡要噴出火來。
羅維退到劉半仙的身邊,轉頭問他:「他們好像很厲害啊?」
「請神嘛,肯定厲害的。」
劉半仙緊皺著眉頭,齜牙咧嘴,「袁菩薩什麼時候連這一手都學會了。」
「他不是算命先生而已嗎?」
「什麼叫而已?你不要小瞧我們風水佬啊。」
劉半仙也很是苦惱,「你別看我們這些風水佬好像打架誰都打不過,捉妖除魔也不行,除了看風水別的都不行,沒什麼法力,更不存在內力功法,就是鬥法都得面對面。
可正是因為我們什麼都不會,所以我們也什麼都會一點啊,打鬼,治病,捉妖,耕田,造景,我們都不精通,但是我們也不是全然不會啊。
儒道釋三家,真正的融會貫通者不是那些什麼天師,方丈,是我們風水佬才對啊。」
「原來如此。」
羅維豁然開朗,只感覺現在放鬆了一些,他沖劉半仙說道:「那你快把本事拿出來吧!」
「快?」
劉半仙翻了翻口袋,將手掌攤開了給羅維看,「喏。」
羅維瞪大眼睛,「什麼都沒有啊!」
「就是什麼都沒有呀。」
劉半仙嘆了口氣,「我不會請哼哈二將的呀。」
「那你就請別的不就好了!」
羅維提醒他:「天上那麼多神靈呢,什麼孫悟空,鐵扇公主,紅孩兒,你隨便請兩個下來就好了呀。」
聽到這話,劉半仙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對啊,他那邊兩個,我們也兩個人,二對二,正好啊。」
「你是說我們兩個?」
「當然是我們兩個啦,沒別人了。」
羅維聽到劉半仙竟要給他請神上身,叫他也做一回「乩童」,不免是又驚又喜,對這種神通抱持著隱隱的期待。
他點頭,學著平日裡尹秀的動作,手捏劍訣,腳踏罡步,只等著劉半仙施法。
然而他等了半天,卻不見背後的劉半仙有什麼動作。
「怎麼了?」羅維疑惑道。
劉半仙這時候正在撓頭,似乎很是困擾。
「怎麼了?」羅維又問了一遍來催促他。
在羅維的催促下,劉半仙終於只得道出了自己的困擾。
「實際上,我能請的神靈還真只有兩位,而且還得一起請,只請一位的話不是很靈驗,打不過啊。」
「這麼厲害?」
羅維將自己所聽說過的神靈在腦海里過了一遍。
「增損二將?」
「雖然是兩位神靈,但那得三個人。」
「雷公電母?」
「沒有供他們的法身啊。」
「和合二聖?」
「你還是童子身嗎?」劉半仙反問道。
羅維臉色一紅,「請和合二聖需要童子身嗎?」
「你是嗎?」劉半仙又問了他一遍。
「是。」羅維悻悻點頭。
劉半仙攤手,「請不了。」
「為什麼?」
「因為阿叔我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不是童子了啊。」
劉半仙搖搖頭,「所以我說請不了啊,說起來阿叔我十五歲的時候,那也是同現在一樣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啊,當然啦,那時候我還多了一些少年氣與青澀,為人同現在的心境大不相同啊。
說起來十五歲時候的那一次啊,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阿叔我……」
「停!」
羅維毫不客氣地打斷他,「那些咸豐年間的事情你以後再說,當下的問題才是最緊要的啊!你快點說你能請誰下凡助陣,不然我們兩個都要死在這裡了!」
劉半仙尷尬地輕咳了兩聲,又偷瞄了一眼羅維,然後才說道:「我能請二郎顯聖真君。」
羅維眼裡發光,「二郎顯聖真君,我知道啊,就是那個統領天庭十萬天兵天將,和孫悟空鬥法,使出法天象地,變作青獅……」
「沒那回事,沒那回事。」
劉半仙擺擺手,「我們做不到那個程度。」
「沒關係,還有一位呢?」
劉半仙聳聳肩膀,「沒了。」
「沒了?」
「就是沒了。」
劉半仙正經道:「我們能請的只有這兩位啊。」
羅維伸出一根手指,「這不是一位?」
「兩位。」
劉半仙猶豫著伸出兩根手指。
「是兩位,勇探你也許對九州的歷史文化學習的並不是很好,這當然也不怪你,因為你上的是洋人開的警校啊,都是講洋文的啊。
所以我得提醒你,是兩位才對的,除了二郎顯聖真君以外,他身邊的那條哮天犬也是位列仙班,有人供奉的呀。」
「所以你是什麼意思?」羅維不解。
「我的意思是……」
劉半仙仍是十分地猶豫,然而看了一眼對面,袁守望請來的哼哈二將似乎隨時要對他們發難,所以他終於還是硬著頭皮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就是我們是可以請二郎顯聖真君,但是呢,哮天犬我們也要請下來,這樣才打得過對面的哼哈二將。
所以我們要各司其職,就是我請二郎顯聖真君上身,我做二郎神。
勇探你呢,你就……」
他話還未說完,羅維便已丟下他,舉劍向哼哈二將衝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