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獲取了佛子精血後,求索神君與其一行人便著手離開了。
就在他們破開空間,即將踏出輪迴福地之時,
求索神君悄然地迴轉過頭,在這一剎那的回望中,
他的目光穿透了瀰漫血河上的無邊血霧,看到血霧中竟是出現了一個豁口,
而在這血霧最為濃重、深邃之處,身形近乎三丈、巍峨如青松的佛子赫然映入眼帘。
只見佛子雙手合十,緊閉著雙眸,面容寧靜莊嚴,
除開其周圍的詭異場景之外,就好似一尊佛陀般聖潔。
此刻,謝缺正向求索神君所在微微頷首。
謝缺背後那原本烏黑的髮絲,此刻也轉變成了觸目驚心的血紅,
如同血色的瀑布,直墜入腳下的血河之中,與那片猩紅的世界融為一體。
而在謝缺所站立的周圍,那些原本就猩紅刺目的血水,竟是變化成了更為深邃、沉重的黑紅色,
仿佛其腳下已化作了無邊深淵,擇人而噬。
求索神君的心中,突然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悸動,
這份突如其來的感覺讓他倍感驚異,他知曉以對方目前流露在外的氣息來看,
不過是一個區區小人仙,與曾經那滔天的力量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按理說,這樣的存在根本不足以讓他產生絲毫的威脅感,
然而,就在這一刻,他卻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慌。
面對此情此景,求索神君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如同沉重的石塊,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看來……天元山真的要敗了……」
其實對於佛子千年之內晉升天元一事,他至今也不是太過相信。
但是現在想來,即便佛子不能晉升天元,
但僅憑他現在所展現出的實力和天賦,假以時日必將撼動整個摩訶界。
因此是否晉升天元,在這一刻看來似乎已經變得不再重要。
佛子重修後的實力之強,簡直令人咋舌。
加上其所掌握的未來法,更是讓人難以捉摸。
怕只有那些傳說中凝結了道果的道君,以及那些已經超脫塵世的神佛們,才能夠與之一較高下了。
……
謝缺看著眼前被血球包裹著的宙光,開始思考其如何將之有效利用。
他最初的設想是將宙光引導至身軀內,藉助其來輔助自己凝鍊出更多的氣血。
畢竟對於武者來說,氣血的凝練宛如水磨工夫,需要一點一滴地積累與提煉。
然而現在看來,自己現在最不缺的恰恰是氣血。
雖然血絡汲取而來的普通養分,轉化成氣血的效率極低,
但得益於血絡的龐大根系,他每日所獲取的氣血份量卻是異常龐大。
他利用血絡作為轉化媒介,將這些養分轉化為類似植物生機的能量。
隨後再以五行相生之法,將這些生機能量進一步催化,從而生成出更多的氣血。
隨著血絡的不斷朝外擴散,他汲取氣血的速度也在持續加快。
而距離謝缺自己最遠的一根血絡,已然延伸至十二萬里之長。
這根血絡,若是能從地底鑽出,便可如同擎天之柱。
而這根血絡之上,鬚毛密集如繁星點點密密麻麻地覆蓋著,
其中每一根都代表著謝缺體內那磅礴的生機與無盡的氣血。
在謝缺還未入武聖之時,他的身軀內便可容納一萬零八十一位武道宗師全身的氣血之量。
這樣的容量,已經足以讓人咋舌。
但當這些竅穴滿溢之時,其氣血總量更是相當於三百多萬尊武聖渾身氣血的總和。
而且謝缺並未止步於此。
在他突破了武聖的桎梏,踏入人仙境界的那一刻起,他的氣血總量也隨之飆升。
在這個境界,他的氣血總量在達到極限時,
那麼其總量將相當於三百多萬尊人仙的總和。
須知,即便是在那融合了上千方地仙界碎片的摩訶界之中,
恐怕也難以尋覓到如此龐大數量的人仙存在。
而即便將同等階的陽神真君也納入其中,其總數仍然無法企及這個數目。
然而,這並不意味著謝缺在氣血方面有所匱乏。
在過去的十年間,他已領悟了部分鮮血之道。
藉助燭龍之眸,謝缺擁有了將泥土、岩石等自然物質溶解於鮮血的能力,
進而將它們轉化為滋養自身成長的養分。
因此,謝缺當前的任務,便是進一步擴大腳下血河的面積,同時不斷向外延伸自己的血絡。
這樣一來,他便能夠汲取更多的氣血。
與此同時,隨著巫民之軀的逐漸成長,謝缺也愈發感受到自己與大道之間的親密感。
那些曾經晦澀難懂、令人望而卻步的大道,如因果、輪迴等,雖然仍舊有些難以參悟,
但像陰陽、五行、自然等淺顯於表面的道韻,他已經能夠一眼看透其運轉的規則。
而鮮血之道,則是隸屬於三千大道之中的旁門左道。
謝缺參悟之時發現,鮮血之道與武者修行之間存在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契合。
眾所周知,武道修行的核心在於不斷錘鍊與強化自身的軀殼。
而在這軀殼之力的構成中,體內鮮血所占據的地位可謂是舉足輕重。
無論是氣血,還是精血,
它們都是鮮血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共同支撐著武者的強大與生機。
謝缺深知,若能將鮮血之道領悟至極致,便能夠擁有化天地萬物為自身鮮血的能力。
這不僅僅意味著他能夠汲取外界一切物質來滋養自己的肉身,
更意味著他有可能同化整個世界,將其融入自己的洞天之中,
變作一個獨屬於他的血之世界。
這雖然聽起來有些詭異,但卻是正統武道。
謝缺心中念頭微微一動,剎那間,他面前那翻湧不息的血河之上,
竟緩緩浮現出一具完全由鮮血凝聚而成的人形身影。
這具身影既無面容可辨,亦無男女之分,唯有其形態依稀可辨。
「此化身的氣血之強,約莫是普通人仙的七百多倍之多,即便是那些被一界天命所鍾愛的子嗣,
其氣血之渾厚,恐怕也遠遠無法與我這鮮血化身相提並論。」
謝缺心中暗自評估。
在修行界中,能夠達到同階修行者百倍氣血的強者,已是極為罕見。
而謝缺這具鮮血化身所擁有的氣血總量,竟是普通人的七百多倍,
這無疑代表著一種近乎碾壓性的實力差距,足以讓任何對手感到膽寒。
「更何況,這具化身之中還蘊藏著鮮血大道的道韻,其實際戰鬥力恐怕還要更加驚人。」
謝缺心中思忖,他不禁好奇,自己究竟能夠同時創造出多少尊這樣的鮮血化身。
「不過話說回來,這鮮血大道對於我來說,的確是最為適合不過的修行之路了。」
在親眼見證了鮮血化身的強大實力後,謝缺心中也作出了抉擇。
他決定。將宙光全部投入到自身對鮮血大道的深入領悟之中。
……
就在求索神君悄然離開那片福地不久,無音寺便迅速向楊致遠傳達了一則警告:
那就是切勿對佛子進行任何形式的干擾或阻撓,同時,無音寺與大日祠將攜手合作,
共同派遣兩位天君級別的強者,以確保佛子能夠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修行之中,不受外界任何因素的打擾。
面對這樣的警告,楊致遠並未表現出太多的情緒波動或反應。
畢竟他曾親眼見識過佛子所掌握的未來法的威力,自然不願意再輕易去招惹謝缺,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之前他試圖斷絕佛子的靈機,也只是出於一種想要噁心人的心態,
想要給謝缺添點堵而已,他深知這樣的行為並不會對佛子造成實質性干擾。
若是真起了作用,這般困難都無法解決,這佛子也自然就不用當了。
然而讓楊致遠感到有些煩躁和不解的是,這佛子到底在修行什麼詭異的法門?
從他汲取福地內資源的速度和規模來看,簡直令人咋舌。
如果照這樣發展下去,說不定他還真有可能一舉突破至天元武君的境界。
與此同時,成功取得佛子精血的求索神君,在踏出福地的那一刻,便迫不及待地投入到了研究之中。
而這一次,就連平時很少親自下場的楊致遠,也被這血水深深吸引,決定親自參與到研究工作中來。
儘管他已經有十多萬年沒有親自參與過這樣的研究了,但他對這血水的好奇心卻絲毫未減。
很快,在經過一系列精密而複雜的檢測之後,所得出的結果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當這幾滴晶瑩剔透的血珠緩緩脫離了那翻湧的血河之時,它們卻是自然而然地凝聚成了完美的球形。
這些血珠還不斷以高速旋繞,煥發出極為強烈且蓬勃的生機。
而且這些血珠的質量之高,簡直令人咋舌。
它們雖然體積不大,但密度卻驚人地高,甚至比起同等體積的精鐵還要更加沉重。
這樣的特性使得它們在面對各種極端環境時,都能保持驚人的穩定性。
無論是在高溫的炙烤下,還是在寒冷的冰凍中,
這些血珠都不會蒸發或失去活性,仿佛擁有著永恆的生命力。
當這些血珠在碰撞中粉碎時,它們並不會消失或消散,而是會分化成更多細密的小血滴。
這些小血滴同樣會迅速凝聚成球形,並繼續以高速旋繞的狀態存在。
除此之外,這些血珠能夠無視任何陰神的攻擊。
除了純陽之態下的神魂刺激能夠對它們造成一絲微不足道的力量損失外,它們幾乎無所畏懼。
經過一系列精心的測試,他們發現每個血球在高速旋繞的時候,都會形成一個微型的場域。
這個場域能夠操控周遭的天地元磁,為血球提供強大的保護,使得它們在任何環境下都能保持穩定的狀態。
這樣的結果雖然對於任何一個人仙來說都不算什麼難事,
但要知道,這只是幾滴鮮血所展現出的力量,而不是一尊完整的人仙。
甚至在那一顆血珠被引爆的剎那,其內部迸發而出的威力,
足以在瞬間將百米範圍內的所有生靈徹底摧毀,不留絲毫痕跡。
而且那血珠所蘊含的腐蝕性力量,可令大地憑空多出一個深達十多米的巨大坑洞。
這一幕,無疑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驚訝,
甚至……內心深處湧起了難以名狀的惶恐之情。
他們難以置信心中充滿了疑惑,僅僅取出幾滴鮮血,竟然就能擁有與人仙相媲美的恐怖威力?
楊致遠眉頭緊鎖,陷入了長時間的沉思。
他並非愚鈍之輩,自然明白這背後所代表的含義。
即便他身為氣運之子,一代天驕,擁有著旁人難以企及的修為和天賦,
但在人仙境界的時候,他恐怕即使使出渾身解數,也只能勉強與拳頭大小的一坨血珠相提並論。
更何況……福地內的那條血河仍在不斷地擴大,似乎是欲將整個輪迴福地都吞噬殆盡。
若是飛上福地的上空,俯瞰全局,
只見謝缺所在的區域已經被一片嫣紅所覆蓋,再無其他任何異色。
也不知時光悄然流逝了多久,楊致遠才終於長長地嘆出了一口氣,
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與感慨:「看來,真的是時不我待了。」
他微微搖頭:「老佛剛剛離去不久,佛子便降臨於世,我天元山又何時才能重振雄風呢?」
求索神君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敏銳的光芒,但他卻故意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淡淡地問道:
「山主何出此言?我天元山作為武道聖地,一直受到天下武者的敬仰。
那佛子雖然如今已是人仙之境,但乾坤未定,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
山主又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
楊致遠輕輕地揮了揮手,語氣中透露出幾分苦澀:
「你不懂……」
他的腦海中不禁閃現出昔日佛皇的面容,以及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壓迫力。
想到這裡,他的身軀便不由自主地變得有些佝僂,仿佛被無形的重擔所壓迫。
他擺了擺手,示意求索神君不必再多言:
「罷了,如今既然是佛子的時代,我等便遵從他的意志,千年、萬年、甚至百萬年又如何呢?
只要能夠保全天元山的傳承和基業,一切都值得。」
說到這裡,他語氣一頓,然後沉聲吩咐道:
「傳我法喻,福地之內的大小勢力,需在三月之內盡數搬離。
這福地……恐怕即將成為佛子修行路上的資糧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