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叔程未及多想,雙膝就直接彎下,跪伏於地,
他的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激動:「師尊在上,弟子桐叔程叩拜。」
對於桐叔程的地位而言,楚君寅雖說不是凌駕於九天之上的存在,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所以自己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而且若自己膽敢有絲毫的不從,恐怕這楚國便是自己生命的終點。
並且楚君寅方才也說過,他的體質可是超越了一般的神體道胎的,
楚國又怎會輕易讓這樣一位的天才流失於外,或是為他人所用的心腹大患呢?
楚君寅見狀,嘴角鉤勒出一抹溫和的笑意,卻又不失威嚴。
他輕輕伸手,將桐叔程扶起:「既是天命所歸,日後你我便以師徒之名,攜手並進罷。」
桐叔程起身,神色莊重:「是,師尊,弟子定當銘記師恩,勤勉修行,不負師尊厚望。」
一旁侍從目睹此景,心中亦是羨慕萬分。
要知道,楚君寅千年之前,乃是天海聖地萬眾矚目的道子,身份尊貴至極。
若非因著其作為楚皇胞弟的身份,使他無緣繼承天海聖主之位,恐怕其地位還要更高一些。
而今這位曾經的聖地道子竟親自傳授衣缽,又如何不使得旁人驚羨?
但當今的楚皇,天賦實力也是同樣不差。
所以楚皇胞弟這一身份,也是相當的尊貴了。
加之楚君寅本身實力頂尖,不知有多少修士夢寐以求渴望能成為他的弟子。
儘管無數人心懷憧憬,楚君寅卻從未輕易收徒,
即便是有人獻上仙寶,也未能打動他。
這並非他心高氣傲,而是因為他對於弟子的要求極高,近乎苛刻。
楚君寅自身資質逆天,對於傳承衣缽之人,自然也有著非比尋常的要求。
那些追著他求收徒的,雖不乏天資卓越之輩,
但在他眼中,卻終究難以入其法眼,無法令他心動。
如今一旦楚君寅收弟子的消息傳出,恐怕不僅會在楚國境內掀起軒然大波,就連天海宗內也會為之震動。
畢竟楚君寅當初,乃是天海聖主的得意門生。
他所收下的弟子,無疑將成為聖主徒孫。
屆時,整個天海都將矚目於桐叔程。
而且楚君寅雖是離開了天海聖地,也並非就說其人不再顯赫。
要知道,當初齊國在這七國之中,無疑是實力最為雄厚的一國。
當年楚國曾一度陷入滅國的危機,正是楚君寅的橫空出世,憑藉其實力天賦,
被天海聖主收為關門弟子,這才使得齊國心生忌憚,
不得不收兵罷戰,保全了楚國的存續。
自那以後,數千年的時光里,
齊國雖然對楚國虎視眈眈,卻始終只敢小心翼翼地試探,不敢輕易挑起大規模的紛爭。
這足以證明,楚君寅所帶來的影響威懾是何等的深遠,
他的名字,已然成為了足以震懾四方、安定天下的存在。
此時,楚君寅帶著桐叔程步入涼亭坐下,並親自為他斟茶。
面對此,桐叔程表現得惶恐,如坐針氈,每一個動作都透露著緊張。
楚君寅深知,桐叔程尚未完全適應身份上的轉變,
對於這份突如其來的師徒關係,他的內心還沒有改變過來認知。
這也是桐叔程最為真實、最為自然的反應,無需刻意偽裝,也無需刻意演繹。
畢竟,桐叔程與謝三相識不過短短半月,
面對楚君寅這樣一位大人物,他無需刻意去表現什麼,
只需要將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與感受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便足以應對一切。
這樣一來,不僅不會露出破綻,反而更能贏得楚君寅的信任。
楚君寅嘴角輕揚,露出一抹笑容:「此乃明心茶,你嘗嘗看。」
「此茶飲下後,能助你靜心凝思,於打坐修行之時更快入定。」
桐叔程聞言,恭敬地點了點頭,
雙手接過茶杯,輕抿一口,隨即一股清澈甘冽的茶香便順著喉頭流淌而下。
緊接著,一股微妙的涼意自他體內升起,
仿佛一股清風拂過陰魂,給陰魂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
在這股涼意的浸潤下,桐叔程的思維果然變得異常清晰。
他抬眼望向楚君寅:「師尊所言非虛,這明心茶果然神效非凡,令人心曠神怡。」
楚君寅見狀,當即放聲大笑起來:「這明心茶雖好,卻也不過是為師日常飲用的尋常之物罷了。」
「若真要談及神效,為師這裡還有許多更為珍貴之物,待日後有機會,定會讓你一一品嘗。」
桐叔程聞言,起身行禮:「弟子敢不從命。」
楚君寅輕輕抿了口茶水,緩緩開口問道:「你目前所修功法為何,可否方便為我展示一二?」
桐叔程聞言,神色一凜,隨即坦誠相告:
「弟子所修之法名為『屍靈經』,此功法以攫取亡者死氣為核心,旨在藉由死氣……」
然而桐叔程的話音未落,楚君寅的眉頭便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他打斷了桐叔程道:「這門功法究竟是何人所授?以你這般體質,即便是天生純陽道胎也難以企及。」
「將一門以死氣為核心的功法傳授於你,豈不是要將你這大好前程毀於一旦?」
這門功法乃是桐叔程家中祖輩相傳,並無半點隱瞞的必要,
於是他直言不諱道:「此乃弟子祖父所傳,代代相傳,已歷數代。」
楚君寅聞言,不禁一愣,
他原本以為這門功法是有人見桐叔程體內陽氣旺盛,故意傳授以圖害之,卻未曾料到竟是祖上傳下來的。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連連搖頭,語氣中充滿了惋惜:「果真是時也命也。」
「但好在你修為不高,這死氣尚未徹底滲透你的身軀,污染你的體魄,一切尚有挽回的餘地。」
說罷,楚君寅緩緩站起身子,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嚴與氣勢油然而生,仿佛風都靜止了。
雲從龍,風隨虎!
就在這一剎那,他背後驟然浮現出一尊剪紙如若猛虎出山,
隨著楚君寅的動作,發出一聲低沉而震撼的咆哮。
「此乃為師之法,名為『剪紙成靈』,可化虛為實,將剪紙之影賦予生命,讓它們現身於世。」
「但此法對修煉者的體質有著極高的要求,需身懷至純至多的陽氣,方能駕馭這股力量,賦予剪紙畫影以生機。」
「為師當年,便是因天生懷有純陽道胎,被天海聖主收為關門弟子。」
」也正因如此,為師才能將這『剪紙成靈』之法修煉至大成。」
「而你的體質,與為師當年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甚至於還要超越為師。故此法於你而言,無疑是最為合適不過的選擇。」
桐叔程聞言,頃刻之間,便跪下了身子:「還請師尊賜法。」 楚君寅見狀,嘴角勾勒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他輕輕拍了拍桐叔程的肩膀:「好說,既你是我楚君寅的開山弟子,那我定會傾囊相授。」
……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桐叔程便是和楚君寅一齊修行起來。
想要修行「鴻蒙寄生訣」的前提,便是需要他在體內凝結出一顆「血種」。
這顆「血種」,是謝缺根據自然大道,簡化後傳授給謝三的法門。
對於桐叔程這樣的尋常修士,想要領悟自然大道無疑是天方夜譚。
而「血種」存在的目的,便是為了讓他能夠掌控體內血管,使它們能夠破體而出,汲取植物的生機。
然而楚君寅卻對桐叔程嚴苛至極,每日都親自陪伴桐叔程一同修煉,並且查看其修行進度。
也就使得桐叔程根本沒時間去修行血種,這使得他煩躁無比。
他看來,這什麼剪紙畫影道雖說算是至強之法,
但比起鴻蒙寄生訣來說,依舊算不得什麼。
故桐叔程每日夜幕降臨之時,都會在自己的廂房內布下陣法暗自運功。
只盼能早日將血種凝練成功。
時光荏苒,轉眼間,三個月的時間悄然流逝。
在這段日子裡,桐叔程因為自身體魄緣故,成功將剪紙畫影一道入門,同時也在血種的凝練上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
剪紙畫影的入門,關鍵在於使自身陽氣旺盛,以防在修煉過程中被剪紙畫影吸乾陽氣,導致修為受損。
而桐叔程恰好擁有旺盛至極的陽氣,這讓他在修煉剪紙畫影時事半功倍。
而且剪紙畫影的入門之法,恰也是鍛鍊自身陽氣。
同屬吧便因為隨著陽氣的不斷壯大,桐叔程體內的生機也變得愈發旺盛。
這股越發旺盛的生機,不為血種的凝練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動力。
在這二者相輔相成的作用下,桐叔程的修為突飛猛進,血種的凝練也變得更加順利。
終於,在一個寧靜的夜晚,桐叔程的體內傳來了一聲細微而清脆的輕砰聲。
緊接著,他便感覺到渾身的血管都有些腫脹,心臟更是跳動得異常劇烈。
他心中一動,緩緩以陰魂內視,只看了一眼,便是激動得差點失聲叫出:
「血種……」
桐叔程的語氣中充滿了難以抑制的興奮與激動,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心臟的位置,
只見那裡仿佛被一層鮮紅色的薄膜緊緊包裹,隨著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這層薄膜都閃爍出淡淡的血光。
在桐叔程的控制下,他的食指指尖處,一條細小的血管悄然破開,
一股鮮紅的血液隨之噴涌而出,瞬間瀰漫了整個房間。
在這濃郁的血腥氣息中,隱約夾雜著一絲絲清新如泥土般的芬芳,
與這血腥之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心生奇異之感。
這味道,也是謝三身上的味道。
桐叔程在聞到的那一刻,便知曉自己的路走對了。
桐叔程興奮地從床榻上一躍而起,迫不及待地走出了房間。
他現在居住的地方依舊是在王府之內,並且距離楚君寅也不過兩三百丈之遠。
這也就使得他無比小心翼翼。
王府內的這些綠植,他是萬萬不敢隨意汲取生機的。
每日清晨,楚君寅都會親自為它們修剪枝葉。
這些花草樹木,楚君寅的心中可是有數的很。
因此桐叔程雖然心中充滿了渴望,但他也明白,自己絕不能在這裡隨意汲取生機,
以免被楚君寅發現,導致自己前功盡棄。
桐叔程也明白,行事需謹慎,尤其是在強者如雲的王府之中。
他便是三兩下翻越了圍牆,從一處無人看守之處離開了王府。
王府之中,雖然因楚君寅的強大實力,並未設置法禁。
桐叔程也自然是輕鬆地就從王府離開了。
在離開王府後,他沿著一條偏僻的小路一路疾行,直到距離王府將近三十里遠,
確定自己已經完全脫離了王府的勢力範圍,他才停下腳步,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
桐叔程閉目凝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隨著他心意一動,指尖處的血絡瞬間開始朝外延伸,猶如一條細小紅蛇,不斷扭動。
此刻,桐叔程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起來,他體內的血液流轉也隨之加速。
血絡的生長速度極快,只是兩個眨眼的功夫,便已經自行鑽入到了地下。
血絡在埋入地下之後,開始迅速開枝散葉,朝著四面八方不同的方向分化而去。
它們仿佛擁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靈活地穿梭在土壤之中,
尋找著那些生命力旺盛的植物,準備從中汲取生機。
在這個時刻,桐叔程也敏銳地察覺到了自己體內生機的流逝。
他並不慌張,知曉這些生機乃是供應血絡生長所需。
這些生機,也自然都是化作了血絡的養分。
不過很快,這些地下的血絡也開始纏繞起周遭之物的根莖,
並且將這些植物體內的養分盡數汲取,灌注到桐叔程的體內。
在這一瞬間,桐叔程先前損失的那部分生機不僅被迅速補回,而且他的體內生機還因此變得更加旺盛。
桐叔程不禁咧嘴一笑,亦是伸手將一旁的大樹一拍,那大樹當即化作滿地黑灰。
這一幕,讓桐叔程的眼中閃爍起光芒,他喃喃自語道:「果真神異……不愧是滅世之法……」
然而就在桐叔程沉浸在這份喜悅中時,一隻突如其來的手掌輕輕落在了他的肩頭。
伴隨著這道熟悉的聲音,桐叔程的心中不禁湧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好徒兒,甚法如此神妙?汝可否教教為師?」(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