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聖地座落於無垠天海一側,沿著海岸線割據一方,
下轄七國十二宗,其威名遠播,乃是明光界中一霸。
在楚國與南華宗交界的一個小鎮,一輛車輦緩緩駛至,
車簾輕掀,桐叔程緩緩走下。
他遞給車夫一塊碎銀,那車夫滿臉笑意,連聲道謝,隨後駕車離去。
自謝三將收徒於他,已過去了半個月的光景。
在這期間,謝三將「鴻蒙寄生訣」的殘篇,一併傳授給了他和鑽地鼠。
此法雖看似魔功有著諸多相似,但實際卻是一門正統大道。
雖說是殘篇,但也能夠以萬物為養分,強大自身。
只是在部分功訣關鍵所在,被謝三隱沒去了。
這也是為了限制二人,在修行了鴻蒙寄生訣之後不越界。
桐叔程自知資質平平,僅憑自身的話,
想要渡過九次雷劫成就陽神真君,無異於痴人說夢。
面對這份突如其來的奇遇,他沒有絲毫猶豫,便毅然決然地答應了謝三,
成為了「天下大同」這一宏偉理念的忠實信徒。
也正是出於這一緣故,他和鑽地鼠便是分別去往兩處,各自開始建立勢力。
修行「鴻蒙寄生訣」,他們註定是不能夠相隔太近的。
而且明光界內高手不少,他們也不能太過囂張。
他此番長途跋涉,亦是肩負著謝三的意志。
謝三對他們說過,其昔日雖是於鄉間傳教,但卻是收穫了一批最堅定的追隨著。
於此謝三得出,唯有那些位於世間最底層的人們,
才是構建他心中大同世界最不可或缺的基石。
他們雖身處卑微,卻是大同擁簇者的不二之選。
謝三深諳這一點,如今更是掌握了鴻蒙寄生訣這一逆天之法,
所以他並不需要信眾實力如何,畢竟他可以改造信眾體魄,
讓他們在一夕之間,便擁有足以媲美武聖的強大肉身。
而且這種改造並非一成不變,而是隨著謝三自身實力的不斷攀升,
鴻蒙寄生訣重塑出來的肉身,也會變得更強。
因此在謝三的眼中,手下的實力一點都不重要。
他唯一看重的,是那份絕對的忠誠,以及對於「天下大同」的追求。
而傳教的第一步,便是展現神跡,播撒恩澤。
桐叔程在謝三的改造下,已非常人。
他雖未習過任何醫術,但僅憑一滴鮮血,便能治癒百病,
甚至賦予常人非凡體魄,使得百病難侵。
而且由於桐叔程鮮血內的生機,已然達到了一個極致,
這使得他僅需一滴鮮血,配合半缸清水,
便能調製出半缸能包治百病的「符水」。
當然,這所謂的「符水」,不過是桐叔程對外宣稱的一種說法罷了。
為了掩人耳目,他特意在調製過程中,點燃符紙將其灰燼撒入水中。
若非如此,若是直接以鮮血入藥,恐怕會顯得過於詭異,難以被普通人所接受。
桐叔程心中暗自盤算,憑藉這手段,
自己應當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吸引並收穫一大批虔誠的信眾。
只是桐叔程才在村中站穩腳步,卻未曾料到,
這段時期恰好是楚國與齊國之間的休戰期。
雖然兩國表面上並未爆發戰爭,但暗地裡的較量與摩擦卻從未停歇。
而桐叔程所在的楚國邊緣地帶,更是成為了這片敏感區域中的焦點。
他的傳教,直接觸動了楚國上層的敏感神經。
畢竟傳教的背後,往往都隱藏著尊者的存在。
也唯有尊者們,方才需要藉助香火之力,凝練神火以期突破神境。
而神境,即便是在天海宗這等宗門林立之地,也是一方大佬了。
楚國高層對此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畢竟一旦涉及到尊者乃至神境的存在,那自然是要謹慎的。
於是他們迅速行動,秘密指派了幾位修為不弱的修士,
悄無聲息地潛入了桐叔程所在的村莊,取得了符水並火速帶回了楚國都城。
經過一番解剖分析,楚國的一位真君得出結論,
那就是這所謂的符水,其威力並非源於符紙,而是其中的強烈生機。
這股生機之強大,若是再濃郁些許,甚至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隨著調查深入,楚國高層逐漸發現,
桐叔程所傳播的,並非傳統意義上的信仰,而是「天下大同」這一理念罷了。
對此,楚國高層雖心存疑惑,但相較於可能面臨的尊者乃至神境,
他們更願意相信,此人乃是書生出身,後來誤入道途的修士罷了。
經過深思熟慮,楚國高層決定暫時採取觀望態度,暗中監視桐叔程的一舉一動,
同時加強國內的戒備,以防萬一。
畢竟要是對方背後真有大能存在,那也是說不準的。
不過經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伴隨著修睦真人和符水治百病名號的傳播,
於是,楚國高層的目光便聚焦在了這符水之上。
這符水不僅對於普通人而言是治癒百病的聖水,
對於修士而言,不僅能夠迅速修復肉身所受的傷勢,還能補充體內靈氣。
如此珍貴之物,絕非一個初入道途的真人所能煉製。
然而,楚國高層在進行了詳盡的調查之後,
卻發現這修睦真人背後,竟然沒有絲毫大能存在的痕跡。
這不禁讓他們心生疑惑,這符水究竟是從何而來?
面對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楚國高層內部展開了激烈的爭論。
最終他們決定採取一種相對溫和的方式,即「請」修睦真人前來一敘。
而桐叔程面對楚國高層的邀請,心中並無絲毫慌亂。
在他看來,楚國雖強,但在「老師」的眼中,也不過是大一點的螻蟻罷了。
按照謝三的說法,「人仙之法」足以毀滅一方世界。
桐叔程最開始是不信的,但現在已經是深信不疑。
回想起來,桐叔程至今仍覺震撼不已。
短短半個月,謝三體內的血絡便延伸了千里之遙。
血絡將周圍百里之內的植物生機徹底汲取殆盡,使之化為了一片荒蕪,萬事萬物生機盡失,只餘下飛灰漫天。
而這股生機,也就早就了桐叔程如今強大的體魄。
初見此景時,桐叔程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當這股震撼逐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與渴望。
想到自己也已修得這般逆天之法,或許在將來, 自己也能擁有如此通天徹地之能,桐叔程的內心便充滿了興奮。
正因如此,面對楚國的邀請,桐叔程顯得有恃無恐。
而當他踏入楚國的那一刻,迎接他的並非楚國天子,
而是當今聖上的胞弟,那位在千年前的天海宗中被譽為第一天才,
有著「天海謫仙」之稱的畫影尊者楚君寅。
桐叔程心中有所計較,自己同樣也可以自上而下進行傳播大同之理。
在侍者的引領下,桐叔程緩緩步入王府深處。
此刻,楚君寅正靜靜地站在一株蘭花前,細心地為其修剪枝葉,
他的身影似與這清幽景致融為一體,無論是從外貌還是氣質上,其都無可挑剔,完美得令人自愧不如。
桐叔程不由的感慨,難怪世人會以「謫仙」二字相贈。
楚君寅的氣息縹緲如雲,又似與盆中蘭花的氣息相互交織。
當桐叔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時,楚君寅也恰好抬頭,
一雙深邃如幽潭的眸子輕輕掃過,仿佛在瞬間洞察了桐叔程的一切。
「好濃郁的生機。」
楚君寅的聲音溫和而平靜,沒有絲毫的惡意,但桐叔程卻莫名地感到一陣緊張。
他深知自己之所以能夠憑藉符水治癒百病,全靠被老師謝三改造過的身軀。
他體內的鮮血,蘊含著超乎常人的生機與活力,
這一點,桐叔程自己再清楚不過。
回想起曾經的一次意外,桐叔程不慎將一滴鮮血灑落在花園的泥土中,
第二天清晨,那片土地上的綠植竟一夜之間瘋長至三丈之高。
而他自己,也才修行所謂人仙之法,不過半個月的時間。
若是繼續下去,桐叔程可以想像得到,
自己的進步該是如何迅猛。
都不需要一年時間,他便可以取得超出自己過去自己百年的總和。
而今,面對楚君寅這等修為高深莫測的尊者,
桐叔程心中不禁暗自警惕,生怕自己體內的秘密被對方窺破。
畢竟鴻蒙寄生訣可是滅世之法,一旦被窺探出來,後果是自己無法承受的。
然而楚君寅只是淡淡一笑,似乎並未將桐叔程的異常放在心上。
他輕輕放下手中的剪刀,轉身邀請桐叔程入座。
桐叔程的實力,雖非表面所展現的三劫真人那般淺薄,
他體內因「鴻蒙寄生訣」而發生的肉身變化,
讓他有了足以與一般真君相抗衡的力量。
然而即便如此,在面對著昔日天海道子、被譽為擁有「謫仙之姿」的楚君寅時,
桐叔程心中仍不由自主地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緊張感。
楚君寅的目光銳利如劍,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輕輕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
「你的肉身雖然強大……不過,你的陰魂……似乎被陰氣所侵蝕得有些過重了。」
「若非如此,以你這副潛力無窮的肉身,將陰魂轉化為純陽,應當是輕而易舉之事。」
「如此一來,不出十年時間,你便有望登臨陽神真君之境。」
桐叔程聞言,面色微微一動,裝出看似極為意動的樣子,
但心中卻依舊保持著平靜,沒有言語。
他所修煉的「鴻蒙寄生訣」,奧秘遠不止於此。
隨著修行的深入,他的神魂將逐漸與體內的血池相融合,化作一體。
到那時,他也就沒有了神魂這一說
桐叔程心中暗自思量,楚君寅雖能看出他陰魂中的陰氣,卻未必能洞察到「鴻蒙寄生訣」。
楚君寅以一種近乎審視的目光靜靜地打量著桐叔程,那雙眼眸中閃爍著濃厚的興趣。
「你背後的那位前輩,難道沒有察覺到你的問題所在嗎?」
桐叔程聞言,眉頭微微皺起,他明白楚君寅所指的問題是什麼。
但他心中也清楚,自己背後的「高人」自然是不能說的,「鴻蒙寄生訣」更是不可能暴露出來。
他坦然言道:「殿下怕是誤會了,我桐叔程不過是一介散修,背後並無什麼前輩存在。」
楚君寅的手指在蘭花的花瓣上輕輕摩挲,動作突然一頓:
「我只問你一次,此言可當真?」
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桐叔程迎著楚君寅的目光:「在殿下面前,我不敢有絲毫隱瞞。」
楚君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將他的靈魂都看透一般。
片刻之後,他才緩緩開口:「你雖因修煉之法,導致陰魂受損,先天不足,但這也並非是不可彌補的。」
說著,楚君寅輕輕一彈手指,一縷純淨至極的純陽之氣便從他的指尖逸出,
如同一條火蛇般蜿蜒遊走,最終遁入到了桐叔程的陰魂之中。
桐叔程只覺身子猛地一顫,一股難以忍受的劇痛從靈魂深處傳來,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灼燒著自己的陰魂。
他忍不住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哼,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在這劇痛之中,桐叔程也清晰地感覺到,
這並不是楚君寅要加害於他,而是在以純陽之氣灼燒他陰魂之中的陰氣,
使得他的陰魂變得更加純淨、更加強大。
這是一種痛並快樂著的感受。
幾乎只是半柱香的短暫時光,桐叔程便在這痛苦與快樂交織的體驗中,經歷了前所未有的蛻變。
他清晰地感知到,自身陰魂在這極短的時間內,
所提升的幅度幾乎相當於經歷了三五次雷劫的洗禮,正朝著純陽之態大步邁進。
楚君寅背負雙手,身形挺拔如松。
「這算不得什麼手段,也算不得是我給你的恩賜,你無需向我道謝。」
言罷,楚君寅身上原本那溫和的氣息瞬間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鋪天蓋地、令人窒息的威勢。
「以你的天賦和潛力,本不應被埋沒在這茫茫人海之中。」
「你雖非天生神體、道胎之資,但你的肉身之強,卻足以讓許多所謂的天才望塵莫及……」
「如今,我楚君寅有心收你入室,不知你可願意答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