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缺回到了摩訶界後,便徑直來到平日裡議事的殿堂,叫來了楊致遠和關奇。
待二人匆匆趕來,站定在跟前,謝缺便直接開門見山了:「舊佛已被吾逼走。」
楊致遠和關奇聽聞此言,皆是一喜:「佛子神威,料想那舊佛也非是佛子對手。」
謝缺繼而言道:「不過明光界天道之威能,遠超吾等想像,再行斗下去恐非明智之舉。」
聽聞謝缺繼而言後,二人臉上又滿是疑惑,
不明白為何既然舊佛已遁走,還要下達這樣指令。
謝缺繼續解釋道:「明光界的天道之中,融有遠古時期殞落的古佛神念。」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
「若是吾等繼續侵略明光界,唯恐天道震怒,就算是吾,也無力鎮壓天道。」
「到了那時,恐怕要死傷慘重。」
楊致遠有些吃驚,急切地問道:「這好幾千年的準備,不就是為了今日嗎?
「我們耗費了如此多的心力,謀劃了這般長久的時間,怎能說停就停呢?」
謝缺搖頭,神色依舊凝重:「沒這麼簡單,此事背後牽扯的因果太過複雜。」
「舊佛雖是離去,但保不准他們在明光界內還留有後手。」
「形勢也遠不是我們此刻看到的這般淺顯,先等著吧,切不可貿然行動了。」
說罷,謝缺話鋒一轉,目光中多了幾分審視,看向二人問道:
「之前傳授你們的神通,修行的如何了?」
「現讓吾考校一番。」
二人這數千年來算是勤勉,畢竟那神通關乎著諸多後續的變數,至關重要。
謝缺目光落到了關奇身上:「先是你吧。」
關奇朝著謝缺微微躬身,隨後站直了身子。
謝缺一指點出,只見三人身形直接便變換到了虛空之內。
關奇頃刻間身形一頓,背後漸漸化出一頭巨大的六牙白象虛影。
這六牙白象的虛影身上散發著古樸的氣息,周身縈繞著絲絲縷縷的大道符文。
剎那間,關奇體內仿佛有無數個微小的世界被瞬間點亮,
體內兩億億微粒像是被喚醒的巨象,開始瘋狂地嘶吼起來,
釋放出的力量漣漪一圈圈地朝著四周擴散而去。
原本平靜流淌的時光長河,像是受到了某種強大的牽引,
無盡宙光開始變得湍急紊亂,想要掙脫這股束縛卻又無能為力。
而若是有一般的天君身處此地,面對這般恐怖的力量,
恐怕瞬間就會被那扭曲的時空困住,根本找不到逃脫的方向,
就連光線,這平日裡無處不在的存在,此刻也像是陷入了泥沼的絲線,
被拉扯得彎彎曲曲,整個空間都變得光怪陸離起來,透著一種詭異。
若是他毫無保留地施展全力,那匯聚起來的力量將會達到一個駭人的程度,
足以在這片空間之中硬生生地撕裂出一個黑洞來。
謝缺看著關奇施展出的這般驚人威能,眼中滿是讚賞之色,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輕輕點頭,開口說道:「你如今已然開了身之花,便可去主修神魂了。」
謝缺微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這也並不代表你在體魄一道上,做到了極致。」
「若是你能在此基礎上,靜下心來悟道。」
「若你能夠掌握那世界大道,把體內的每一微粒都開闢成一方小世界。
「真正做到佛陀所言的『一花一世界』那般玄妙的境界,那可就了不得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指向那虛空之中還未消散的神通餘韻,
自蓮花生大士交手間,謝缺得了些許世界之道的精髓。
他一手點出,便有一方世界虛影生滅。
謝缺一邊言道:「若你能做到這一地步,除卻那些已經證得道果,以及超脫了這方天地的存在,世間恐怕便再難有人能與你抗衡。」
言罷,關奇點了點頭,退到了一側。
隨後謝缺的目光便落到了楊致遠的身上。
楊致遠所修行神通,乃是謝缺新創出來的一門神通,名為「三佛創世」。
只見隨著他雙手合十,原本沉寂下去的時光長河頓時出現在其身後。
三圈佛光驟然在他腦後縈繞,這三圈佛光有著不同的色澤,
或古樸暗沉,仿佛承載著歲月滄桑,代表著過去佛,
或明亮璀璨,透著當下之威嚴,那是現在,
亦或是透著一種虛幻縹緲,卻又蘊含著無儘可能的若隱若現,象徵未來。
這三色光芒相互交織,緩緩勾勒出三具佛身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仿佛真的有三尊大佛即將現世一般。
剎那間,三具佛身徹底凝實,各自散發著浩瀚而獨特的氣息,
穩穩地立於三方不同的時空節點之上。
若是此刻有敵人發動攻擊,楊致遠只需心神一動,
那處於未來時空的佛身便會率先有所感應,將對手即將施展的攻擊軌跡清晰地映照出來,
如同提前知曉了對手的出招套路,楊致遠便能輕鬆地做出應對。
那具代表著過去佛的化身,周身縈繞著歲月的氣息,仿佛與往昔的時光融為了一體。
過去身可憑藉著自身與過去的緊密聯繫,順著因果脈絡,
悄然影響到對方之過往歲月,從而削弱對方,
讓對方實力在不知不覺間大打折扣,還未等真正交手,便已處在了劣勢之中。
而處於當下時空的這具現在佛化身,也就是楊致遠的本體所在,故也是力量最強,相當於是凝結了一花的彼岸存在。
若是三身合一,可以暫時性地將時光長河一部分「切割」,
並與外界的時空徹底隔絕,形成了一座獨立的「孤島」。
處在這孤島之中者,瞬間便會覺得與外界的大道聯繫被切斷,
再也無法感應大道,並且施展神通。
謝缺對二人所修行進度,還算是滿意。
不過他也依稀是敲打二人:「你們如今所展現出來的實力,確實不容小覷,憑藉著這兩門神通,去鎮壓明光界那七位天君,應當是足夠了。」
謝缺語氣一頓,接著道,「只是,若碰上那些舊佛,情況可就大不一樣了。」
「舊佛所活歲月太過久遠,加之背後尚且有超越了彼岸的存在,你們想要與之抗衡,怕是難了。」
謝缺說著,語氣變得越發凝重,繼續言道,
「不過於吾等而言,最大的阻礙還是那明光界的天道。」
「其融合諸多古佛神念,就算是我也不敢輕易涉足其中。」
楊致遠聽聞此言,心中滿是好奇與疑惑,忍不住開口詢問:「殿下……那古佛都是遠古時代便已經隕落的存在,其真有如此強大麼?」
謝缺沒有多言,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後伸出一根手指,朝著前方虛空緩緩一點。
剎那間,一道光從他指尖射出,
那光如一束絲線,迅速鑽進了楊致遠和關奇的腦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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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一幅幅大戰畫面在二人的腦海里飛速閃過,那是謝缺與古佛激烈交鋒的場景。
諸古佛神通之異,每一尊都有不遜色於凝結了一花的天君存在。
而且由於天道加持,他們施展諸法似無忌憚,
各種神通如雨點般揮灑而出,而謝缺那具化身亦是施展出渾身解數與之對抗,
虛空破碎,就連時光長河都被攪得混亂不堪,
那等激烈程度,讓二人仿佛身臨其境一般。
楊致遠看到那影像中的場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不由得驚嘆,「這些古佛的實力和我等相差無幾……」
「但他們所展現出來的能力,也太詭異了一些!「
「如吾等蟬蛻,甚至於還不如一普通神通……「
關奇同樣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附和著楊致遠的話,說道,「確實如此!」
「若非是佛子您親自出手,換做其他人,恐怕根本就沒有可能戰勝他們。」
「即便是放於無盡虛空,但凡那些存在不出手,這幾尊古佛,簡直就是近乎無敵的存在了。」
謝缺微微嘆了口氣,解釋道,「你們有所不知啊,如今這明光界的天道,可不像尋常界域那般簡單。」
「它一方面凝聚了明光界無數年來眾生意志的力量,那代表著整個界域的根基。」
謝缺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另一方面,它還承載著諸多古佛的神念。」
「二者相互交融,使得這天道變得越發強大且手段繁多。」
「所以,若吾等想真正毀滅明光界,首要之事便是想辦法拆分這天道啊,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關奇聽聞此言,心中猛地一驚,眉頭緊緊皺起,趕忙開口問道,
「那這要如何拆分?天道如此強大複雜,感覺根本無從下手,佛子您可有什麼良策?」
謝缺微微皺起眉頭,目沉默了片刻後,方才開口言道:「這天道,一般而言算是分作幾個部分,統稱作天道四相。」
「第一相則為靈機,其就就如同江河湖海之中的水一樣,是整個天道能夠正常運轉的根基所在。」
謝缺微微伸出手,輕輕攤開,無數靈機自其手心綻放,又頃刻破碎:「沒有靈機,天道便如乾涸的河床,失去了最基本的活力,一切都無從談起了。」
「靈機,便是那看不見卻又無處不在,默默支撐著整個世界運轉的基礎要素。」
「這第二相則為法則。法則呢,就如是萬事萬物的指揮者,掌控著靈機的一舉一動,決定著靈機該如何流動、匯聚以及發揮作用。」
謝缺的手指輕輕點了點虛空:「倘若沒有法則的約束與引導,靈機便會雜亂無章,整個天道也就陷入了混亂無序的狀態,所以法則與靈機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再者這第三相,便是天道意志了。」
「天道意志,是凝聚了眾生億萬年意識的存在。」
「其就如同這世界的大腦一般,有著自己的思考和判斷,主導著整個世界的發展方向,影響著天道的諸多決策。」
「它承載著世間萬物的期盼、願望以及情感,對世界的穩定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第四相,則為天道宙光。」
「其就像是一本浩瀚無垠的史書,詳細地記錄著從世界開闢之初,
一直到當下的每一個瞬間,每一件發生過的事,所有的信息都被它收納其中。」
「它見證著世界的變遷,也是天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最重要的是,其乃是世界連通時光長河之樞紐。」
謝缺神色變得堅定起來,眼中閃過一抹決然之色:「吾如今所想,便是把這天道給拆散開來,讓這四個部分彼此分離。」
「只要做到這一點,吾等就能針對它們各自的特點,逐個去擊破。」
「如此一來,方能有機會破解這明光界天道的強大阻礙。」
關奇聽著謝缺的講述,心中思索著其中的可行性,
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趕忙開口詢問道:「殿下,您昔日於明光界內布下暗子呢?」
謝缺笑了笑,其所說的暗子就是楚君寅,不過楚君寅如今被心魔所惑,
自己也沒辦法幫他,只能憑其自己掙脫。
謝缺微微抬頭,語氣平靜卻又帶著隱隱的篤定,緩緩說道:「吾等便耐心等著吧。」
「暗子有暗子的作用,只是尚且不到時間。」
「依吾來看,那一日應該也快了。」
謝缺知道,楚君寅若是能掙脫心魔,那就距離息元二象身的終極境界不遠了,
這是最重要的一環,也唯有到了那時,天道才能被會裂解。
要知道,息元二象身的終極境界『弦身』,可蘊含著足以終結一切世界的恐怖力量,
一旦楚君寅能夠修成,便能以明光界土著生命的身份,與外勾結,
在內外夾擊之下,方才可以對天道造成致命衝擊。
謝缺又和二人說了幾句,將些許修行需留意要點,又細細地同關奇和楊致遠交代了一番,
二人認真地聆聽著,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事畢,楊致遠方才說道:「殿下,那十八口棺槨已經找回了一具,殿下是否要去看看。」
謝缺心意一動:「那便去吧。」
對於這裝盛了自己的過去的十八口棺槨,他已是感興趣已久。
只是這十八口棺槨分別葬於不同的時空歲月,他也很難大海撈針,獨自去尋找。
這任務交由整個摩訶界,也是耗費了好幾千年方才找回一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