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帝長淵早已不信任何人,只道:
「住哪兒與我無關,不要吵著我便好。」
他邁步回到房間裡,拿出一本破破爛爛的識字書開始背。
寧惜對小褚暖笑:「淵兒就是特別愛學習,你不必管他,把這兒當做自己的家便是。」
因為小褚暖是褚家人,知道是她娘家的,父母還沒有別的子嗣。
褚家,會是她最有力的依靠。
所以寧惜對小褚暖的態度算得上很友好,卻也提醒她:
「不過你不要打擾你哥哥習字讀書。」
可不能因為一個小女孩,壞了她的大業!
小褚暖不太想理會她,應下:「好。」
爾後,便邁著短乎乎的腿進了房間。
房間只有一個正廳,擺了桌椅吃飯,里側是寧惜和帝長淵的床。
寧惜已經在帝長淵床尾的方向,鋪了張宮人送來的小木床。
上面的被褥也是淺淺鵝絨色,在冬日裡十分治癒。
帝長淵沒理她,坐在床邊看自己的書。
小褚暖把包袱全部整理好,開始思索著怎麼推進第一步。
恰巧寧惜又和瓊嬤嬤出去賣做的手工品,遠處,有囂張的笑聲傳來。
「那野種賤奴今日在做什麼?」
「學業可悶死我了!」
「最近他可是本太子書童,本太子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那等會兒我們就讓他跪在地上學狗爬,把著骨頭丟給他,看他撿哪個的吃!」
「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取樂聲越來越近。
坐在床邊的帝長淵,拿著書籍的手狠狠僵了僵。
為了能去站在尚書房外,從來不肯低頭的他,幾天前向帝驍戰低頭了。
他說任帝驍戰差遣,從此聽命於帝驍戰。
那一天,帝驍戰和一群人也戲耍他。
他們讓他下跪,讓他磕頭,讓他吃丟在地上沾滿灰的饅頭,又讓他學狗叫……
那一天,這個小女孩不在。
帝台隱也出了宮,不在。
那些口口聲聲說會保護他的人,真正有難時,從無一人在。
寧惜是有目的,但寧惜的話也不無道理。
「在這世上,沒有一個好人!你永遠不要相信任何人!」
帝長淵此刻聽到逼近的腳步聲,身體已經有些發僵。
他知道,他必須用尊嚴去換取成長和讀書的機會。
他不是那些生來就養尊處優的人,他要學會、低頭。
只是這一次……
那些人還沒進來,小女孩的身影已攔在正門口,冷冷對他們道:
「你們、任何人不可以進!」
帝驍戰等人看到突然冒出的小女孩時,頓時疑惑:
「你是誰?哪兒冒出來的小女娃?」
那皮膚還很白,軟乎乎白嘟嘟的,一看就讓人不厭惡。
小褚暖說:「我是帝長淵的表妹,才來到宮裡的。
以後你們誰想再欺負他,我就去告御狀!」
聽到告御狀,那些人心底里都有些怕。
其實他們都是皇子,誰都要注意品行。
一旦事情鬧大,他們也逃不了干係。
其他被欺負的皇子也有,但是會去告狀,多多少少就令他們收斂。
而唯有帝長淵,從小到大被母妃教不可以告狀,後來又為了臥薪嘗膽……
此刻,帝長淵也大步走了過來,一把將小女孩推開,冷著臉看她:
「我的事不用你管!」
得罪了帝驍戰,不讓他再做書童,他連讀書認字的機會都沒有!
她出現,就是故意來破壞他、讓他永遠只能做個目不識丁的人吧!
眾人見帝長淵那個態度,也來了興致,打趣道:
「喲,什么小表妹,就你這么小,小胳膊小腿兒的,跑得到我父皇面前嗎?」
「信不信你還沒跑過去,我們就把你撂翻?」
帝驍戰還對帝長淵喲呵:「喲喲~你給我過來!你這個什麼表妹敢對我不敬,你先給我磕個頭,讓我消消氣!」
「對不起……」帝長淵第一時間低下頭,掩住那雙深邃的眸子,唯唯諾諾地走過去就要跪下。
「不可以!」
小褚暖卻拽住他的手腕,一把將他拽了回去,還把他護在自己身後。
她低聲道:「你不就是擔心沒地方學字?我可以教你!」
隨後,又轉過頭,直視帝驍戰等人道:
「他是人,不是狗。你們誰再欺負他,別怪我不客氣了!」
「哈哈哈,你個小豆丁,你怎麼對我們不客氣?」
有人邊大笑、邊大搖大擺地走上前:
「來來來,把你那饅頭一樣的小拳頭打我一下試試,讓我看看你有多少力氣!」
「對啊,來啊,讓我們看看你有什麼能耐?」
一群高個子的皇子們嘲諷著,全是揶揄玩笑。
他們沒有任何人,把一個矮矮的小女孩放在眼裡。
小褚暖摸著自己的小包包,還沒拿出東西,有人已迫不及待地衝過來:
「來啊,你再不動手,我們可要動手了!」
「我不打你這種小女娃,我就打你哥哥你能怎樣!」
那人越過小褚暖,高壯肥胖的身體一把就將帝長淵從小褚暖身後拎了過去。
眼看著他們又要對帝長淵動手,小褚暖再也忍不了了。
從小包包里摸出東西,朝著那些人扔過去。
頓時、
「砰!砰!砰!」
一個接著一個小小的霹靂彈爆炸,聲音不大,但落在哪兒,哪兒就被爆破一大片皮,疼痛無比。
「啊啊啊!」
他們的尖叫聲瞬間叫住一團。
連拎著帝長淵的那個人,腿上也被炸了一下,頓時慘叫的連連後退。
小褚暖就朝著他們繼續逼近,繼續丟小霹靂彈:
「讓你們欺負我哥哥!讓你們動手!你們才是狗!」
每說一句,她就丟出一把小霹靂彈。
之前還囂張跋扈的人,嚇得連連後退,直往外跑,邊跑還邊警告:
「你們給我等人!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可這個時候,小褚暖手中出現了一個碗大的黑色霹靂彈。
她拿著那個東西盯著他們:「你們誰要是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我就直接用這麼大的炸死你們喔!
我死啦不要緊,肯定要拉你們墊背噠!」
眾人眼皮頓時狠狠一跳。
就那么小小的豆子大的霹靂彈,都將他們皮膚炸傷。
那麼大一個什麼炸彈,不得直接將他們炸得粉身碎骨?
尤其是那女孩笑眯眯的樣子,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
到底他們都還是七八歲的孩子,嚇得趕緊跑了,誰也不敢再瞎嚷嚷。
而帝長淵全程就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沖在他前面,將他護在身後。
這是第一次受傷時,有人明目張胆地、光明正大地護著他……
母親未這麼做過。
每次他被欺負時,帝台隱也幾乎正巧不在。
其餘人……他更沒有其他所認識的人。
原來、被人護在身後,是這種感覺……